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心存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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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手从昏迷中醒来,就一直埋怨徐胜利不该把钱交给赵燕,让她独去城外招募精壮男子,这下可好,人跑了钱也没有了。等到两人来到郡府衙门前,太阳升起一杆子高,还不见赵燕的踪影,他埋怨的更加厉害。当然,他也不敢理直气壮的去埋怨,毕竟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竟会被人用药麻晕,说到底钱袋子还是从他的身上丢的。所以,他的所谓埋怨不过是小声的嘀咕,但这嘀咕带了情绪,听在徐胜利耳内便是埋怨。
徐胜利只是微微而笑,不做解释,也不相信赵燕会带着那么点金子逃跑,不过在郡府衙门关等得久了,心中难免犯怵,也暗暗怀疑赵燕是否真的为了那么点小钱而逃。竟或者他看走了眼,对方那些南越公主之类的言语竟是一个骗局,其目地就是为了骗一点金子?
见到赵燕领着一群人来,徐胜利装出来的微笑才变成真正的微笑,等到对方一行人走到近前,笑道:“你来迟了!”
“我……”赵燕想解释一下,来迟的原因是兵卒们不开城门,这是客观原因导致,并非她主观故意。才说出一个我来,徐胜利将手一摆,道:“不用解释!解释便是掩饰,掩饰便是编故事!”
赵燕默然,想想对方说的话也在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她确实来迟了,便不再解释,道:“现在,我们干什么?”
“大爷!”那个年青的壮汉,先拱手对赵燕道,马上又醒悟徐胜利才是真正的大爷,转头又对徐胜利拱手道:“大爷,这位大爷对我们说粟米饭管够,不知粟米饭在哪里?”
“粟米饭?”徐胜利为之一愣,昨天他与刘一手一连吃了两顿糙米饭,真怀疑整个洛阳城里是否还有上好的粟米。不知对方何意。赵燕连忙接过话头,道:“不是对你们说了,办完事粟米饭管够,现在事都还没呢,嚷嚷什么?”见来的十名精壮汉子都把头垂下,不敢再说一句话,方又对徐胜利道:“徐大人,现在我们干什么?”
“哦。既去拜见宁成,穿成叫化子的样子终究不妥,刘一手,把衣服拿来!”徐胜利吩咐道。刘一手转身拐去旁边胡同,那十个精壮汉子一听要去拜见宁成,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脑袋全蔫了下去,有个胆小的还吓得双腿打起了颤。
这一切都被徐胜利看在眼里,知道这些人因何害怕。朝赵燕笑道:“你昨天看我的金印,我是个什么官来着!”
“中郎将!”赵燕不知对方因何有此一问,抬起眼疑惑的看去,见徐胜利一边朝她打眼色,一边对那些撇了撇嘴。顿时明白意思,笑道:“大人这个中郎将,可比一个郡守地官位大了许多,此次前去拜访宁成,是不忍河南郡中的百姓受此天灾,是要责令宁成治河赈灾的吧!”
“你个小机灵。什么都被你猜到了!”徐胜利笑骂一句,回头冲赶着马车的刘一手道:“磨磨蹭蹭个什么,还不快点,马上就到了午饭时候,去迟了吃什么?”
众人平时都被宁成淫威所慑,听其名往往吓得双股抖瑟。如今遭遇大灾。随时都有饿死或者被人杀死的危险,左右一个死,也就没有平常那么怕宁成。又听徐胜利是个什么中郎将,而且比宁成的官大,来此是为了治河赈灾,有人撑腰便更加的不怕了。www.xiaoshuodaquan.com等到马车在前边停稳,接过刘一手递来的衣物当街便换了起来,羞得赵燕连忙把头扭过,正自心怦怦跳个不跳。感到耳后一热。回头看到徐胜利,怪道:“你干什么?”
“他们都把衣物换了。你也换了吧!”
“我不换!”赵燕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让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换衣服,还不如当众杀了她。
“为何不换!”徐胜利怪笑道:“哦,我明白了,意忘了你是个女的,那去车上换吧!”
于洛阳呆了月余,身上的这套衣服也是月余未换,早生出一股臭味,对于一个爱干净,略有些洁癖的公主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可,车上只挂了一条随风摇摆的帘布,如果在换衣服的时候有哪个冒失鬼或者心怀不轨的人偷看,又该如何?她犹豫着,瞧到徐胜利腰间挂着的佩剑,道:“把剑给我!”
