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水土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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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和云澈对菱茗说要与他们同行时这个土族中举足轻重的王者却拿不定主意,他从这两个精灵身体中透出的温暖而不可侵犯的气息中感觉到他们幻力的强大,在接下来要去往的到处是危险的幻界中多一个同伴就多一分生机,而经历了这许多后,他已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于是菱茗看向先知。
先知默默的点点头,他通过他们的眼睛看到了精灵们清澈如天池之水的内心,他们不会是水族的杀手伪装而成的。他轻轻的将怀中的鱼雁交给嫣然,向空茫茫的四周观望良久,叹一口气说:“要是素颜在就好了。”他竟然预知不到该向何方走,四周是一样的空茫,好像都是平静又安全的平坦大路,他想,善于探路的素颜应该知道的。
可素颜,早已化作黄土。
众人迷茫时,云澈金黄色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纯白色,一阵疾风从他的脚下呼啸而出,他的身体被强劲的风平平托起,他驾驭着风在空中缓缓转一个圈才降落在菱茗身边,他指着左前方说:“我们从这里直向前,一千三百二十六里以外是一大片到处长着灰色的树、遍地开着绚烂的花的美丽之地。”
幻影、嫣然和先知同时看向菱茗,菱茗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然后看着云澈所指的方向,也许是因为迎面而来的风,他漆黑的眼中嚼满了晶莹的水珠。他早就耳闻了精灵们眼观万里之外的神奇幻术,他知道云澈所说的树就是本来只能在土族的水土中才能成长的长杉树,而云澈所说的花是只有在水族的水土中才能生长的火莲花,可是这水城和土城中最美丽也是最不可能相容的植物在前方完美的融合了,大家都没有觉得惊讶,因为他们都知道那里就是他们要经历的第三重幻界——水土交界。
那里有水族和土族中最美丽的事物,也有两族中最凶狠的猛兽、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和最致命的毒草,那里的一切都将变幻莫测,如果这一切都不足以放在心上,那么他们唯一要提防的便应该是水土交界的掌控者无忌,整个云灵幻界中只有两个人知道无忌的真正身份——涅涧和云灵幻界中无所不知的神。
沉默,不是因为无法预知的危险,而是素颜和冷月的死大家都无法释怀。
他们默默的掐动了手指,迅速向前移动,只片刻,便到了千里之外。他们完全不能将眼前难以想象的美丽同凶险联系起来,一人多高的灰色小树繁茂的树枝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伞状花朵,微风吹过时,树枝微微震颤,无数的小伞便飘然而落,有的随风而去,有的坠落在地上火莲花翠绿到像要滴出水的叶子和微微透明的红白相间的花瓣上。纯白色的小兽抬着拇指大的脑袋,用天青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菱茗一行人,菱茗他们走进水土交界时,它蓦地一跃而起,窜入它身旁的一颗长杉树中,颜色各异的花纷纷落下,树枝随之左右舞动,之后抱做一团,而地上的火莲花美丽的花瓣也缓缓的并拢起来,变成一个隐隐发着晶莹红光的花骨朵。
大家没有观赏美景的闲心,因为这时先知对菱茗说:“王,我感知到危险就在我们身边。”
先知的话还没有说完,星坚已召唤出强大的防御结界,嫣然将鱼雁交给星坚后拿出了幻音琴、幻影召唤出幻影镖、菱茗蓝色的头发飘在身后、云清和云澈的额头各自出现一条发着耀眼的紫色光芒的星状印记,他们小心的搜寻着周围任何动静,可一切似乎凝滞,只有长杉花还在随着轻轻的风无声的坠落。
此时的宁静,只能使大家更加警惕,毫无动静的危险更会令人猝不及防。
良久以后,他们正要收起幻力的时候,成百上千棵长杉树突然同时急剧的晃动起来,所有的长杉花尽数脱离枝条,片刻,他们的周围飘满了各色的小伞,绚丽、美妙在这里发挥到了极致,可疾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在同一时间里,所有的长杉花突然并拢,迅速化作一支支细小的针,闪着耀眼的彩光向他们纷纷刺来,一瞬间打在了防御结界上,被弹出或者被震碎,而后落在地上,变回长杉花的残骸。
菱茗、嫣然、幻影、云清和云澈的幻力都凝结在了星坚的防御结界上,所以结界坚不可破。当最后一枚黄色的针落在地上时,他们周围的落花已堆积到了他们大腿的高度。周围又恢复了宁静,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人,方才一轮惊心动魄的进攻似乎都是长杉树们自主进行的,虽然那明明是极其厉害的幻术所为。
