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吃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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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请吃饭,时值日当正午,确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刻。赵燕生气刘安坐在榻上,从始至终都在说别打闽越别管南越,找了个借口想告退回去,刘安笑了笑,如同一个慈祥的老父亲面对一个调皮使性子的儿女,道:“先吃饭吧,总的填饱肚子。”
吃饭的地点不在说话的大殿,出了殿门门外停着一辆五驾马车以及一顶软轿,刘安邀请徐胜利坐车,徐胜利想了想还是与赵燕同坐软轿。赶往吃饭地点的途中,徐胜利先是讲了个笑话,逗得赵燕一乐,又交待赵燕一会吃饭时候绝对不要乱讲话,一切都有他呢。
保证完绝对不会被刘安蛊惑不去救南越,徐胜利又想起刚才走得急,也不知那群蚂蚁从圈子里出来没有。虽然,唾沫终究会干的,蚂蚁终究会抗着苍蝇的翅膀胜利回巢的,可少了他的参与,没能在最后关头当一回救世主,他还是有些落寞,不甚满意。
吃饭的房间不大,里边只有张似乎是用两张几案拼成的类似长桌状的家伙,上边铺了红绒布,看不出来个究竟。这样一来,三个人能够席地围坐,不用隔着八丈远,猜着自己吃的东西是不是与其他人的不同。
菜还没上,先上了一坛杜康酒。杜康产自颖川,相传由少康发明,在淮南吃饭用的酒却是千里之外杜康的酒,徐胜利不仅感叹一声。人若有权有势真好,一个王爷都能想喝哪的酒便喝哪的酒,不远千里地把杜康酒运到府上。难怪人人都想封侯拜将。甚至于想当皇帝了。
“今天,寡人请你们吃一顿你们这辈子都没吃过地东西,保证让你们终生难忘!”
刘安的话音才落,宫女们就捧着盏盘上来,把东西往类似长桌的家伙上一放。还是看不出要吃什么。那些盘碗之下都盖了盖子,遮的严严实实。不过徐胜利闻到一股子豆腐气。心中又叹朱买臣没有哄骗自己,刘安还真是发明出了豆腐,就是不知后世那些磨豆腐卖豆腐的人是否把他供成了祖师爷。
一共八个菜,宫女们揭开一个盖子,里边是一盘清炒豆腐。揭开一个盖子。里边是一盘小葱拌豆腐。揭开一个盖子,里边是一盘油炸豆腐。揭开一个盖子。里边是一盘……一连接开七个盖子,全是豆腐,只是做法不同罢了。
没吃豆腐前,徐胜利想吃豆腐,毕竟很长时间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豆腐,想着它的滑嫩就忍不住流口水。即将吃到豆腐,徐胜利又有些反胃,看着满席面地全是清一色豆腐,忍不住有些反胃,暗怪刘安身为王爷也太扣门点了吧。请客吃饭全用豆腐来招待。一点荤腥不见。于是,对尚示揭开盖子。最后那鼎东西十分地期待。
徐胜利想像着那鼎东西里炖着什么,猪羊牛肉还是什锦杂烩,心情激动的等待答案揭晓。一名宫女,动作异常优雅的揭开盖子,里边仍是豆腐。失望之余,徐胜利略略有些心安,最少里边滚动着一个硕大的鱼头。
“寡人是修道之人,早戒荤腥,今天若不是因为徐大人,这个东西也是不上的!”刘安拿箸敲着鼎,呵呵而笑,道:“大家请吧!”
徐胜利心中腹诽着刘安充其量也就与道士挨点边,学什么和尚戒晕腥啊。^^ ^^就着豆腐吃了一碗饭,把碗放下。刘安问还吃否,徐胜利摇了摇头。
赵燕心中还在生着刘安地闷气,只是随意叨了几箸便把筷放下。徐胜利见此状,附耳说了一句话,赵燕问了句真的,徐胜利点了点头。当徐胜利吃了一碗不再吃,刘安也吃了七成饱放下碗筷,赵燕仍在一箸接着一箸地夹着豆腐吃。于是,两人也不离席,随便说了些闲话。无非是今天天气不错,你今年贵庚啊,可曾娶妻之类的闲话。话题无味类同嚼蜡,彼此都觉得没有意思,然而话题依然继续。
等到赵燕吃完饭,执意的要走,刘安挽留了两下也就不再挽留,徐胜利还要与刘安勾心斗角的,便独自留下,让赵燕跟随一名太监先回去。
瞧着赵燕出了门,拐了个弯不见人影,刘安呵呵而笑,道:“你对这个奴婢很好啊!”