“要剑干什么?”徐胜利道。
“谁敢偷看,我一剑杀了他!”赵燕冷冷地道。
“你又没有几分姿色,哪个愿意看你!”徐胜利开了句玩笑,不等对方发怒,把剑解下递了过去,又道:“时间不早了,赶快去换!”
赵燕接了剑,上车将帘布掩了掩,回头去找衣物,车内除了有套女装,再无一件男装。她掀开帘布,朝徐胜利招了招手,悄悄道:“里边只剩女装。”
“我知道!”
“那让我换什么?”赵燕生了气。
“你是个女的,当然要换女装了!”徐胜利道,见对方要急,接着道:“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说,我是个大官吧!”
“你说是就是,我又怎么知道。”
“大官出巡总得有个丫环随时在旁伺候着,不然如何展现为官的威风!宁成在河南郡威风惯了,不用个丫环他会怀疑我的身份,继而在你出城的事上推三阻四!再说,你当我地丫环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到时我可以说要往家中送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所以派你出郡,那时宁成敢不让你出郡吗?”
不管徐胜利是在胡编还是说的事实,赵燕也得换衣服,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的那个味。而且,徐胜利一直说她姿色平庸,还讲她长得丑,她也想趁此机会换上女装震一震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让他看看她到底是丑还是俊。把帘布放下,脱去外衣,不经意间看到座位下还藏着一个铜盆,盆里盛着清水。外边搭着一条毛巾。
赵燕把剑放到车厢门旁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将身上衣物脱了个干干净净,解下束缚胸部地白布,用毛由抹了一遍身子,又用水把脸上的伪装洗掉,如果不是水已显得发黑,甚至想把头发也洗上一洗。等到去穿换下来的内衣,又见女装下边还压有东西。掀开一看,竟是一套丝织的女式内衣。
“他倒还满细心的,不光准备了清水,而且准备了干净地内衣!”
赵燕暗思,穿上异常舒服地内衣,又套上异常华丽漂亮的外衣,挑开帘布跳下了车。十个精壮的男子眼前为之一亮,不明白车里为何上了一个男人却钻出一个女人,如此大变戏法着实让人骇然。不过他们的眼神十分纯洁。看了一眼便朝旁处看去。
所谓温饱思淫欲,刘一手与徐胜利不像那些人正忍受着饥饿,眼神便没有那么纯洁,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把对方打量了几遍。
赵燕已读出徐胜利眼神中的意思,或者没有读懂,却也猜出几分来,把头高高的昂起,异常地骄傲。自打离开南越,她好久没有如此骄傲过。气质十足、光彩夺目的走到徐胜利面前,轻启贝齿,道:“怎样!”
“真不错!可惜,可惜,后悔,后悔!”徐胜利把头摇了摇。满脸惋惜地道。赵燕心中暗喜,以为终于用美色将对方击败,笑道:“可惜什么,又后悔什么?”
“可惜我出长安城时家中刚买了奴婢,后悔迟来洛阳一月,早来一月还不把你买回家中当奴婢。唉,比我买地奴婢漂亮多了,把你买回家中,一定能比下刘一手家中的奴婢!”徐胜利呵呵而笑。不给赵燕还嘴地机会。马上对刘一手道:“出发!”
在赵燕漫长的换衣期间,刘一手已对十个男子交待过一会该如何办。听到徐胜利下令,带着十名男子直奔郡府衙门而去。赵燕见行动已经开始,也顾不得再跟徐胜利斗嘴算帐,跟在后边也朝衙门跑去,徐胜利压着步,道:“何去?”
