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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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的气息交融。
无限地近,近到快要成为一个整体时,梵天却浅尝辄止,继而抽身远离。
退两步,成就一个安全的尺度。
“这次先欠著,养好身体,找机会朕再向你讨回。”嘴角勾出个相当可恶的角度,骑在马背上扔过一大包散发浓烈草药味的东西。
双瞳是不会说你胜之不武这类话的,哼,你十五作完了,下次轮我作初一!手里捧著纸包,心里最冷的角落也被温暖,他是放不下自己的伤势专程来送药的,怕自己养伤太无聊,顺便找找蹅。甜言蜜语没有一句,心思却细腻体贴,双瞳懂的。
一个骑马而去,一个往回四空居,背道而驰,谁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一年前,你选择了东方,成全兄弟之义养育之恩,我认了。
今天,选项只剩一个,我看你选是不选!
梵天想:哼!选也得远,不选也得选。嘴角一抹笑容坚定得近乎冷酷,势在必得!
另一边,双瞳淡薄如烟地一笑,其中情多情薄,天知地知他知。
一年前,你与哥哥逼我作决择,要你还是要他,成为我一生之痛。
今天,谁又规定非你不可?你真的认为每次都可以“刚好”把我吃得死死的?愿打还要有人愿挨吧!这次我们再来好好讨论一回上下的问题,得不出结论,我偏不选,爱谁谁!
不约而同,两个人露出同一种微笑,坚持、狡黠、任性又自信。
不约而同,脊梁骨生出寒意,二人同时想:谁?谁在背後算计我?
有时,斗争也是宿命的一层,这辈子没完没了,到了来生还得斗。
月半皇宫。
“皇上,您回得正好,皇後娘娘身体不适。”小太监道。
“哦?有没有请御医瞧瞧。?”
“娘娘不肯让御医看。”
“对了,铃铛从小就怕看大夫、吃苦药的。”梵天笑了起来,“摆驾到未央宫。”
※※※※※※※※※※※※
未央宫。
铃铛一直苦著一张小脸闷不出声,情形反常得令人生疑,考虑是不是要请御医在宫外候著以便随时进来抢救。当梵天一进门,铃铛马上**一下鼻子,开始放声大嚎。
众人的心马上放下来,毕竟这才像铃铛的所作所为。
梵天一脸哭笑不得“我说铃铛,你怎麽早不哭晚不哭,朕一进来你就跟杀猪似的鬼嚎。”
铃铛停下狂飙的眼泪,非常理直气壮地道:“你不在,我哭给谁看?不如省嗓门等你回来!”
百分之百铃铛作风。
梵天完全被她打败,不是很认真地抱怨“好哭,任性,蛮不讲理!朕怎麽就摊上这麽个皇後!”
眼泪攻势稍一停,腾个空闲扔一白眼“好哭,任性,蛮不讲理是女人的权利,你有意见吗?”
“没有。”苦笑,这丫头还振振有词呢。
“哼,除了好哭一项以外,任性与蛮不讲理你比我厉害百倍,所以说男人跟女人的区别是很小的。”她哪那麽多歪理。
铃铛姑娘从小有一强项,即是歪理也可以被她说成真理,而且还配以义正严辞的语气,和声泪俱下的表情。连她能说会到的父亲寒异都说她不过。
半晌,梵天见她没有让泪腺休息的打算,“皇後娘娘,你是不是打算水淹了朕的皇宫?你不去当龙王施云布雨保朕江山风调雨顺真是可惜了。”
吸了吸鼻子,铃铛很认真地纠正他话中最无关紧要的字眼“我不当龙王,我是蝴蝶,我要当蝴蝶!”