“她名义上虽我奴婢,可我待她如妾室一般!”徐胜利眼望窗台,天空瓦蓝瓦蓝的,一只麻雀嗖的一声飞过了,一只老鸦哇的一声飞过了,他期待着还能飞过些什么,等了半天再没东西飞过,只有一块方得如豆腐一般的云朵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上慢慢往西飘。
“年青人就是年青人,男女之间的事情确是难以让人割舍,只怕你将来还真会收她为妾室!”
“也许吧!”徐胜利把目光从窗台收回,似乎听到一声喜雀地叽叫。他有些后悔,不该把目光收回地如此快,不然就能看到一只喜雀从窗外飞过了。抬头又去看,窗台外的天空瓦蓝瓦蓝地,除了一块豆腐状的白云,什么也没有。
“对了,王爷,我们刚才吃的东西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寡人还真没想过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刘安笑了笑,如一个欲得到大人赞扬的小孩,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那东西好吃吗?实话告诉你,寡人觉得这东西比那些鸡鸭鱼肉都好吃,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很好吃!”
窗外,那块状似豆腐的玩意慢慢往西飘,越往西飘好像离地面越近,如同要砸下来一般,好让天底下的百姓都能吃上豆腐。百姓们不是谁都能天天吃上肉的,如果把如何做豆腐的法门传出去,百姓地饭菜里岂不是多出一道菜来?可。刘安好不容易才制出豆腐来。只怕不会轻易地外传。
“所以想向王爷讨要一个制作这东西的方子,回去之后做了也天天吃。”
“做这东西的法子倒也简单,只是寡人怕徐兄弟知道了这个法子后就不敢吃了!”刘安笑道。
徐胜利昨天已从朱买臣那里得知,卤水有剧毒,装作一脸无知像,道:“怎么会?莫非里边有毒!就算有毒也没什么。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
“寡人很佩服徐兄弟的勇气。里边是有毒!”刘安说过有毒之后,却不讲这里边有什么毒,开始说起他是如何炼丹的,又是如何在一次偶然地机会下做出这种东西。开始,看着这东西白白嫩嫩地。以为终于得到了长生不老的仙药,便吃了起来。吃完之后虽说没有成仙。不过觉得味道还不错。^^ ^^他相信,这东西是从丹炉里出来的,对身体一定又好处,便坚持不懈的吃了起来,吃了一顿时间后,又觉得光干吃没什么味道,便当成菜来制作,没想到味道还真不错。“唉!”刘安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道:“天底下地人啊,知道这里边含有卤水。鲜有几个敢吃的。他们这些人。目光短浅、脑袋糊涂。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他们就没有说生病了不吃药?再说。有什么毒?寡人吃了这么久,身体不是越来越好!”
外边地天空瓦蓝瓦蓝的,随风送来一阵不知名的花香,沁人心脾,精神都为之一震。
“世人愚蠢胆小者居多,能像王爷这样雄才大略的又有几人!”徐胜利,道:“外边风和日丽,不如我陪王爷出去走走,好忘了这些烦人的心事!”
“好,好,出去走走!”
徐胜利夸赞豆腐好,刘安已把他当作自己人,开始称起兄弟来。从地上站起,往门外走去,突然回头笑道:“徐兄弟,刚才我见你那个婢女似乎并不愿吃,你在她耳旁究竟讲了句什么话,竟让她大吃特吃起来!”
“我见那东西又白又嫩,就骗她说吃了可以让皮肤又白又嫩,更加的美丽。女人吧,都有爱美之心,为了漂亮,面前就真的是毒药她也会吃的。”徐胜利道。
“兄弟你还别说,这东西说不定还真有养颜美容,延年益寿的作用呢。你瞧老哥,自从吃了这东西之后,脸色也经润了,气色也好了,精神头十足。”刘安正走着,来到一棵槐树下,停下了脚步。相随的太监们在石凳上铺了软褥,刘安坐了下去,朝徐胜利招了招手,让他挨着自己坐下,笑道:“徐兄弟是个聪明人,与这东西也有缘,给它起个名字吧!”