“他们……”赵燕指了指衙门口的方向,又回头看徐胜利。
“他们是打前站去的,你去干什么?还南越国地公主呢,你家奴仆走在你前头,你乐意吗?跟在我的后边!”徐胜利踱着步,慢慢朝郡府衙门而去。
河南郡衙门前守着许多人。这些人中有专管捉拿盗贼的求盗,有专管监狱的狱椽,也有保一方平安的郡县兵。
放在以前,求盗们自是穿行于大街小巷、七里八乡捉拿盗贼去了。狱椽们在监狱里看管犯人,或者羁押犯人前去劳做,守在衙门口地只有郡县兵。如今,黄何发了一场大水,不光把百姓们冲的饥肠漉漉,还把求盗、狱椽给冲的无所事事。
到处都是饥民,或者说到处都是杀人放火,你让求盗去抓谁?求盗抓不来人,你让狱椽看管谁?所以,求盗与狱椽们便成了无所事事的一群闲人,领着衙门的饷不能总在家里窝着,每天点完了卯,他们便三五一群的聚集在衙门口胡侃。
求盗们聚成一团,有说有笑。狱椽们聚成另一团,互相开着玩笑。只有郡县兵们还在固守着自己地职责,站在衙门前,不过整个洛阳城中的人,或早就出了城投奔各自的亲戚,或窝在家里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好省一口粮食、大街小巷中没几个人影,他们也就东倒西歪的站着,不去注意自己的形象。
刘一手领着十个人朝衙门口冲来,守在门口的求盗、狱椽、兵卒都看在眼里,只见为首地那个身上挂着一把剑,跟在后边的全部两手空空没有武器,以为又是来请郡守放粮赈灾的乡绅,也就不放在心上,该围成一圈说话继续说话,访聚成一团开玩笑继续开玩笑,该站得东倒西歪继续站得东倒西歪。直到,来人与衙门口只有几步之遥,东倒西歪的兵卒才把身体站直,派出两个兵卒提戟前去拦截。www.xiaoshuodaquan.com而说话开玩笑的求盗、狱椽们也都从地上站起,立于旁边冷冷的看着,心中盼望来人与兵卒们一言不和而打起来,他们也好上前助拳。好久没有动过拳脚。所有的人都有些痒痒!
“站住!来的是什么人,报上名来!”两个兵卒同时喝道。
刘一手左手提着包了麻布的节杖,右手去掏怀里金印,两个兵卒中地一个笑道:“终于碰到一个上道地了,知道要进衙门需使钱!”
求盗、兵卒、狱椽因无聊而拳头痒痒,想找个人止止痒。刘一手入河南郡一路上屡遭挫折,拳头也是痒痒,想找人泄泄郁闷。听了兵卒的话,把已经摸到地金印放下,装着继续在怀里摸的样子,脚不停往两个兵卒靠去。
“却不知,”另一个兵卒道:“郡守大人岂是说能见便能见的,如果他推个车来,车上又放满了钱才能见到,可他却两手空空又如何见得!”
刘一手停下了脚步,两个兵卒也收起了戟。三人面对面的站着。刘一手笑道:“听两位官爷的意思,我所带的钱太少,见不到宁大人了?”
两个兵卒同时把头摇了摇。
“见不到就见不到了,正好我这还有十两黄金,两位拿了与众位好朋友分分。好歹让我见个管事的。”刘一手道。
“十两?还不够一顿饭吃的!”一个兵卒抽抽鼻子道。
“我们吃饭又不掏钱,好歹收了,等将来水患除去,十两金子也不少!”另一个道。
“谢谢!”刘一手感激着,手从怀里抽出手上却什么也没拿,只攥了一把拳手出来。照着两个兵卒地面门打了下去。一个兵卒鼻子脆骨被打折,鲜血直流,捂着脸蹲到地上,哎哎的痛叫。另一个兵卒的两颗门牙被打松,嘴唇肿起一尺高,捂着嘴也蹲下身。哟哟抽着冷气。
这两拳,好比让吃人的狼闻到血腥,兵卒、求盗、狱椽全都抽出兵器围了上来。
新招来的大汉手上没有兵器,眼看数十人手拿兵器将他们围了起来,自是吓得不轻。可是在粟米饭的诱惑下按照事前刘一手的吩咐,强打精神将袖子往上一捋,怒视眼前兵卒,喝道:“都别动!否则后果自负!”
没有兵器的人叫有兵器的人别动,还威胁着后果自负。简直就是天大地笑话。围上来的人没有被恐吓信。相反还高兴起来,把圈子围得越来越紧。
“陛下御前待中。郎中署中郎将徐将军,携同郎中署羽林奉陛下之命前来洛阳。河南郡郡守宁成,还不快来拜见!”
刘一手把证明徐胜利身份的金印高高举到头顶,围上来的人停下脚步,迟疑的看着金印。
求盗、狱椽、兵卒并非因为徐胜利中郎将、侍中地身份停下脚步,而是因为那两声陛下停下脚步。他们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吏,这辈子或许根本无缘见到当今的皇上,脑子里陛下就是天上的神仙,威慑力之大让他们忍不住双膝一软,就想对着那颗金印叩起头来,好像那颗金印就是当今的陛下,住在长安城中地皇帝。^^ ^^
“你们想干什么?面对朝廷重臣,持械围攻,莫非想造反?”