“是啦是啦,你是蝴蝶变的,可你要是再哭花都要被淹死了。”真是伤脑筋。
“你们这些作奴婢的是怎麽在侍候主子,皇後胡闹你们也跟著糊涂吗?”神色一变,口气不善。
宫女太监马上跪了一屋子。
“娘娘的午膳全部吐出来,说是胃部不适……”铃铛的贴身宫女战战兢兢地开口。
“胃部不适??一直认为心脏长在**後面的她怎麽可能知道胃在哪里。”
忘记了身处险境,铃铛的贴身宫女!哧一声笑出来。
铃铛马上反驳“不要把我五岁时犯的错拿到现在来说。”
“宣御医!”
“不许宣!”
梵天瞅她一眼,眉一挑,“未央宫所有奴婢侍侯主子不周,全部要罚……”
“别,别,不干他们的事,宣御医就是了。”铃铛恨恨地扔去白眼一对“欺负我善良的心肠的坏人。”
“是,我是坏人,你是善良的美女。”
御医为她把脉时她还在嘀咕“我不做美女,我只喜欢蝴蝶。”
“皇後身体如何?严重吗?”
“恭喜皇上,娘娘不有病,是有喜了。”御医面露喜色。
“哦?朕要当爹了?!”梵天大笑出声,表示他心情极佳“来人,马上将此喜讯告之父皇和爹。”
将云与采臣看望过铃铛,与梵天一同离开未央宫的路上。
“小天,什麽时候把双瞳公子带来让我们看看。”将云道。
“啊?”
“怎麽?怕他不肯?”采臣笑。
梵天也笑“等他伤全愈後後我就带他来。”
“你不打算问问他的意思?!”将云打趣。
“他若不肯,朕就算用绑的也要将他绑他来见父亲们。”言语间霸道之气表露无余。
到了各自回寝宫的路口。
“我开始同情双瞳那孩子。”采臣摇摇头。
“我倒觉得双瞳不是什麽省油的灯。”将云忘不了双瞳带伤闯宫,又负气而去,他从窗口只看到双瞳纤弱的背影,可是就在那纤细的身体里蕴藏了多大的信念与倔强,只怕连采臣也要自叹不如,望尘莫及。
“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任性也好,胡闹也罢只要不出人命。”
“采臣,听你这口气,老得可真快。”将云笑呵呵地粘上去,咬耳朵“我有让你返老还童之妙法,不如我们回寝宫去我教你。”
“去死!”
……
梵天看著父亲们亲昵恩爱的背影有点羡慕,十八年如一日地爱著。世间相恋的情人最可悲的是,时间有一天会将我优点变成缺点,当初爱的理由变成後来怨的原因,就连情泪也干涸,心酸成了无意识冲动。誓言化云烟,情事终索然。喜欢弃旧爱,飘来浮去後,爱情没了根,风一吹便散去。又有几个人能像父亲们一样,不怕伤害不会厌倦经历过风刀霜剑严相逼,千帆过尽仍然坚持只牵对方的手。
他们,坚守著生命中一脉淡然,在浮华里流淌,暗夜里芬芳。从鄙视到祝福,倔强地从一路荆蕀走到幸福。
非常非常幸福的感觉呢!是一种他与双瞳之间永远也不会有的幸福。
轻轻叹口气,没头没脑的话脱口而出“多点几盏灯。”
“噫?”太监一愣。
“夜里太黑。”
“是,奴才这就去办。”太监不解地嘀咕“每天夜里都是这样,很黑麽?”
梵天自语“如果不是夜太黑,为什麽朕会觉得已经迷失了方向。”好像站在一个迷宫里,找不到出口也退不回来时路。
“哥,梵天说他的父亲要见我。”双瞳端起碗,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东方靖舞一惊,手中筷子掉到地上。
“脏了,换一副。”双瞳起身为他取双干净的筷子。
“你答应了?”