槐树上,有一队蚂蚁爬上爬下,有地空着手,有地嘴里叨着东西,忙忙碌碌,也不知在忙些什知。一只花斑大蝴蝶在两朵鲜艳的花间舞来舞去,极尽妖饶,偶尔在一朵花上稍作停留。
“我看就叫豆腐吧!”
“豆腐?”刘安喃喃了一句,把头摇了摇,道:“徐兄弟一吃,便知这东西是用豆做地,名字里有个豆字也算不错。可是这腐……太不好听。”
“王爷,你瞧!”徐胜利指着那只在花丛里飘来舞去,极尽妖饶的蝴蝶。
“瞧什么?”
“那只蝴蝶漂亮吗?”
刘安点了点头。
“王爷可知,蝴蝶的前世是丑陋无比的毛毛虫?由此可见,所有好的东西,并非都需要一个好的名头!”徐胜利道。
“那就叫豆腐!”刘安下了决心,简直把徐胜利引为知己。
本来,他们两个是不可能成来知己,一个主张要对闽越用兵,另一个主张不要对闽越用兵。可是吃了一顿饭后,看到对方与自己在豆腐这件事上说的来,于是竟有了莫非来了个知己的念头。他想对徐胜利再讲一些其它的事情,其它的他以为有用可是没有人能理解他的事情。最终,他还是决定先说服徐胜利不要对闽越用兵。虽然,对闽越用不用兵徐胜利一点主也做不了,可是他还是想试图说服对方,试图让对方与自已保持绝对的一致。毕竟这世上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一个脾气想法完全一样的知己更难求。
“刚才,在大殿之上,你说陛下不会同意寡人停止用兵地想法。一言九鼎咱们已说过了,接下来再讲讲这养虎为患!”
说句实话,徐胜利很想装作一副虚心。而且洗耳恭听地样子。可是。刘彻的心思是什么他知道,而他也是要借一统百越而加官进爵,所以凭凭刘安把大天说破,事情也无更改的可能。所以,虽然他十分的想虚心并且洗耳恭听的去仔仔细细听刘安讲所有事情的细节。但集中不起来精神,劝对方不说吧。又怕寒了对方地心。
不管怎么说,对方是个王爷,一个势力极大还意图谋反地王爷,再怎么的也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于是,徐胜利点了点头,同意刘安的提议,眼睛却在四处找着可能消遣的节目。运气有点不错,有两只麻雀在树上耍流氓,一只偎依在另一只地怀里,另一只给这只刷理着羽毛。嘴中发出刺耳的噪音。
麻雀立在树梢。要看只能仰着头,徐胜利怕一直仰着头看会引起刘安地误会。以为他昨夜睡觉落了枕,于是开始寻找其他的目标。就在眼前三尺,一只不知什么原因落了难的密蜂在地上挣扎,它的翅膀受了伤,想飞却飞不起来。这是一只蚂蚁发现了这个目标,凑上去两次都被蜜蜂踹出几丈远,还折了两条腿。蚂蚁见单凭自己不是这个密蜂的对手,要去找帮手,瘸着腿怒冲冲的离去。
“天下人,都以为百越有百国之多,那里人口众多,兵力强大,强大的可能随时攻打大汉的边郡。那是他们的一种偏见,一种误解,是因为不熟悉百越情形的一种胡乱猜测。当初,淮南国还未被分成三国时……”
那只去搬救兵地蚂蚁暂时没有回来地可能,徐胜利把沉思状的头抬了起来,惊诧地问道:“淮南国曾被分为三国?现在的淮南国都如此的大,未被分为三国前那该有多大?岂不是能与朝廷直接对抗?”
