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桐的手机关了，不过没关系，他总会有开机的时候。西娜一个字一个字地捺短信息，一屏完了再按一屏：“羽桐，凤君攀上包奇峰了，我有照片为证。你要不要亲眼看看照片？我正在想要不要散出去，出他们的丑！明天上午10点，我在我家等你，你自己来。过时不候。西娜。”再往下就是她的住址了。
***
羽桐会来吗？方小玉吃不准，不过总要试试。
她穿着件棉布花睡衣，一遍遍对着镜子梳妆，心中涌起久违的伤痛。两年前她并不是没打算就此隐居，好歹手里有点钱，到某个偏远的小城开个小店什么的总行。整容折线后修整的日子，她怀着和过去告别的心情走进歌厅，遇上还没有名气的羽桐，只听了一首歌就迷上了，只一块唱了杯酒就看出这个小歌星在吸毒。是她软硬兼施把他送进戒毒所，接他出来后又不弃不离帮他断心瘾。不曾想，新生的羽桐却玩消失！那些天她就是这样独坐出租屋等啊等，不停地打那个关了的手机，发了无数的短信，直到房东来收房租，她才不得不承认羽桐再也不会回来。她还得活下去，存款已经化水，除了再入江湖搏命还能怎么办？
方小玉恨恨地梳着头发，她算看透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都该死！包括斯洋，竟然想用那么阴损的办法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多好的招式！她嘴角勾起狠厉的狞笑，吃过她这种玩命饭的人，可能酒后吐真言吗？虽说卡罗其人的底探不透，凭经验也知道是个G且不是良善的东西。羽桐，你等着被收拾……
有人敲门。方小玉看了眼钟，正正十点。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门边一把拉开。
“照片呢？”羽桐手心全是汗，方才一看西娜的眼神他就知道今天没个好。但他不能不硬着头皮走进来，媒体正找他的碴，一直想看他和凤君的笑话。真要命，怎么会给人拍下照片？不会是床上照吧？
方小玉指了下敞开门的卧室：“自己去看吧，在床上。”
“你、你想干什么？！”
羽桐连连后退，手足无措——西娜一边逼过来，一边撕裙！脸部肌肉走火入魔般**。
“你说，我现在大喊**会怎么样？该上头条新闻吧？大歌星羽桐、凤君的男朋友跑我家**我！哈哈哈哈……”
三两下，羽桐就给她逼进了卧室。眼见着门“砰”一声关上，他忍无可忍怒叫：“你太过分了！干什么？！不要脸……”
“我不要脸你要脸？！”方小玉咬牙切齿，手挥大剪刀：“不是我，你早死在街上！”
羽桐以为西娜要索回她救下的那条命，一边躲闪一边辩解：“我感谢你，可那都过去了！你的钱我还……”
“还？！我要你还钱？！你还不清！你一生一世都还不清！”方小玉挥着一大块从羽桐身上连撕带剪弄下的衣料，以战胜者的姿式斜睐着他：“上床！给我乖乖上床去！你今天要敢跑，我就敢拿着这上电视台！看谁比谁更不要脸！”
羽桐气结：“你是疯的！你这个骗子！根本没有什么照片！”
“我骗别人，几时骗过你？”方小玉扑上前：“说，我几时骗过你？！想看照片是吧？照片在床上，你来看啊！”
“哪有？”羽桐挣扎着掀枕头：“在哪？”
“找啊！你有手有脚不会找吗？”方小玉成功地把他压倒，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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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真的在床上：枕头芯里。
羽桐拿在手，气哼哼道：“这算什么？顶多一单绯闻。”
“哦，那你是不在乎啦？”方小玉伸了个懒腰，一翻身趴他身上，手撑着头笑：“那我扔给记者也没事啦？”
“你……”羽桐着恼不得，只好道：“还想怎样？钱么？那你说，要多少？”
“我想怎样？”方小玉用手在他胸前一下下划着杠，两眼闪烁不定。
羽桐紧张，舔了下嘴唇：“有点数啊。招惹我们没事，招惹包总可没你好果子……”
不幸这动作挑得方小玉的欲火妒火雄雄烧：“我们？我们是谁？你吓唬谁？！我就是吓大的！”她尖叫着又捏又卡，“你不就傍大牌吗？什么东西？！王八蛋……”
羽桐吃捏不过，奋起反抗，一面手慌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
内裤在劫难逃已成碎片，外裤幸存不能再挨剪刀，顺手抢救出衬衣，随即从床上一家伙神奇地跳至客厅，心里闪过丝诧异：怎么读书那会儿自己跳远会不及格呢？
看到负心人逃窜，方小玉大怒，一骨碌爬起，赤身祼体追后头打。
羽桐只好边抵挡边叫：“你这个疯子！……你想怎样你说好了！……无理可喻！……”
方小玉跑龙套学来的散打不是白学的，一失手将羽桐捧得惨叫倒地。这一声令她一呆，将人拉起扔进沙发。羽桐苦滋滋道：“脚好像扭了，有跌打油吗？”
