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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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著你煩惱,間接的就是涼性食物與藥材,像是瓜類筍子黃蓮等,但跟不上『焚生』擴散的速度……」許大夫重重嘆了口氣,道:「最直接有效的,就是千年寒冰。」
「千年寒冰?」
結了一千年的冰塊?用冰箱冷凍成冰的時間…最長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用一千年才結成冰,冷凍裝置的運轉效能明顯偏低。
「這就是問題所在,我目前能做的,只是暫時將『焚生』壓住,壓多久算多久,此處偏南,正執夏末,又屬丘陵地形,短時間根本就無法取得千年寒冰。」許大夫嘖了一聲,煩悶的搔了搔頭:「他怎麼會中『焚生』?」
「跟尤斷打架。」我答道。
許大夫一愣,臉色變得更為沉重:「結果?」
「尤斷死了。」
「死前放暗箭傷了他?」
「是。」
「那麼你又是誰?」
「被樓水藺綁架的人。」
「哦?」仔細打量起我,遲疑了一會兒,許大夫道:「……你就是紀雲?」
「是的。」
此時,樓水藺突然痛苦的呻吟起來,許大夫趕緊又扎了幾針。
「……老許?」他微睜開眼,聲音有氣無力的問道:「人呢?」
「在這。」
許大夫把我拉了過去,樓水藺彷彿確認似的盯著我看。
「覺得如何?」許大夫問道。
「……很累……」樓水藺閉上眼:「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這毒還真專門用來剋我的……沒想到尤斷竟然會有『焚生』……」
「情況還算好的呢,幸虧處理得宜,毒性沒有原來的猛烈,我已在幾個大**施了針,等會熬點藥你服下……」
「……沒有千年寒冰,就不可能根除『焚生』……」樓水藺重重吐了口氣,額上開始冒出豆大的汗珠:「只能以內力壓制,等於武功被封,沒想到我也會如此狼狽……」他恨恨瞪了我一眼。
「如果派人去北方高山帶回……」許大夫摸著下巴說道。
「……回到這裡也所剩無幾……」樓水藺喘了下,道:「更何況『焚生』是拖越久越難治……」
「請問……千年寒冰所在位置是高山嗎?」我開始歸納他們所謂【千年寒冰】的定義。
「地處嚴寒的地方才會有。」許大夫古怪的看著我:「尤其在現在這種時節,只有極北之地或極高之處。」
產地在氣候寒冷,極北之地或極高之處,運算出現矛盾,那種地方需要一千年才能結冰?
「……紀雲,麻煩一下……現在我要是笑的話,是會咳出血來的……」樓水藺扯著嘴角,帶了點警告意味,力不從心的瞪了我一眼,難道是警告我別讓他笑?問題是樓水藺會不會【笑】和【我】之間沒有直接對照反應之關係,判定,因發燒讓他的邏輯運算出現錯誤-簡而言之,就是他的腦子有部份燒壞了。
系統指示:不跟病人計較,於是,我又問。
「請問,若有千年寒冰…如何使用?是用來吃的嗎?」
「……是外用。」許大夫皺起眉:「以現在的情況來說,只要在幾個大**放個三天三夜就能解,只是…哪來那麼多的千年寒冰……」
聽起來……很類似冰敷的處理方式,但資料庫中也沒顯示非『千年才結成』的冰塊不可。
「請問,一定要『一千年』嗎?」
「啊?」許大夫不解的看著我,還沒來得及補充說明問題,樓水藺又呻吟一聲。
「……老許……」他奮力的瞪了我一眼,而後望向許大夫:「……通知宮裡,最差的情況……」
「……你就這樣放棄?!」許大夫錯愕的叫道:「最差的情況?這通知是什麼意思?」
「住院本來就是該通知家屬。」我補充說明,這應該算是所謂的人之常情。
「…………」
許大夫僵硬的瞪著我,張著口說不出話。
「……拜託你了……」樓水藺閉上眼低聲喃道:「……我先睡了,以免聽了加重病情……」
「啊?」
許大夫瞪眼的目標換成樓水藺,後者真的如他所言,三秒後沉沉睡去。
「請問……」我重新發問:「一定要『一千年』嗎?」
「……什麼東西要一千年?」許大夫莫名其妙的皺眉問道。
「冰。」我道:「千年寒冰……一定要一千年才結冰的冰嗎?」
「………不,不用一千年也可以……」許大夫半臉微微抽搐:「只要是冰就可以。」
「請問,不限形狀?」
「是。」
刨冰、雪花冰也可以?不過,許大夫說不是用吃的,弄成那樣也沒用。
「請問,不限大小、重量、體積?」
「是。」許大夫喃喃自語:「原來真的會加重病情……」
推算出結論了。
「歸納上述所言……請問,千年寒冰,只是用於敷在身上降溫而已嗎?」
「比起水來,當然冰比較有效,尤其是分秒必爭的現在。」
許大夫沒什麼耐心的回道。
「請問,治療重點是迅速降溫?」
結論不是那個【千年】,也不是【寒冰】,而是要以最有效迅速的方式降低體溫。
「對啦對啦~」許大夫沒理我,轉過身走到裡頭,聽到翻箱倒櫃的聲音,推定準備熬煮湯藥。
迅速又直接的降溫……系統又跑出【液態氮】三個字,我提出否決,若是使用了,樓水藺在毒死前被凍死的機率近似100%,還有,我也沒帶在身上。

