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爷爷，我们这是去哪儿呀？”波涛汹涌的黄河边，站着一位老人和一位少年，老人凝视着滚滚的逝水，目光深邃。
“小娃儿，你可想过以后长大了要做什么吗？”越蝉银白的胡须在江风中摇曳。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人人都有爹娘，不要象我这样连爹娘的样子都不知道，也不能象诗蕴姐姐那样失去了张叔叔。”冉悯也学着越蝉的样子看着江水。
“哈哈！人都有生老病死的，终有一天，你的亲人会离开你的。”越蝉抚须笑道。
“那起码让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别象我这样被关在笼子里。”冉悯喃喃道。
“不想被别人关在笼子里，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越蝉道。
“什么办法？”冉悯好奇地问道。
“那就是比你的对手更强大，更狠，只有用暴力才能制止暴力，只有杀尽天下的豺狼才会为这个乱世带来和平，简单地说就是‘恶即斩’！”越蝉意气风发。
冉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句话将会影响他的一身，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怎么样才能变得强大呢？”冉悯问道。
“那你想不想跟着越爷爷学武呢？”越蝉问道。
“只要能变得强大我就愿意，我还要保护张阿姨和诗蕴姐姐的。”冉悯一脸严肃。
“哈哈！要不是孟孙老弟的临终遗言再加上你天赋异禀，我老头子还不愿意教你呢。”越蝉说道。“越爷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冉悯问道“急什么？小鬼。”越蝉道：“要拜我为师可是有条件的。”
小冉悯瞪大了眼睛。
“别这样看着我，你也知道老头我可是祆教的教主，你要拜我为师就得先加入祆教。”
“我入！”越蝉还没说话，冉悯就等不及了。
“你这娃儿就是性子太急，你知道什么是祆教吗？”越蝉问道。
冉悯摇了摇头。
“那你听好了！”越蝉盘膝坐下开始介绍，冉悯也学着越蝉的样子坐下。
“祆教本名琐罗亚斯德教，在你们中原又叫拜火教，它是来自遥远国度的波斯圣人琐罗亚斯德在神的指引下创立的在《阿维斯陀》（祆教著名经文，相当于佛教《金刚经》、道教《道德经》的地位）经文里记载着，这个世界存在着代表光明的善神阿胡拉·玛兹达和代表黑暗的恶神安格拉·曼纽，善神的随从是天使，恶神的随从是魔鬼，互相之间进行长期、反复的斗争，为了战斗，阿胡拉·玛兹达创造了世界和人，首先创造了火。琐罗亚斯德的出生是善神阿胡拉·玛兹达胜利的结果，琐罗亚斯德的精髓每一千年产生一个儿子，他指定第三个儿子为救世主，以彻底肃清魔鬼，使人们进入‘光明、公正和真理的王国’。”
“那越爷爷就是琐罗亚斯德的第三个儿子吗？”冉悯打断道。
“小娃娃不要乱说，你越爷爷只是善神在人间的奴仆罢了。”
“那祆教是不是就是帮助善神打倒恶神的？”冉悯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越蝉站起了身：“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冉悯也跟着起了身。
“跪下！”越蝉声音低沉严肃。
冉悯刚起身被越蝉这一吼，又吓得慌忙跪下。
“我越蝉，圣教第三十三代传人谨遵先贤圣志，为战胜黑暗将我教发扬广大。。。”越蝉按着冉悯的肩念了一大段经文：“现收冉悯为我教门徒，谨遵神意。”
“起来吧，娃儿！”越蝉放下了按在冉悯肩头的手。
“好了吗？越爷爷。”冉悯问道“从现在起你就叫我教主吧，你要谨守教规。”越蝉神色严肃。
“知道了主！”冉悯发现叫错了，马上改口：“我们接着就开始练武吗？”
“我们先去汾州，那里有我教分部，到了那里再说。”
悯应道，有些悻悻地跟着越蝉离开了。
昏暗的密室，微弱的烛光印着两个身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这次你做得很好！”身着胡人将军打扮的壮年人道。
“不过这次行动已引起了石勒那个老贼的注意了，全城都在通缉你，我现在也被看得很紧，你最好能离开邺城。”石虎说道。
“当初在下落魄的时候将军收留了我，这恩情我没齿难忘。”黑衣少年道：“只是离开邺城，这一路上。。。”
“我已准备妥当了。”石虎拿出了一个包袱递给黑衣少年：“你的伤没问题吧？”
“没问题。”黑衣少年接过包袱身形一闪，跃出密室，消失在夜色之中。
石虎长长出了一口气，本只想吓吓张宾那个书生，没想到最后搞成这样，连自己都被严密监视起来。
轻松闪过巡逻守军的黑衣少年越下邺城城墙，心里想着，天大地大，哪里才是我斛律未央的容身之所呀？