刘一手一声大喝,兵卒们收起兵器慢慢朝外退去,让开一条路来。他回身摆了摆手,十名大汉分成两排,叉腰站在阶梯上,徐胜利踱着步,走到阶梯中间停下身,手指一名求盗,道:“你,过来!”
“大……大人!”那名求盗上前,上下两排牙齿打架,结结巴巴的道。
“大什么人?”徐胜利道:“宁成呢?”宁……宁大人……”那名求盗抬袖抹了一把冷汗,道:“近来衙门内无事,宁大人迟些才会来!”
“我说河南的吏治怎会坏到这种地步,原来郡守到了这个时辰还不来衙门坐镇,带我前往大堂!”徐胜利冷哼一声,继续朝上走去。求盗闻到一股香风,抬头看时徐胜利已走出十来步,身后不远跟着一位美貌女子,连忙急赶上来,领着徐胜利进了衙门,推开大堂大门,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团笑容,道:“大人。这便是大堂!”
“哦,这便是大堂啊,多久没升过堂了,几案上都落了一成灰!”徐胜利继续往前走去,正中郡守大人坐的几案上堆满档案文牍,刘一手快走两步,将几案上的东西全部抱起,扔到旁边的荆筐里。
宁成平常为了最是残苛。哪个敢动他地东西轻则一顿毒打,重则丢了性命。那名求盗见刘一手竟敢大胆的把宁成的东西全部扔掉,吓出一身的冷汗,好心的提醒道:“大人……”
“嗯!”刘一手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了求盗一眼,求盗不敢再说什么,慌忙闭了嘴。
徐胜利往几案后一坐,刘一手将手中节杖、金印恭恭敬敬地摆在几案上。徐胜利回头望了一眼赵燕,道:“这一路赶的。腰酸背痛,过来给我捶捶。”
赵燕白了一眼,又见徐胜利给她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不想出河南郡了?”只得挨着徐胜利跪坐下身,轻轻捶起了肩头。
“去。把宁成给我找来!”
“遵令!”求盗如释重缚,或者夸张一点说好比被绑到刑场又遭大赦,连忙从大堂中退下,匆匆往衙门外跑,半道正好碰到郡丞王飞。
“人呢?”
“在大堂上坐着呢?”求盗道。
“慌慌急急的,你去哪里?”郡丞道。
“那位大人让我去请郡守!”
“哦!”郡丞点了点头。道:“你先等一下,我去见见,出来再说。”
郡丞王飞与郡守宁成是好朋友,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称离不开砣,鱼离不开水。二十三年前,两人一同走门路当了求盗。如果不是那次查处县令贪墨王飞怎么也找不到拿人地绳索而让宁成抢先一步拿了县令,现在说不定做郡守地是王飞做郡丞的反倒是宁成。
不过两人确实是好朋友,宁成立功一直往上升,王飞受到宁成地提携也是一路往上升。宁成当县令他明县丞,宁成当郡守他是郡丞。二十多年,一路走来,宁成不断的提拔王飞,王飞则助宁成贪墨拿人整治郡县。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王飞。就没有今天地宁成。反过来如果没有宁成也没有今天的王飞。对于宁成的底细王飞可算一清二楚。宁成摇摇**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王飞是一个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可当他知道另一个人太多秘密的时候。也成为另一个人最忌惮的人。所以,王飞知道宁成有时候总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不过面上又总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他也就与对方做着戏,反正宁成现在还不舍得杀他。
这一次,宁成借助黄河决水要捞一笔大的,王飞突然害怕起来,感觉到危险地临近。以往,宁成再凶残杀戮,可杀戮的人不过是身上本不干净的官宦或者无权无势的蚁民,闹到天边去,也翻不出大浪来,可是这次,为了讨好新交到的靠山田,宁成竟瞒天过海,以天意为借口不治决口,置那些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爷、朝廷上地百姓性命于不顾。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宁成竟不与他商量,他明显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
王飞知道,田答应宁成,过了年便荐宁成去京城当内史,于是宁成想借大灾在河南捞最后的一笔。这种事以前本来都是由他去办的,但这一次宁成不仅不跟他商量而且完全绕过了他,用一种杀鸡取卵的方式在河南捞最后一笔,把朝廷发下地赈灾粮食变成私粮,拉到东市换以高价,并派兵驻守交通要道,不放百姓出去,逼着全郡百姓花光数十年的积蓄去买高价粮。没错,这样干是能积累大量的财富,可这样干河南百姓先受天灾又受**,大灾过去能有几人生还?