這裡似乎是沒有類似【冰箱】【冷凍庫】的設備,因此冰塊不易取得,所以許大夫才說要去極高極北之地。
我靜靜看著樓水藺,臉色泛紅,呼吸急促,很明顯的發燒症狀,流了很多汗。
直接降溫的方法不是沒有……我望向自己的手,就像剛才一樣,調低機體溫度就可以,但最大的缺點就是……耗電。
目前我存餘的能源在一般的活動下,還可以撐兩個星期,但若是在調降溫度的情況下……
「你杵在那邊也沒用,去幫忙看著爐熬點藥比較實在……」許大夫忙進忙出,一邊動手配藥一邊念道。
「……請問,冰敷的範圍多大?」
我開始計算樓水藺身體表面積。
「沒用的,就好比沒火怎麼燒菜一樣……」
「這種溫度可以嗎?」我調降右手食指指頭的溫度,點到許大夫的臉上。
「你……」他先是愣了下,過了五秒才反應過來:「你…你會玄冰掌?」
「否定。」我重複問道:「這溫度夠嗎?」
「夠夠夠!」許大夫連連點頭:「你手在我指的地方按著。」
許大夫先指著樓水藺中針的地方,再指著他的腹部,我兩手放妥。
「像這樣?」
「對對,拜託你了。」
只有【兩手】的話,目前的能源應可撐一個星期,再說,天氣放晴或是進食可以更久。
樓水藺要是死的話,契約就會終止……在不會損傷機體的前提下,我降低手掌溫度開始幫樓水藺冰敷。
※※※
既然許大夫認識樓水藺,那麼偽裝也就沒有必要,所以我將他和我的軟皮面具與妝扮除去,也換上許大夫現有的衣服。
「……你看過他的臉?」
看我熟練的擦著樓水藺的臉,許大夫訝異道。
「是。」
「他主動給你瞧的?」
「無法判定。」
見過就是見過,如何分【主動】還是【被動】?
「請問,【主動】還是【被動】有差別嗎?」
「沒……沒有…」
許大夫尷尬的笑了笑,繼續磨著藥。
接連兩天我照許大夫的話,該按哪裡就按哪,樓水藺身體狀況慢慢變得正常,燒退了,汗也沒流得那麼多,但意識一直沒有恢復過來,許大夫按時辰硬把藥和流質食物及大量的水灌進他的口中。
「你二天都沒休息,還可以嗎?」
許大夫扎完針,疲憊的問道。
「可以。」
我一手按著樓水藺的肩膀,一手把旁邊的食物掃到嘴裡,電能充多少算多少。
「那就好……今天晚上,算是關鍵……」許大夫看了我一眼,道:「你…可以嗎?」
「推定,可以。」
電力消耗量還在預估範圍內。
「那就好那就好……」許大夫接連說道:「會有那種傳言應該不是空**來風吧……」
「請問,【那種傳言】是什麼?」系統無法辨識。
「沒、沒什麼,我得去熬藥了。」許大夫收拾碗盤,背對著我一會兒,悶聲說道:「今天晚上是重要關鍵,因為前兩天壓制的毒性會一次衝進丹田,是復發還是順利化解,就看今晚這回……要是能夠趁勢……」
我等許大夫把話說完,但他只是沉重的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些什麼,就關上門走到後頭。
到了晚上,許大夫將針放在桌上,神色凝重的看著樓水藺兩分鐘,就開始來回踱步起來。
「就算因大雨延誤,怎麼今天還沒到?」
他不時望著窗外,略帶著急的念著。
「請問,是誰要來嗎?」
我繼續把木桶的飯挖出來吃掉。
「這小子的同伴,已經三天了,還沒到……」許大夫看著樓水藺,嘆:「這下好了,只有你我兩人。」
「從月鸞宮出發,三天到不了嗎?」不是速度慢,就是樓水藺算錯距離。
「一般的狀況是到得了,但這三天刮風下雨打雷,恐怕有所耽誤……」許大夫重重嘆了口氣:「紀公子,我老實跟你說,今晚很危險。」
「無法理解,請說明。」
「『焚生』之毒,到第三天是最為強勁暴虐,如果可以,最好是將中毒之人整個浸在冰中為上策。」
「請問,放一天會不會失溫而死?」
「所以說,此毒易解也難解,易是在於無須珍奇藥草,難是在於千年寒冰,與其寒氣傷身之隱憂。」
得靠冰敷才能治,但冰敷過頭會被凍傷……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請問,今晚該怎麼做?」
「『焚生』,有如火般焚燒中毒者的意識,造成其行為失常脫序……」許大夫皺著眉拿起針:「也就是說,今晚你我兩人可能得和這小子搏鬥一番。」
搏鬥?我統整許大夫的話,結論是樓水藺可能會因毒發作而攻擊旁人。
「請問,可以先把他綁起來嗎?」
我望望四周,資料庫顯示在精神病院中,為了預防患者自殘會把他們的手腳綁住。
「對!這個好!」許大夫目光一閃,趕緊從屋中找出所有能綁的東西:「快快快,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作!」
我抽起一條衣帶,把樓水藺的左右手紮實地綁在床角,許大夫綁左右腳,然後又將剩下的綁在樓水藺身上,名副其實的五花大綁。
「另外,還有一點要提防。」許大夫綁完,擦了擦額上的汗道:「這毒……可能會有催情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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