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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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仍處於不穩定狀態,我觀測著雲層厚度及濕度,過了三分鐘,斷斷續續的雨滴落在身上。
這是傾盆大雨的前兆。
「推定,雨勢會變大,建議找尋可供避雨之處。」
我提醒走在前方的樓水藺,他望望天,一滴雨不偏不倚的落在眉角順著臉頰滑下,樓水藺半瞇著眼,回道。
「說的也是,附近有個山洞…就去那邊好了。」
樓水藺轉個方向,往另一邊走去,我順勢跟上,隨他左轉兩次、右轉三次,繞到旁邊被樹掩蓋的山壁,樓水藺用鞭子拉開樹枝,隱隱約約有個洞口。
「我還沒跟別人提起這兒呢,夠隱密了吧?」
他一臉得意的挑眉問道。
「資料不足,暫不判定。」
我走進洞口,濕度偏高但不致於影響機體運作,裡頭四周為石壁,推定大雨造成崩塌的機率還在安全範圍之內,沒有生物反應。
我正要往裡頭走去時,雨聲突然變大,樓水藺迅速衝了進來。
「好險。」他邊甩著袖子:「差點淋成落湯雞。」
我計算時間及方位,邊觀察樓水藺的動作。
「請問,這裡離月鸞宮多遠?」
自從早上突如其來的攻擊後,我對他的戒備就提高了兩個等級。不過,關於之前一問一答,我和他在途中達成和解,所以不用繼續計算問題數目。
「……還算近。」樓水藺停頓了下,眨了眨眼,瞄著洞外的雨勢道:「看樣子我們得在這過夜了。」
我推測著海拔高度,從入山後就一直朝高處走去。
「請問,月鸞宮在山中嗎?」
深山古廟兼開賭場,交通應該是一大問題。
「對。」樓水藺撿了幾支大小樹支,把比較乾的放中央,從懷中掏出兩個如同硬幣大小的石頭-推定等同於【打火機】,熟練的敲了下,順利升起了火:「你要不要把衣服脫下來烘?」
我稍微靠近火堆,搖頭道:「不用。」
這種濕度不會造成機體損害,我順手把周圍較粗的木頭掰開來烘烤。
「怎麼?對月鸞宮有興趣了?」
樓水藺把頭髮撥到前面,問。
「否定。」
我把外頭一圈弄完,開始計算著這些木頭要是當成燃料使用……運算結果是效用功率偏低,不建議採行。
「因為有食物。」
山上的話,雲霧繚繞,時而伴隨地形雨,不利以太陽能充電,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樓水藺身體往後一倒,扁著嘴問道。
「難道……你想去月鸞宮只是因為免費食宿?」
「肯定。」看到樓水藺露出錯愕的表情,我儘量以【委婉】類的用詞回覆:「第一,我沒有任何的宗教信仰,不會燒香拜佛,第二,在一般情況下,我不賭博。」
樓水藺的嘴角微微抽了起來。
「該不會,你到現在還認為……月鸞宮是…是…是……」
樓水藺說個【是】好幾聲,我沒等他到底要『是』什麼,直接了當的回道。
「推定,寺廟兼賭場。」
「……………」他默不作聲了半分鐘,瞇起眼笑了笑,道:「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這個推定是錯的?」
「嗯哼……」樓水藺皺起眉,猶豫不決。
「錯了可以更正。」這不屬於運算中心程式指令,權限判定可以隨時更新。
「是錯的。」
沒有類似說謊的反應,樓水藺看了我一眼,答完,失聲笑了出來。
「怎麼辦?我不想告訴你正確答案哪~因為會很有趣。」
我認為月鸞宮是寺廟兼賭場……這件事為什麼會有趣?
對了就是對的,錯了就是錯的,把【白宮】誤以為是【白金漢宮】也只是資料判定錯誤。
「請問,月鸞宮是什麼?」
「不告訴你~」樓水藺挑了半邊眉,露出惡作劇的笑容:「等到了你自己判定吧。」
既然月鸞宮不是寺廟也不是賭場,我道。
「所以月鸞宮主樓水藺…也就是『你』……」我定定看著他:「不是廟公、乩童、道士及組頭、莊家囉?」
樓水藺愣了下,嘴角有點抽慉,笑容有點僵硬:「真想知道你的腦筋怎麼長的……」
「無此權限,我拒絕。」
「又不是真的要看……」
樓水藺扶著額頭瞪我一眼,就在此時,我聽見了混在滂沱大雨中的腳步聲,以聲量判定,距離山洞約三十五公尺,一個人,我望向洞口,雨勢太大,加上位於森林之中,辨識度偏低。
「在山中,這樣的陣雨很稀鬆平常。」樓水藺順著我的目光望去,在距離只剩十五公尺時,疑道:「哦?這種天氣還有人敢上來呀?」
我瞥了他一眼:「你也是人。」
樓水藺咳了聲,補充道:「我們除外,這邊也算是月鸞宮的範圍,一般上山打獵不會走到這麼裡面……除非……」他起身笑了笑:「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距離還有五公尺,我問。
「請問,你打算怎麼做?」
「我才想問你呢。」樓水藺走到洞口,回頭道:「如果是來找你的,像是頌凌莊司徒紹華他們,怎麼辦?」
