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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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郑齐答应了,庆瀛自是大喜,说:“郑兄,我有个计较,眼下聚集在云岭镇内的朋友不知有多少,但是煞气最重的地方还在断指峰上,那个持有玄蓝玉的朋友,多半也在那里。我早有心去探一探,只是心中没底,现下有郑兄同行,咱们便向那里一行如何?”郑齐说:“就照公子说的办好了。”
当下庆瀛吩咐鹤、鸢二老守住“云冰室”,带上昌奇、尹承二人,与郑齐、罗超、小齐、灵韵出了地道,向着断指峰而行。出发前郑齐曾劝罗超带灵韵、小齐先到安全之处躲藏,灵韵插口说:“眼下处处鬼氛,哪里有安全的地方?”郑齐便不再劝,由他们跟着。
出了地道,上得送晚亭,见东边天际隐有曦光出现,头顶仍有星星在雾后闪耀,郑齐吐了口气,说:“天也快亮了。”庆瀛哈哈一笑说:“放心,在闰五月之内,天绝对不会亮。”
那口大锅里仍然汤沸荡荡,罗超飞脚踢出,将一口大锅踹倒,说道:“害人之物,决不可留!”庆瀛哈哈笑道:“踢得爽快!些许小毒,毁掉最好。”郑齐笑道:“辛苦熬成,便这般没了,庆公子不心疼么?”庆瀛连说:“哪里会,哪里会。”
出了送晚亭,一行人既沿着向西的小道而行。庆瀛说道:“这里到断指峰有二十二里地,若翻越飞云岭而过,则能少走十里地,唯道路艰险。郑兄,你看走哪条路好?”郑齐说:“路短些,到得也早些。”庆瀛说声:“好!”又吩咐尹承走在头里,“若有挡路者,立杀!”尹承答应了,提着一根铜棒走在前面。昌奇也要伴他而行,庆瀛说道:“你兵器都断了,还有何用?你在后面,好生看护灵姑娘与齐小兄弟。”昌奇悻悻答应了,堕在后面。
小道蜿蜒,众人迤逦而行,不久拐入山谷中,道路就加倍的狭窄陡峭,十分难行。这一干人中大多武功卓绝,走来自然毫无难处,却苦了灵韵、小齐二人,行走起来跌跌撞撞,若非庆瀛吩咐昌奇帮着二人,几乎便走不下来。
一路上众人都静声默气,唯庆瀛不时说些笑话,灵韵怒道:“一辈子没说过话么,这么多废话!“庆瀛笑道:”小生不但喜欢说话,更爱侍花弄草,描眉画唇,小姐喜欢否?“灵韵脸红红的骂道:“我喜欢你个大头鬼!”庆瀛又大笑不休。
爬上飞云岭半腰时,灵韵、小齐都累得气喘吁吁。小齐叫道:“妈呀,累死我了!”庆瀛笑道:“这里地势较缓,不妨歇息片刻再走。”小齐听了不管不顾,一**就地坐了下来。
灵韵也坐在一旁休息,庆瀛笑嘻嘻的凑上去,灵韵厌恶的皱起眉头,对身边的昌奇说:“你不是保护我么?快将这人赶走!”昌奇一愣,庆瀛笑道:“傻姑娘,我是他主人,他只听我一人吩咐,怎会赶我。”话音未落,九曲剑光忽闪而至,庆瀛忙避在一旁。待看清是昌奇出手,庆瀛大为错愕,昌奇垂手说:“殿下令我护着灵姑娘,属下不敢不遵。得罪了殿下,属下死罪。”
灵韵拍手笑道:“哈,砍得好,对好色之徒就不能客气。”庆瀛干笑道:“我又没什么企图,只想与姑娘说说话,开个玩笑罢了,这家伙却误解了我。”昌奇说:“请殿下治罪。或请殿下解除对属下之令,属下立时走开。”庆瀛说:“治什么罪?你忠于职守,做得很好。”打几个哈哈,垂手走到一边。
这一幕大家看到了都觉好笑,小齐捏着嗓子,学着灵韵声气叫道:“对好色之徒就不能客气!”一边呵呵而笑,兴奋了一阵,又想站起来,就手往地下一撑,只觉得黏糊糊的,抬手一看,竟然满手鲜血,登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众人忙问端的,小齐慌慌张张四下看看,嚷道:“血,到处是血!”郑齐忙跃过去,向四下里一看,果然草丛里、树枝上、泥土里,到处是黑糊糊的血液。郑齐皱眉问道:“庆公子,你怎么看?”

