第十二章 最终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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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余人精于弓射,勇猛无比,只知进不知退,若论亡命比起大燕死士也不遑多让,且兵力是我军的数倍,究竟以何策破之,慕容恪陷入沉思。身旁慕容俊与众将的激烈争论此时已无法打断他的思绪。“隘塞山林者,所以少击众也。坳泽窈冥者,所以匿其形也。”他反复地低声念着《太公兵法》上的句子,如何能做到以少击众呢?匿其形。。。匿其形。。。奇正结合,何为奇?何为正?难道说。。。对呀!颠倒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哈哈!”慕容恪不觉抚掌笑出声来,引来了慕容俊和众将诧异的目光。
“玄恭,难道你想到何策了?”慕容俊问道。
。。。。。。
夜半,皓月当空,一小队矫捷的骑兵从林中跃出,为首一将,手提大刀,勇猛异常,此人正是鲜卑大将慕舆根,鲜卑骑士在他的率领下直冲扶余大营。号角声起,警觉的扶余人从睡梦中清醒,抓起武器匆匆迎战,慕舆根立斩数人后拨马便走,被搅了清梦的扶余人那肯罢休,立时追了过去,逃命的鲜卑骑士和扶余勇士始终拉不开距离,终于扶余人追进了密林从中,就在他们全部进入密林之后,一道火墙冲天而起,而鲜卑骑士也神秘消失,背后起火的扶余勇士此时已无法顾忌他事,一路向前狂奔,因为熟悉地形的他们知道,穿过这片密林就是弱水河边,即便是面对鲜卑铁骑,也比被这大火烧死的好,火势迅速蔓延,扶余勇士怪叫着冲向河边,被烧得焦头烂额的他们终于冲出了密林,可等待他们的并不是鲜卑铁骑,他们见到的却是鲜卑人奇怪的阵势。沿河的鲜卑人布成了倒写的“V”字,他们并没象往常一样骑在战马上,而是静静地站在河边,弯弓搭箭对着冲出密林的扶余勇士,扶余勇士做梦也没有想到,鲜卑人居然舍弃自己最擅长的骑术,而使用他们扶余人最擅长的弓射。“放!~~~”在慕舆根的高喊下,满天的箭雨落向扶余人,此时再拿弓为时已晚,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出,背后是火墙,前面是箭雨和大河,扶余人终于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绝地,向前就是一万个脑袋也是死,向后虽被火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就在这一刹那,他们中大部分开始退出箭雨,重新进入密林,虽然也有少部分不想活的继续冲向鲜卑人,可依然无济于事,因为他们没走出几步就变成了刺猬。
清晨,逃出生天的几千扶余勇士连大营也不呆了,一路狼狈地逃向王城,因为那里是他们的家,只有回到那里他们疲惫的身心才能得到安宁。可等他们到城下时,才发现城门已经紧闭,城楼上,“大燕”的旗帜旌旗飘扬,鲜卑人威风凛凛地望着城楼下狼狈不堪的扶余人,扶余王垂头丧气地被鲜卑士兵押在城楼上,终于扶余勇士最后一点意志彻底崩溃了,他们无力地扔下手中的武器,瘫倒在地上。原来就在慕舆根冲营的时候,两千鲜卑勇士,就是在昌黎大战中追击羯赵的鲜卑勇士,在斛律未央的率领下趁着月色绕过扶余大营直奔王城,主力尽出的王城自然不是这群如狼似虎的鲜卑人对手,尚不满一个时辰,扶余王城就已被攻陷,连扶余王也被燕军擒住。
简陋的王宫内,慕容俊趾高气扬地坐在虎皮王座上,殿下跪着的是衣冠不整的扶余王,昔日的威风早已不复存在,他败了,他将貊族人一代代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栖息之所交给了异族人,他无颜面对貊族的列祖列宗,自己一死是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性命多挽救一点族人的性命,扶余王心里这样想着。
“汝等蛮夷之族屡犯我大燕边境,可知罪否?”慕容俊厉声道。
“我触犯天威,自知死路一条,只有一事,恳求大王。”扶余王迎上慕容俊咄咄逼人的目光,眼神淡定。
“哈哈!你自身难保,还想顾望他事么?”慕容俊虽然耻笑扶余王不知死活,却对“大王”一词非常受用,“好吧,且说来听听!”