“唉,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不提它了,不提他!”刘安不愿在淮南被分为三国的事上纠缠,这已成他心中永远的痛。父亲当年是被以自作法令,并与匈奴、闽越首领联络,图谋叛乱的罪行判以极刑,后被大赦,削了王位死于回国的路上。父亲死的那年他才两岁,长到十六岁时,淮南国被一分为三,他也被封为淮南王。可他这个淮南王与父亲当年那个淮南王比起来不一样,就领土来说便少了三分之白父亲为何要与匈奴、闽越勾结,意图谋反。三十岁以后,他明白了,所谓卧榻之侧,岂闻他人鼾睡便是这么一个道理。你不着手准备造反,成为那个号令天下的人,谁知道皇帝哪一天随便找个理由便把你给除了。他看透了,这种事也就是一种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的事。
基于这种不安全感,他如今不也正在干着父亲当年的勾当。田说,陛下如果病死了,他将率领百官拥他为皇,刘安很期待。为天下苍生着想,能不起兵最好不起兵,可刘彻什么时候才能病死呢?这让他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当年,淮南国还没被分割成三个国家时!”刘安道:“淮南人有许多在边境当官为吏,经过寡人多年的打听了解,发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百越想要入侵中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一队蚂蚁迈着整齐的步伐汹涌而来,徐胜利试图找到那只瘸了腿的,可在众多几乎一模一样的蚂蚁里,他并没能找出哪只曾经瘸了腿。这队蚂蚁还在前近,蜜蜂似乎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拼了命的挣扎,可它那受了伤的翅膀无法支撑沉重的身体,拖在地上艰难的移动。

“话不能这么说!”徐胜利道:“百越百越,百越的国家虽小,但蚂蚁多了也是能咬死人的!”
“蚂蚁?”刘安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徐胜利是暗指百越那些国家跟蚂蚁一样小,但这些蚂蚁虽小,联合起来大汉也会十分危险。笑道:“徐兄弟多虑了!据寡人所了解的情况。百越境内高山峻岭,互相隔绝,人烟稀少,连条行走的道路都没有,更别提车辆通行了。有时候,寡人躺在榻上闭上眼睛就会想。这是不是上天地意思。故意让百越与大汉保持一定地距离,造出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来?如果,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攻击我们,试图在太岁头上动士,嘿嘿。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行,得顺着赣江而下。”
蚂蚁大队终于接近飞不起来的蜜蜂。有几只试探性的发起攻击,都被密蜂赶走。
徐胜利道:“赣江?这江我倒听过,据说两岸全是悬崖绝壁,滩浅水急,大船强行通行会被打得粉碎,小船却可通行。咱们大汉都是些可装百人的大船,百越全是些坐七八十来人地小船,有此可见,咱们不是处于被动挨打地地步,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就像一只密蜂。被一群蚂蚁攻击。蜜蜂个头虽大。一旦没了还手之力,最终还不是被蚂蚁一口一口咬死?”
“徐大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刘安道:“凡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匈奴人号称把家安在马背上,他们打起仗来不是也得准备粮草辎重,更别说且不如匈奴的百越。百越要想进攻大汉,总得先屯积粮食,在哪屯积粮食呢?寡人遍观地势,除了在馀干能屯积粮食,什么地方也无法屯积。我们只需在馀干布下重兵,百越有所异动,先烧他的粮草。当然,除了烧粮草之外,咱们还有一道杀手锏。百越打咱大汉,他们的船虽小但总得伐木造船吧,咱们的边城只需戒备森严,一发现他们有伐木地举动,便派人逮捕,那时,既使百越所有的兵马都联合起来,对我大汉边城也没有一点办法!”