月光不觉把少年的思绪带到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从他记事起，他就一直生活在大晋的相府，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连做梦的时候父母的样子都是模糊的，虽然丞相对他很严格，但是他多希望丞相就是他的父亲，从相府到现在这么多年，他就象一个杀人机器，不断执行着隐秘的暗杀任务，过着暗不见人的日子，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还是鬼，这些年的暗杀生涯，让自己的人性都一点点在泯灭，他现在仿佛就只是为了在这乱世生存下去而生存。
少年停下步子仰望着月亮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前方传来数声惨叫，少年警惕地将身形隐在路旁的大树后，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多事。
月色下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踉踉跄跄地跑来，后面跟着几名羯赵士兵，忽然少女脚下一绊，扑倒在地，一名追上来的羯赵士兵一脚踏在少女的背上。懂羯语和汉语的少年在树后静静地听着这场即将发生的杀戮。
“叫你跑！现在大执法都死了，看谁还来保护你们这些汉狗？”羯赵士兵骂道。
“干脆先爽一把，再把这只‘双脚羊’剁掉，跑得真快，累死你爷爷了。”踏着少女的羯赵士兵大笑道。
“是呀，都有段时间没吃过人肉了，哈哈！”另一名羯赵士兵附和道，少女柔弱的身躯还在羯赵士兵的脚下不断地挣扎，哀求声不断从少女口中传出。
一名羯赵士兵已忍不住冲上前按住少女，“唰！～～～”的一下扯掉了少女褴褛的衣衫，洁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剩下的羯赵士兵都被少女的肌肤刺激得情绪沸腾起来，纷纷怪叫了起来。少女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她抬起梨花带雨的娇脸无助地望着前方。
“果然不是人能做出的事情！”隐在大树后的少年闪出身形用羯语冷冷说道。
“什么人？”羯赵士兵停止了对少女的折磨，一起盯着这个看上去还比较瘦弱的黑衣少年。
“本来以为我自己已经是很冷血的人了，看了诸位的所作所为，让我的良心多少得到了一点慰籍。”少年耻笑道。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一名羯赵士兵问道。
“畜生都不如，怎配知道我的名字！”少年说着，身形一晃，只见一道黑影迅速围着羯赵士兵闪过一圈，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几名羯赵士兵颓然倒在地上，他们每个人都躺在地上瞠目盯着月亮抽搐着，脖子上都多了道血痕，致命却不是马上致命的血痕，他们此刻正充分享受着等待死亡的痛苦。
少年扯下一名羯赵士兵的外衣盖在少女的身上，正待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少女的喊声：“等等！～～～”
少年转过身来。
“你是汉人吧？”少女试探着问道，当她看见这个神秘出现的少年和那群羯赵士兵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胡语后，羯赵士兵就离奇的倒在地上，她到现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少年点了点头。
“我腿不能动了。”少女依然趴在地上。
少年叹了口气：“这事就是越帮越麻烦。”虽然这样说着，少年已经走到少女身边，把她抱了起来。
“我家人还在后面。”少女紧紧拉着覆在身上的羯赵兵服。月光印在她脸上，让她的美显得更加让人窒息。
“你想死就自己回去，我可不会为了几个死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少年冷冷地说道。
女不觉细想，这少年说得不错，刚才的惨叫就是自己家人的，而且后面还有大批的羯赵士兵，回去只能是送死。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少年看着少女脸颊流下的两行细泪叹了口气。
月光下，怀抱着少女的消瘦身影行进在丛林间，渐渐消失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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