“是的。”
东方心里冷笑,听你这口气只是在告诉这件事,哪有半分商量余地,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必多说。
让双瞳与将云、采臣见面,看到与自己一样少见的银发少年,采臣难道不会生疑麽?他会怀疑自己十八年前其实还有个孩子麽?会的,一定会的,他若知道双瞳这些年一直是跟自己在一起,就一定会想到。
他们父子团圆,兄弟相认,再一齐把一腔的离怨发泄到自己身上?将云的手段……东方突然哆嗦了一下,十八年後,将云嗜血冷酷的神情仍然清晰如昨。

双瞳也会恨自己吧,十八年前拆散他与他的亲人,十八年後又处心积虑拆散他与他的情人,造成他们**错爱的实事。
不,不行,他绝对不允许,小瞳是他的,谁也抢不走。东方咬著下唇。
“哥?有事麽?”
“不,没什麽。”东方笑笑“也好,迟早有那麽一天的。既然他明天来四空居接你,你就不要出去卖字画,免得错过。”
“他不来四空居。我们约好明日午时,四空居後的殒桥,不见不散”双瞳有些奇怪,哥哥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想起当年东方在广寒逼他作选择的样子差好多。
东方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小瞳,哥哥希望你幸福,如果跟哥哥在一起不快乐,哥愿意让你飞。”让你死!东方在心里补充一句。
“谢谢哥。”双瞳释怀“哥,你放心,无论将来怎麽样,我都不会抛弃哥哥,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将来,已经没有将来了!东方心里滴著血。至於你,小瞳,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离开就拿命来换自由。
不见不散?你们永远也见不到,直到死!
次日,晨。
“小瞳,来,吃早饭。”东方柔声叫他“一大清早就在写字呀。”
“嗯。”双瞳手中笔潇洒流畅地起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素来喜怒不形於色的绝色容颜含了半分笑影,一双晶莹的眸竟是说不出的神彩飞扬。
东方冷眼旁观,“饭要凉了。”
“马上就好。”双瞳搁笔,坐在东方对面,听话地端起粥碗。
东方并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注视著他。
“哥?”双瞳被他看得不自在。
“没事,哥只是想多看你两眼,过了今天你就属於别人。”
“我说过,我们永远都会是……头有点晕。”双瞳蹙起眉,手指按著额头。
“一定是你昨天睡得太晚,今天又起得太早受了凉,你等著,我去给你熬副草药喝过出出汗就好了。”东方体贴地扶他到床边“小睡片刻,药马上就好。”
“不行,梵天会来接我……”双瞳不肯。
“傻孩子,现在离午时还早得很,你先躺一会儿睡个回笼觉,到时间我叫醒你,况且殒桥与四空居这麽近,梵天没看到你就会来这找你。”
“不,君子重承诺,既然说好了在午时殒桥边,多一分少一秒也不行。”双瞳固执地道。
“好、好、好,哥保证不让你误时。”东方将双瞳强按回床上。“躺著,我去熬药。”
双瞳虽然乖乖躺下去,可是还是坚持睁著越来越沈的眼皮,不愿睡去,他不想怀疑去哥哥,但他更不想错过梵天。他掐自己的手背,用疼痛来刺激自己清醒。
东方端药过来,双瞳醒著,东方不开口,扶起双瞳给他喂药。
东方前脚离开,双瞳马上强支起身体将药吐到窗外,他没发现东方冷冷的目光透过门缝向里看。
小瞳,你果然还是疑著,我又怎麽会傻到在药里动手脚,草药是绝对没问题的,我只是在碗口上抹了点东西,既然你不想睡大可以醒著。
见东方坐在床边,抚著自己的头,试体温,又帮他掖好被角,双瞳眼中闪过一丝歉疚,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还好,没有发烧。”东方笑道“你这孩子睡觉也不脱外衣,很容易著凉的。”径自将手探入双瞳怀中替他宽衣解带。
不对,哪里不对。双瞳寻思,东方的手像一团火,隔著衣服燃烧著。
上衣掉到地上,东方手指滑向双瞳腰间裤带。
“不,不用,我已经没事了。”双瞳坐起来,东方紧紧抱住了他,紧到他快要窒息。