先知的眼中出现了深深的迷惑,他说:“王,危险还没有离我们而去,我感觉到,从我们进入这里时,他就无时无刻的不在我们身边。无忌离我们不远。”

菱茗说:“可是即使是他在我们身边施展了幻术我们却还是不能发现他,也就是说,他的幻力在我们中任何人之上。”
先知点头说:“是的,我的王,云灵幻界的神会助你走出……走出去……”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黯淡无光,他的手腿突然没了支撑他站起的力气,他坐在地上,艰难的说:“无忌……无忌在……”他无法再说下去,他的皮肤失去了光泽然后渐渐变成土色,他变成了一樽土塑。
菱茗大惊失色的跪下去,他去抱先知的尸体时,触摸到了他后背上的火莲花,就是这朵火莲花在先知说话时毫无声息的穿透了星坚的防御结界镶入先知的后背中,菱茗伤心的念起安魂咒,先知的尸体散化成土,飞撒在遍地的火莲花上。
幻影、嫣然和星坚的眼中嚼满了泪水。云澈和云清闭起眼睛将双手放在胸前,深深俯下身子,这是精灵们对死去之人的祷念之礼。
幻影问星坚:“星坚,先知一直在你的防御结界中,火莲花不可能穿透你的防御结界的。”
星坚垂头丧气的说:“不知道,我没有察觉到。”防御结界是他用全部的幻力凝结而成的,结界同他的身体紧密相连,如果敌人依靠幻力强行穿破他的防御结界,他便会受伤,在暗杀森林中,水狼的冰箭穿透他的防御结界时他的身体便同时有几处受伤,可是这一次,他未伤分毫。也许防御结界对无忌来说只是一层透明虚无的空气。
菱茗始终跪倒在地上,他想着先知临死之前没有说完的话,他相信先知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重要的事,可他无法从那几个残缺不全的字中推断出来,他耳中只反复的回荡着两个字:无忌……无忌……他的思绪变得凌乱,他只顾跪着,嫣然用幻笛轻敲他的肩膀他却似乎全无察觉,直到他膝下的土地微微的颤动,他聆听到了土地里隐隐传来的微弱声音,是左思在试图用土语术同他说话。
菱茗将手掌放在地上,可是他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其他的声音都渺茫到无法分辨,于是他趴在地上将右耳贴向地面,可此时地面剧烈的一震,然后他听到左思声嘶力竭的叫声:“走……”这声音几近惨叫,像是临死之人用最后一丝力气迸发出来的。
菱茗沮丧的抬起头,他能猜测到左思已凶多吉少,可能是他的身份已经败露,而水城中一定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
左思是水族人,他认识菱茗是在二十八年前。
那时,还没有阻挡在水族和土族之间的三重幻界,在土族一大片遍地盛开着长杉花的土地上,骑着灵鸟低空飞行的土族女子萧晴见到了倒在长杉树下的左思,她呼唤灵鸟落下后扶起了昏迷不醒的左思,在这个特定的季节,长杉树会释放出对水族人有致命伤害的毒气。萧晴用土族的幻术救醒了漂亮的水族男子,她骑上灵鸟要走时,左思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无礼的将她从灵鸟上拉了下来,萧晴红着脸,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左思的脸上。
左思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用湛蓝色的眼睛深情的看着萧晴说:“我找到你了。”
萧晴生气的问:“你说什么?”灵鸟感觉到主人的愤怒,用漂亮的羽翼去拍打左思,却被左思用定身咒定住。
左思激动的抓住萧晴的手说:“萧晴,梦是真的,我终于见到你了。”
萧晴又惊又怕,惊的是这个异族的男子竟然知道她的名字,怕的是他疯疯癫癫的不知要做什么,可她的手被牢牢的抓住,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这时,天空中同时传来两声清脆的鸣叫,两只灵鸟同时俯冲下来,灵鸟在因它们巨大的翅膀扇动而起的五颜六色的长杉花中降落下来后,左思见到了云灵幻界中两张绝美的脸,菱茗和若水,几乎是在菱茗跳下灵鸟的瞬间,左思脚下的一大堆土疾速隆起,在左思的周围化作千百根无比坚硬的石柱,然后石柱迅速弯曲,在左思还沉睡在幻想中时已将他紧紧的缠绕住,左思清醒过来时,就连手指也不能动了。
一把土从地上聚拢到菱茗手中,而后化作一柄闪着红光的利剑,菱茗将宝剑递给萧晴说:“你用这把剑将他刺死。”按照土族的惯例,如果有水族男子对土族的女子无礼,那么他将被土之剑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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