宁成疯了!王飞还知道,一旦宁成去长安为内史,便会对他这个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大的危胁下毒手,但他还是去劝了宁成几次。然而宁成根本不愿听,整日里想的全是如何加快速度捞钱,如何把城外地饥民斩草除根,如何让他在河南的所作所为人不知鬼不觉。
有时候,王飞常常回想往事,二十三年前,缉拿犯人所需的绳索为什么会突然找不到,是谁把藏了起来。想的多了。越来越怀疑就是宁成,因为那时候县里的县尉之职一直空着,谁立了功谁就有可能当县尉。而他与宁成是最有可能竞争的那个位置地人,十分蹊跷的是,他绑人的绳索找不到了,宁成轻而易举地抓到了人。
心累加上心伤又加上对前程地不确定再加上对于宁成的失望与提防,从黄河决口王飞地心情就一直不好,想把家里的小女儿嫁给宁成地二公子。靠这种裙带关系告诉宁成自己与他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可是当他回去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妻子后,妻子去像一头失了崽子的母熊,咆哮起来。怪不得妻子咆哮,怪只能怪那个算命的方士。方士说小女儿的命极好,是个皇后的命,所以妻子每天都梦想着陛下来迎娶女儿,如何会同意他把女儿嫁给宁成的儿子。
这些日子,王飞一直住在郡府衙门。不想见那个愚蠢的女人,更不想见宁成。反正宁成现在每天整日窝在家里数钱玩,根本不上衙门来,衙门是个不错地安静所在。
这一日,他正躺在榻上。手在窗户洞里射进的阳光束中穿来穿去,正想着该如何保住小命,有个兵卒来报,陛下的使者到了。
王飞一个机灵从榻上坐起,整个人好似坐在一间密封的屋子里,突然有人拿斧劈出一道门。阳光从外边洒进,脑子灵光一闪,一个活命的念头出现。
宁成已经起了杀心,无论自己如何表白,都无法再如以前一样,既使结成儿女亲家也无法保证对方就会饶他一命。是个下下之策。
去长安举报?这些年,逢年过节宁成便拉着成车成车地钱财去长安疏通关系,鬼知道哪个官与他是一伙的,到了长安反成找死。下下之策,下下之策!
使者?莫名其妙来了个陛下的使者!来这里干什么?是来查看水灾的陨失情况如何,还是有人举报了宁成,前来暗宁成的罪状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通往外郡地道路哪能全部堵死,总有人逃出河南郡。总有人会去长安告御状。
如果是来查看水灾的陨失情况。使者一般会仪仗开路,轰轰烈烈光明正大的从大路而来。把守的兵卒应该早有回报。但如今,没有一个兵卒回报,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使者前来是暗访而非明察。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王飞不停的问着自己,片刻后拿下一个主意。使者既有九成的可能是来查宁成地罪状,何不向使者举报!既可撇清与宁成的关系,又可免除杀身之祸,与一个使者搞好了关系,说不定今后的官运将一帆风顺。
出了寝定,碰到求盗正要去通知宁成来了使者,用话稳住求盗后朝大堂走去。大堂的门的洞开,里边影影绰绰有十数人,王飞立在门口报了一下名号,里边嗓音洪亮的传来刘一手的吆喝:“进来吧!”