“哥,我快要不能呼息了。”
东方的唇吻住双瞳的,压他躺下,双瞳不知道是他的力量太大,还是自己太虚弱。东方亲吻吮吸他的唇,他的脖子时,他竟然无力推拒。
“哥,别……不要这样……”喘息著,肯求著抓住东方伸进里裳的手,却被粗暴地拔开。
“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就得听我的。”东方将他的手反转,绑在身後,撕开他的内衣。
双瞳背上,有一道清晰的伤痕,东方怔了怔,动作短暂地停滞後,马上更用力地压制双瞳。他後悔了,早知会有今天,他应该在双瞳小时候就下手,双瞳若敢反抗,他就应该像当年主上强暴他一样残忍地毁了双瞳,不该让梵天占先。
皮肤直接与冷空气接触,双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腕处已经被绑他的绳索磨破了皮。
东方把脸埋在双瞳双脚间,把唇舌加入蹂躏的行列直至双瞳释放。双瞳无力地仰著头大口大口吸气。
东方技巧性地爱抚刺激双瞳身後“小瞳,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喃喃地在双瞳耳边低语,不理会双瞳的挣扎,强行**地一瞬,东方得意地叫道“双瞳,你的身体是我的,如果你想跟别人,就先得让我得到。你的命也是我的,如果你想自由,就拿命来还。”
闻言,双瞳身子一僵,随即不再反抗,任东方在他身上发疯般用力耸动,用恨不得将他蹂碎搓烂的力道。他只将脸侧向一旁,目光有厌恶有空洞。
身体很痛,不及心痛。不认人,但,他认命。
末了,东方从他身上起来解开绳索,冷冰冰地道“现在你可以滚去找你的梵天了。”
对於伤病初愈的人来说,男欢女爱实在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更别说是被强迫的那一个。双瞳瘫软在床上,全身力气被抽光哪里还动弹得。很累很疲倦,午时还未到可以稍稍睡一会。
迷迷糊糊睡去时,双瞳听到心底的声音:哥哥,这麽一来,我就再也不会对你感到内疚!
这一睡就到日上三竿。
月半皇宫。未央宫。父子三人陪铃铛吃孕妇的附加餐。
梵天突然觉得骨子里透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将云抬起头,皱眉,一句“孕妇不能染风寒。”拎起梵天的领子把他扔出未央宫。铃铛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也就算了,采臣爹爹居然也一脸赞同。梵天忿忿不平地想,不过就是打个喷嚏而以嘛,又不是天要塌了!
算算时间离与双瞳见面还有半个时辰,反正现在没事可干,不如就早点去等他吧。
殒桥。
梵天对著桥上的二个刀刻隶体阴文发起呆来,殒桥,殒桥,以前怎麽没发现这名字听起来不吉利,他们怎麽会把见证爱情的地方安排在这麽不吉利的地名里?
呀!地一声,一只乌鸦掠过他头顶,发出响亮又沙哑的叫声。
蓦然惊醒了梦中人,突如其来的不祥感令他心惊肉跳。
见鬼!找人直接去四空居不就得了,干嘛约在这鬼地方。
梵天一分锺也不想多待,翻身上马,走开好远,仍然觉得“殒桥”两个字像一双生在背後的眼睛,冷酷又阴森,像两柄刀,剐得他背上生痛。
东方听到马嘶声,出了屋子。
“午时还未到,陛下先到,还真是迫不及待呀。”
梵天忽视他语气中的刺。“我找双瞳。”
屋子里,双瞳隐隐约约听到马蹄声又听到人声,是梵天来接他了吗?他的恋人骑著强壮的血汗宝马,来接他一起奔向幸福的前方。
四空居,殒桥上,不见不散。
勉强睁开眼,噫,午时未到,梵天是个守时的人,而且他们约的地点是殒桥,刚刚一定是错觉。
“你可以带走双瞳,但在此之间,我有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东方的口气像是跟别人聊天气一般轻松,他在等著看,眼前意气丰发的美少年被沈重的打击吞噬的样子,光是想像都让他兴奋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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