飞不起来地蜜蜂往后退,一拨蚂蚁绕到了它的后边不停攻击,使得它无法后退。另一拨蚂蚁依然派出小分队,有机会就咬上一口,几咬之下便咬掉蜜蜂的一条腿。没机会便跑,让蜜蜂无可奈何。
“好,断其后路,去其手足!”徐胜利叫了一声好,也不知是给刘安的说法叫好还是给蚂蚁叫好。不过,刘安自认为是对他的说法叫好,继续道:“其实这些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百越军队的战斗力低的很,如同棉花一样软弱,又天资愚钝,既无治理国家的人才,也无带兵打仗的人才。在陆上更没有骑兵弓箭,说他们是乌合之众都有些抬举他们了。”
蜜蜂地腿只剩一只还在左踢右踹,其余地都被蚂蚁咬下,有几只高举着战立品昂首而回,更多的援兵缓缓而来。离得近地,有些见蜜蜂已成孤掌难鸣之势,毫不客气的爬到蜜蜂身上耀武扬威。
“既然百越兵马如此不堪一击,我们何不攻击而要防守呢?要知道,最好的防守便是攻击!”徐胜利挠了挠脑袋,有些替这个既能在天上飞,又能酿出好吃蜂蜜的庞然大物可惜。
“我们所以不攻击,所以不深入,不是恐惧他们反抗,害怕打不过他们,而是百越的地理环境太过险恶!徐兄弟忘了寡人刚刚给你讲的多年之前打南越的事了吗?我大汉兵马虽勇,到了那里便成了游入浅水的龙,少了利爪的虎,断了翅膀的鹰,有力使不出来。咱们到了那里,根本无法适应当地的环境。再说闽越的兵马,在四十万往上,咱们要打就得五倍其兵,五倍啊,全国的兵马也没有二百万之多吧!”
没了翅膀的鹰是孬种,没了翅膀的蜜蜂便成了蚂蚁的食物。数不清的蚂蚁一拥而上,将蜜蜂完全遮蔽起来,只能看到那里鼓起一点,若是事先没有观察到,哪知道那下边竟是只密蜂。很快,有的蚂蚁已抢到战利品,几只合抬着一只翅膀从一团黑之中钻出,气宇轩昂的得胜回朝。
“刚才,王爷还说百越兵马不堪一击,我正想用六万人马从仙霞关进去,杀其一个片甲不留。怎么转瞬之间,王爷又说得二百万人马才能拿下闽越。不是我非得与王爷纠缠,也不是我不明白,而是有些糊涂了!”
“闽越是不堪一击!”刘安笑笑道:“可徐兄弟既然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应该明白。打仗除了兵卒的战斗力外。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我们入闽越,一不占天时,二不占地利,三那可是人家地地盘。更不占人和。用二百万人马都不见得够。咱就打个对折,不,以闽越相等人马攻打闽越,不,就按你说地。用六七万人马攻打闽越。给这六七万人马运送粮草装备的人员得多少!那里本没有路,全靠肩挑手抬。二十个人都不见得能供应一个失卒,这又得需要多少人?世上的事情,能小动就不要大动,能不动就不用小动,何必自寻烦恼呢?
徐兄弟是没有去过百越,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去了百越你就明白了,那里不但酷热而且潮湿,到了夏天就跟站在火上烤一样,神仙也受不了!按兵书上说。扎营得选那种依山靠水的地方扎营。可有山的地方在百越是毒蛇横行,有水的地方在百越是毒虫肆虐。那里地蚊子有指甲盖那么大。被其咬上一口痢疾、霍乱什么地随之而来,刀枪还没染到敌人的血,人已死了三成往上。既令把闽越拿下,把他们全国的百姓都当我们的奴隶,把他们全国的财富都入我们地国库,也无法弥补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介。”
蚂蚁地抢掠仍在继续,徐胜利没在说话,只是看蚂蚁们在肢解蜜蜂的尸体。他的头低着,样子就好像正在沉思品味刚才的话,刘安继续道:“如果,徐兄弟无法违圣命,非得去打闽越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哦!”徐胜利把头略抬起,然后又迅速的低下。
“寡人这计叫借刀杀人,也能称其为趁火打劫,保证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闽越!”刘安道:“寡人得到情报,听说闽越国王的弟弟骆甲,已杀掉闽越王骆郢,而后骆甲又被人斩杀。现在,闽越的情况是群龙无首,一片散乱,不知该何去何从。不如派人前去招降,如同对付东海郡那样把他们全迁到中原。派一位重要官员安抚,用恩德与奖赏,打动他们的心意,寡人相信他们一定会扶老携幼,首尾相连,来我大汉。”
蚂蚁在继续忙碍,正如刘安所说地那样,首尾相连。硕大地蜜蜂已经被肢解的只剩半个尸体,所剩下地半块很快也会尸骨全无,徐胜利抬起头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王爷还在说,咱大汉的余粮也不多,绝对不能让百越的人迁过来,那样的话大汉的百姓生活将更加困苦。这才一眨眼的时间,王爷的话怎么又变了。”
“不是寡人的话变了,而是你没听明白,寡人的意思是咱大汉的情况就跟整个天下一样。拿天下来说吧,有的国家穷有的国家富,咱大汉是最富的。拿大汉来说吧,有的郡国穷有的郡国富,而淮南国你也是见过了,富庶程度一点也不比长安差,将闽越国的人全安排进来也是能承受得了的。可是,再多就不行了,再多百姓的粮食就不够吃了!”