方小玉白了他一眼，转身入屋去取药。
羽桐压根没伤到脚，飞快地扑到门口打开门，一眼看到方小玉奔出来，情急大叫：“别出来！你没穿衣服！”然后没命地狂奔。
所幸方小玉尚无在居民楼裸奔的勇气，给羽桐成功地窜出楼去。
车停楼下小街边，一摸口袋，完蛋！车钥匙、钱夹、手机，还有门钥匙等等全都在战斗中失尽。回头去取是无论如何都鼓不起勇气的，所幸衣衫尚能遮体。怕西娜套上衣服追杀至此，羽桐不敢久留，慌张前行。
小街直长约50米，然后拐弯，还有百米之遥才上大街。羽桐加快步子，一面回头张望，如果西娜真的追来，没办法，只有撒腿奔逃。
拐弯处停着辆高级轿车，不过K城高级轿车满街跑，倒也不引人注目。
车里坐的是卡罗，他当然不会是凑巧停在这里的。自从那天锁定羽桐为“猎物”后，他便开始收集西娜、羽桐还有凤君的资料。特别是西娜，此女是羽桐的威胁，身为“猎人”理当为“猎物”排忧解难。
此刻，卡罗坐在车中翻一本杂志，上有关于羽桐的报道。彩照中的他，带着一股淡淡的轻愁和孤寂，配文是“羽桐使人重新体验到久违了的怜悯、痛惜的感觉。他眉目之间传达的温柔，总是勾起人们本能的同情和感伤。”——这是上个月的杂志，本月出来必定腔调全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拍下羽桐凶神恶煞的照片，他凶得起来吗？
咦？羽桐？这小子怎么了？
飘飘冷雨中的羽桐，只穿了件衬衣，且一边袖子高卷着，扣子只系了两粒。裤子还算体面——如果不去注意裤管撕裂处。由此可推断，袖子之所以高卷，定是给扯去一截。但见他一头卷发凌乱不堪，满脸惊慌失措，边走边频频回头，活像被追猎的小动物。
卡罗唇边勾起冷笑：哪儿逃？这里还有温柔一刀！
小车缓缓地滑过去。车窗降下，卡罗探出头：“这不是羽桐吗？喂，出什么事了？快上车吧。”
羽桐一看，是音乐人卡罗，当下好生尴尬：“哦，哦，没事。”
“上车吧，看你一身都湿了。”卡罗温和地笑着，按开后车门。
羽桐赶紧钻了进去：“谢谢。”来不及想卡罗怎么会在这里冒出来，只感念老天见怜，凭空送来一个大救星。
小车载着羽桐轻快地离开了恐怖之地，卡罗谈笑风生：“跟人打架了？不是娱记吧？那些家伙真讨厌。”
“嗯，嗯。”车里的暖气一时还暖不透羽桐冰冷的身体，他瑟瑟地发着抖，开始故事新编：“嗯，遇上打劫的，算我倒霉。”
卡罗笑：“是西娜？这妞贼狠，我也给她宰过。你还能逃出来，不错，比我强些。”笑声里透着一股男人对男人的理解。
笑声拉近了颇此的距离，羽桐尴尬地跟着笑了两声，试图辩白：“她骗我去拿个东西，真是个疯子，什么都扣下了。”
“连人？”卡罗大笑，“你也太不小心了，为什么不带两打歌迷当保镖？”
说笑间，车至卡罗住处。他把羽桐带上楼，笑言：“酒柜里有酒，你就在这冲个凉自己安慰一下受惊的神经。你我个头差不多，衣服随便穿。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你讨回遗失物，钞票就别想啦。哈哈哈哈，要是讨不回，你就老实向凤君报告给人打劫了吧。”
羽桐感激得好想马上去拜谢各路神仙，现在他不得不信“神灵保佑”这回事了。要说跟卡罗之间原本谈不上什么交情，见面点个头而已。都说此人清高难接近，想不到这般仗义。就不知道西娜买不买他的账？
能不买账？卡罗手里掌握的证据足够方小玉死十回，不，没人要她的烂命，将她彻底毁容更解恨。当然啦，卡罗是个绅士，绝不会口出恐吓之言。相反，他说了许多表示理解的话。只一样：羽桐是他的好朋友，请高抬贵手。又问西娜有什么困难？
方小玉眼前的困难大着，要请律师，要交不知数目的律师费，头都痛。
卡罗一个电话搞定，还免费，为弱女子出头嘛！
***
两个多小时后，卡罗带着羽桐的失物返回——除了再无价值的衣服碎片。
羽桐居然绻在沙发上睡着了，轻轻地打着酣，越发像大森林中没有抵抗力的小动物，全不知危险的降临。
卡罗盯视良久，一阵阵冲动。不过他是有耐心的猎手，有的是功夫来慢慢玩这场游戏。
他无声地笑了下，暗道：亲爱的，像你这么柔弱可口的小生命，就是用来做点心的，怨不得人。然后，他戏弄地弹了弹羽桐的脸蛋。
羽桐惊醒，揉着眼睛道：“不好意思，睡着了。”
“你这家伙，风流债欠得不轻。”卡罗摆出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笑道：“喏，你的东西，完璧归赵。”顿了下，换成略为严肃的语气：“不用担心西娜了，她不会再来烦你。”
羽桐微微一震，好半天才道：“谢谢！谢谢你了！”看来这感动到极点和恼怒到极点的功效相等，不多不少恰好可将伶牙俐齿者还原至本真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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