「資料不足,無法判定。」我答:「到時再決定。」
以之前的紀錄來說,如果是兩個追捕者同時找上我或父親,84%會起爭執,然後我就等他們打完再把最後那個解決掉,如果很湊巧的變向合作,那就兩邊一塊解決……敵方分別屬於兩個以上不同組織者皆適用此一模式。

不過,司徒紹華他們若是因為『樓水藺綁架我』才追上來,而不是為了『逮住我』……沒有損傷機體的危險,行為判讀就會有所更動。
在未確定兩邊的真正目的,系統判定是【靜觀其變】。
「很狡猾的答案。」
樓水藺背對著我不以為然的低哼一聲,突地,他身體微微一震,抽出腰間長鞭。
我看著他的動作,也隨即進入警戒狀態,提防他的攻擊。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來,終於知道自己活膩了嗎?」樓水藺聲量增大,但聲調毫無起伏,威脅意味濃厚,他打算進行攻擊?正當我準備反擊時,樓水藺揮了一鞭……方向是洞**外頭。
原來他攻擊的目標是外面的人,我馬上停手,【靜觀其變】。
「這位小兄弟怎麼莫名其妙的打人呢?」洞外傳來男子聲音,我開始進行辨識:「在下只是來避雨,若打擾還請見諒。」
比對後沒有相符的資料,無論是長相聲音…細部辨識因距離太遠無法判定。
「你還真有膽量。」樓水藺又揮了一鞭,無視傾盆大雨,撥開枝葉緩緩走出,冷道:「或者,忘了這是月鸞宮的地盤?」
「原來是月鸞宮的弟子,失敬失敬!」男子在雨中拱手道:「在下只是避雨一陣就走。」
「不要認為月鸞宮不知道你幹了什麼,尤斷!」樓水藺冷冷駁斥:「若非看在你是叛門之徒,我們會拿忌門上上下下男女老少來血祭。」
這個人名字是尤斷,得罪過月鸞宮……我寫入紀錄。
「哎?沒想到我被逐出師門還能救到他們?真是失策!」男子搖搖頭,一臉的失望:「怎麼我就沒想到借月鸞宮之手殺了師父師兄他們呢?」
「你現在想到也太遲了!」樓水藺一個箭步向前,順手揮鞭,在雨中濺起一圈圈的水花,口氣冷峻:「敢動月鸞宮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小兄弟口氣真大~」尤斷拔劍擋下,問:「在下何時動過月鸞宮的人了?」
系統警告聲響起,推定有說謊的跡象。
「三個多月前,有個叫瑚悅的女孩,偷了月鸞宮特有的靈藥,為了救一個人……」樓水藺語調平淡、跟說故事沒兩樣,眼中殺意卻愈見明顯:「而那個人不但沒有感恩圖報,還動手殺了她。」
「真可憐。」尤斷聳了聳肩:「我很同情,請節哀順變。」
「那個人大概沒想到……」樓水藺神色冷漠繼續說著:「女孩死前留下了兇手的名字……就是你,尤斷。」
「不可能!我親眼看到她斷了氣……」尤斷察覺到失言,忙著撇清:「不,小兄弟,這也有可能別人要嫁禍給我……」
「那女孩很單純也很天真……」樓水藺微微一笑,帶了點苦澀與悔恨:「所以,才能不讓兇手發現她留下了線索。」
他靜靜瞪著男子,緩緩說道。
「她不知道她偷出的藥是未完成的,服用的人,三個月後,身體會出現異狀,並發出特殊的味道。」
尤斷驚愕的瞪大眼,樓水藺輕蔑的笑了起來。
「你沒想到吧?尤斷,最大的線索,最大的證據,就是你自己。」
「什麼味道?我沒聞到啊!」尤斷聲音慌亂起來:「難不成小兄弟就你的鼻子比人還靈?」
「雖然被雨沖淡,但是瞞不了牠們。」樓水藺下巴指了指尤斷腳邊:「因為是未完成,藥效也不完全,所以你干冒被發現的危險再闖月鸞宮,想再找一個跟瑚悅一樣的女孩幫你偷藥。」
「你在說什麼?我身上什麼都沒有……呃!」
一黑色不明物體從尤斷袖中掉出來,我放大倍率細看,那是…一隻有著黑底白紋翅膀的蝴蝶,接著我朝男子腳邊望去…有兩三隻相同的蝴蝶停在他衣襬下面。
根據資料判定,大雨中很少見到蝴蝶…因為雨水會打濕翅膀,造成短時間無法飛行,受到攻擊的機率大增。
「就算下著大雨,無法洗清,也無法阻礙……這是牠們最愛,死亡的味道。」
樓水藺冷冷看著尤斷。
「三個月後,你會回到這裡,會讓我們找到你,這就是瑚悅她為你設下的死亡圈套。」
「那個臭丫頭…竟敢……!」尤斷忿恨啐了一口,神情轉為狠戾:「哼,月鸞宮的小子別得意,我抓你們來要脅也行!」
「那就得看你的能耐了。」
樓水藺冷冷回了一句後,望向我,道。
「不准出手。」
分析他們的對話後,系統判定此爭鬥為兩方間的恩怨,再者,目前處於非常狀況-被樓水藺綁架,判定可歸為等同敵方內鬨的處理方式-【繼續靜觀其變】,並且【忽視三大定律】-不管那邊受傷我都不會出手制止。
「同意。」
樓水藺聽到我的回答,淡淡的笑了笑,接著,朝衝過來的尤斷揮下數鞭,直往要害攻擊。
我邊紀錄起他們的打鬥模式,邊開始計算當分出勝負時,雨停的機率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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