进了大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大堂此刻显得却有些陌生。十个黑衣人叉腰立在两旁,大堂几案旁边有个一脸苦大仇深地家伙按剑而立,几案后坐着一个年轻人,旁边尚有一个美姬正在服侍。
王飞有些失望,多少年在官场打滚,明显感觉出这批人不像是使者。
根据通报,来地是中郎将以及羽林,如此说来立在两旁的黑衣人便是京城郎中署地羽林,但这些黑衣人体格虽然健硕,可是一个个面露菜色,如同饿了十天半个月,哪有羽林的一丝神采。而且,羽林他也见过,每一个都穿盔带甲,腥红的披风拖到地,腰间垂着宝剑,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要多漂亮有多漂亮。眼前的呢,不像羽林倒像是从城外临时拉来的饥民,不光眼神呆滞,就连跨立的姿势也非整齐划一,有的人两脚之间距离稍宽,有的人两脚之间距离又稍窄。有的人手放到了腰的上边,有的人手又放到了腰的下边。
且不说这些黑衣人,或者是使者来的匆忙,本来只来了几人为了展现威风临时招募此饥民装扮也有可能。再说立在几案旁的刘一手,姿势威严上倒有几分神似,不过也不十分像羽林,眼睛里透露出暴戾之气。像是个聚啸山林地强盗多些。
而几案后坐着的一定就是中郎将了,簸箕一般的敞开两脚,一手垂在膝上,另一手端着茶细饮,半闭着眼享受茶的清香与身后美姬的服侍。架式上倒十分像是个打京里出来的官,傲慢的不得了,目中无人,把谁也不放在眼里。可。这年纪也太轻了点,小小的年纪就为中郎将,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几案上放着一块金印与节杖,金印敞开,节杖用麻布包地严严实实,这两件东西在王飞的眼中也有疑点。金印倒是两千石高官用的制式,与郡守所使金印并没什么大的区别,只是为何要倒置而放,要把上边的字迹遮盖的严严实实。还有节杖。干嘛要包裹的严严实实,既然是代表陛下亲临,何不解下外边麻布,让节杖堂而皇之摆在几案上。
“堂下站的可是河南郡郡丞王飞?”刘一手问道。
“是,正是下臣!”王飞回答。
“见使者如见陛下。为何突兀的站在那里,还不行大礼?”刘一手道。
王飞心中怀疑堂上坐地使者有假,也就把举报宁成的打算取消,听对方怪他未行大礼,拱了拱手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口中山呼万岁。直起身站在几案前,道:“小臣深居简出,还未见过中郎将的金印与使者所持节杖是什么样子,可否让小臣一观,也开开眼界,长长风识。”
“嗯……大胆!”刘一手怒斥一声。腰间佩剑随即拔出一截,正待喝斥对方竟敢对使者如此不恭,徐胜利拦道:
“你王飞也算是河南郡中的第二号人物,河南又位于中原,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可见没见过中郎将金印与节杖仅仅是托言,其中另有目地!”徐胜利阴阴侧侧的笑着,直把王飞笑得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才道:“是不是怀疑我等的身份?”
王飞心中既有怀疑。便迫切的希望能够搞明白对方身份。见对方一言道明他的身份,而且冷笑不止。干笑了两声否认道:“大人错怪下臣了,小臣确实是……”
“算了,既想看那就看看吧!”徐胜利将身体往后一仰,大手一挥,道:“刘羽林,将金印与节杖递给他,让他仔细检验一番,看看我们究意是不是假冒的使者。”
对方既知自己地目的而又大度的让查验,王飞心中已有七成相信对方是使者,眼珠子一转,连忙拦住刘一手,笑道:“小臣不敢,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河南郡,所谓何事?”
“你觉得我们来河南郡所谓何事?”徐胜利笑了笑,转头对刘一手道:“好个河南郡守宁成,我已在大堂等了小半个时辰,仍不见他前来拜见,是不是不把陛下使者放在眼里?”
“圣使息怒!”见徐胜利并无与自己多言的意思,而他在没有十足把握相信对方是来搜集宁成犯罪证据的情况下不愿冒险举报,王飞道:“郡守大人这些日子家中有事,时常不在衙门,不知大人前来,若知大人前来必会着急前来拜见。圣使且在这里稍待,我去催催他。”
“也罢,你去催催。其实,若这次没有公务在身,多等些时辰也没什么,只是此次前来顶着个使者的头衔,代表着陛下亲至,等得久了传到长安,彼此地颜面都不好看!”
“小臣明白!”王飞朝后退去,离大门只剩数步,堂上徐胜利又道:“慢着!”
“不知大人还有何事吩咐!”
“从早上到现在尚未吃饭,郡丞大人给安排一下!”
“小臣明白!”王飞道。话音刚落,听到两旁的黑衣人同时咽下一口口水,本来七成相信对方是使者马上又降到五成相信。出了大堂,吩咐杂衙备饭,领着那名求盗叫来一辆马车,朝宁成府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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