庆瀛像一头嗅到了血腥的狼,双眼发亮,说道:“不消说了,有喜欢血气的朋友在左近。诸位小心,尤其是灵姑娘。”灵韵登时身子一缩,啐道:“你这坏蛋,为什么只是说我,我看你要小心才是。”庆瀛龇牙笑道:“说到饮血吸魂,我也算老手了,又怕谁来!”
郑齐沉声说道:“昌兄,尹兄,请你二位保护小姐和齐小兄弟,罗大叔,请你留下压阵,庆公子,我们分头找找看,不要中了别人圈套。”昌奇与尹承都向庆瀛看来,庆瀛说:“你们都照郑兄的吩咐去做就是。”二人方才答应了,罗超重伤之后原也乏力,说声:“你要小心。”也留了下来。
郑齐向庆瀛招呼一声,向西寻去。举目望去,见地上、树上尽是血迹碎肉,如同到了屠场中。郑齐扫视四周,皱眉凝神,忽然一阵微风飘来,郑齐心头一凛,倏然回头。
但见一条淡淡的影子向山脊那边掠去,霎时不见。郑齐纵身跃起,也向那边急追而去,他从一片矮树林间急掠而过,眼前赫然是一座断崖,郑齐慌忙止步,将将在断崖边上刹住了脚。他出得一身冷汗,举头一看,但见一轮黯月西挂,几缕黑云遮断。
郑齐呆了半晌,蓦然一回头,见五六十丈开外,一株矮松之下,一个僧人盘膝而坐,手里还拿着一张面饼。
郑齐略略一愣,缓缓走过去,揖了一礼说:“师傅请了。”那和尚紧咬几口面饼,才肯回过头来,说声:“你也好。”
郑齐看清了,这和尚四十来岁,僧袍破成一丝一缕,几乎不能蔽体,胸前吊着一只木鱼,一张黑面皮坑坑洼洼,厚唇阔鼻,颇形丑陋,唯一双眼睛倒还颇为明亮。郑齐右手悄悄搭上剑柄,却说:“师傅一直在这里么?”和尚艰难的咽下一大口面饼,瞪了郑齐一眼,点了点头。
郑齐又问:“敢问师傅法号?”和尚只大睁双眼瞪着他,郑齐又问了一遍,和尚只不说话,一手摸着胸前木鱼,喉头发出“呜呜”的混浊之声,又低头去咬面饼。郑齐看他半傻不痴的样子,心想此僧不是傻子便是哑子,不由老大郁闷起来。
郑齐欲想离去,又不甘心,正在犹豫间,那和尚突然一跳老高,一头撞在郑齐胸口,一边大叫:“啊哟,毒虫咬人!”郑齐吃他一撞,连退两步方才站稳,他吃惊的看着和尚说:“原来你不是哑子!”和尚揉着大腿,待看清没有被咬之后,才瓮声瓮气的说:“小僧从来不是哑子。”郑齐追问:“我刚才问你话来,为什么你不说?”和尚说:“小僧方才不是说了么。”郑齐大是奇怪,问:“你哪里又说了?”
但听一旁有人笑道:“他果然说了。”笑声中两人走了出来,却是庆瀛与小齐,郑齐惊奇的问道:“庆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庆瀛指着小齐笑道:“这小子一定要跟着我,我看他有趣,也就答应了他。我向东寻了一回,不见有太大异常,便又沿原路寻了回来,不想却看见了一头秃驴。”郑齐摇摇头说:“这位师傅甚是有趣,我正与他说话。”又问小齐:“你怎的知他说了?”方才那句话,他已听出出自小齐之口。
小齐说道:“你不见和尚不住摸那木鱼么?他定然道号木鱼。”郑齐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谁料和尚居然说:“小僧就叫木鱼,这位小施主一猜就中,很了不起。”郑齐更是哭笑不得,小齐大是高兴,说:“和尚倒也老实。”
庆瀛问道:“郑兄,这秃驴怎的在这里,是什么来历?”郑齐摇摇头说:“我忽见人影飘过,便一路寻到这里,见师傅坐在树下,未及深谈。”庆瀛转向木鱼和尚,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喝道:“好朋友,在下来自岭西大昊,姓庆,阁下何方圣神,可肯与我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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