“屡次犯境乃是我一人主意。族人愚昧,不辨真伪,为我蒙蔽,才铸下大错。素闻天朝以仁治天下,定不会与我国小民计较,望大王饶过他们!我愿以命相抵!”扶余王说道。
“啪!~~~”慕容俊拍案而起,“汝等全族性命都在我手,你有何资格有此妄想。我要让天下都知道,对抗我大燕只有死路一条!”
“王子殿下!扶余王家眷带到。”两名卫兵在殿外高声禀道。
“带进来!”慕容俊沉声道。
十多名满是泪痕的男女老少被押上大殿,慕容俊用目光扫视了一遍,指了指其中几位虽梨花带雨却面容姣好的女子后,说道:“这几位送至我帐中,其余斩讫报来!”
“是!”在一片哭喊声中,众人被押下。须臾,卫士用朱盘托着十数颗血淋淋的人头呈于大殿前,扶余王譬见面容扭曲的亲人头颅,胸中一阵绞痛,惨叫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晕厥于大殿之上。
“哈哈!”慕容俊狂傲的笑声飘荡在大殿之内,他指着晕厥的扶余王说道:“将这个家伙也拖下斩首!”
“慢!~~~”慕容恪横空而出的声音阻止了卫士的行动。
慕容俊诧异地看着慕容恪。
“王兄,莫若将扶余王押回棘城交予父皇处置,一则可让父皇体会王兄的一片孝心,二则可辟他人对王兄专摄之谤!”慕容恪说道。
慕容俊沉默了,自己为何没想到这一点呢?若擅自处理了扶余王,搞不好父皇会以为自己有何异想,这样对自己的世子之位是相当不利的,可是慕容恪这家伙怎么会好心提醒自己,他不是自己王位最大的威胁对手吗?
“王兄,不必犹豫了!恪将来能跟随你南征北战,为我大燕开疆扩土,不负我所学,平生之愿已足矣!”慕容恪见慕容俊脸上阴晴不定,忙起身单膝跪于殿下。
慕容俊凝视着单膝跪着的慕容恪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位才华横溢的弟弟一向承诺重于泰山,也知道他这一跪有何涵义,在这场王位争夺战中他终于成为了胜者。
“玄恭!何须如此大礼!为兄听你之言就是了。”心情大嘉的慕容俊趋步下殿扶起这个他日思夜想都想除去的同胞弟弟。
回望着渐渐远去的扶余王城,慕容恪感慨万千,慕容俊果然不负所言,非但没有杀扶余王,连对貊族人的屠杀都严令禁止,只留下大将慕舆根镇守此地,兄弟之谊经此一战似乎也恢复如初,可慕容恪依然感到很失落,心中仿佛空荡荡的。
“公子!你怎么一路上闷闷不乐的?”一身戎装打扮的小妍担忧地看着慕容恪,经历了数次的实战,小妍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成为大燕优秀的战士了。
“小妍,你真心告诉我,你觉得究竟是个人的抱负重要,还是社稷的安宁重要?”慕容恪眼中带着忧色。
“这些离小妍太远了。反正小妍觉得和公子,还有小未央在一起快乐就好!”小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慕容恪。
“依我看,活着最重要。你们看这是什么?”斛律未央从怀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千年人参!”小妍和慕容恪同时惊呼道。
“嘿嘿,我在扶余王宫找到的。”斛律未央得意扬着足有三尺长的人形植物,“回去小妍就把它泡酒,到时候我们三人喝了,就算不能长生不老,起码也能延年益寿!”
“小未央!你胆子也忒大了,大燕世子派人把守的地方你都敢闯进去偷东西。不赶快交出来,你就惨了!”小妍故意做出一付事态严重的表情。
“哈哈!那就给你保管了。”斛律未央将千年人参交给小妍。
“这还差不多。”小妍满意地将千年人参揣进怀里。
慕容恪看着两人,心中的郁结渐渐解开,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夕阳最后散出的万道金光,身心忽然感到无比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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