又来了一拨蚂蚁,很显然它们跟刚才的那拨蚂蚁不是一伙的,双方看起来一模一样,几乎没什么区别的两拨蚂蚁打了起来,你咬我我咬你,只为了那半个蜜蜂尸体!
“天底下,像王爷这样仁慈,有爱心,还愿为皇帝分忧的人真是太少了,若人人都像王爷一样,北边的匈奴早被我们给征服了!”
徐胜利笑了笑,刘安却心中惊,好似心中有个秘密被人看破一样。干笑了两声,道:“不过,把他们全迁入淮南也不是个事,必定会影响淮南的百姓生活,寡人也不愿看到这种情况,不如这样!”
“怎样?”徐胜利道。
“不妨给他们另立一个君王!立一个忠心于我大汉的人为君王,使那些对我大汉抱有二心的人慢慢断绝。再让他们送人质到长安,永为藩臣,世世代代效忠。而我们呢,只要刻一个小小的官印,编织一丈二尺长的丝带,就可以镇服这些蛮夷,不费一兵一卒。”刘安道。
“这个办法好,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觉得还是派兵征服。让其成为我们的一个郡比郊妥当一点!”徐胜利道。
“万万不可用兵!”刘安眉头一皱。面前这人简直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怎么说都说不动。
“为何不可用兵?现在闽越大乱,不正是一个机会?”徐胜利道。
“话是这么说,可事不能这么办!”刘安道。
“哦,愿听王爷教诲!”徐胜利道。
“闽越国内。现如今一片人心慌慌。如同无头地苍蝇到处乱撞。可我军一旦攻入闽越境内,他们必定吓得瑟瑟发抖,恐惧到无以复加,以为我们来是要杀光他们地男人,掳掠他们的女人。整个种族都有被灭亡的可能。寡人记得淮阴侯曾说过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眼看没了活路就会想着要拼命。拼命拼不过就躲入深山老林之中。那时我们该怎么办?班师回去,他们会再聚集,杀了郡守,闽越还是闽越。驻守下来,几年下来官兵疲惫,粮秣缺乏,好不容易训化的蛮民,苦于没有供应就会趁机一跑了之,再次成为蛮族。于是乎,贼盗横行。闽越陷入大乱之中。
老人们常说。始皇帝时,曾派大将军屠睢攻击百越。又派监禄开山凿路,把百越人赶到更深的山林,逃到想打他们却找不到他们的地方。大军于是扎营,时日一久,官兵疲劳不堪,百越趁势反击,秦军大败。始皇帝只得大量增援,使得内外骚动,民不聊生,官变们一个接着一个逃亡,有地甚至变成盗匪,最后终于发生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地事情来。”
两拨蚂蚁打得是不可开交,地上瞬时躺了一百多只死伤的蚂蚁。死的蚂蚁一动不动,伤的蚂蚁时不时动一手腿,转一转头,黑压压一片。胜负马上就要分了,徐胜利道:“听王爷的意思,我要领兵去打闽越,陛下要不收回命令,咱大汉就跟秦朝一样土崩瓦解了?”
“寡人绝没这样地意思!”刘安道:“寡人的意思是,不管什么战争都是一件十分危险地大事。这边一有战事,四方都会竖起耳朵来听,我是害怕再发生什么变故来。有些奸邪之辈,早就在等这样的机会,会另生事端。寡人听说,天子的军队,所到之处没有一个对手胆敢较量,如果闽越冒险迎战,也是必败无疑……”
新来的那拨蚂蚁终究没有战过原有的那拨蚂蚁,快乐的分着胜利品,致死伤的兄弟不顾,拖着战利品回去。刘安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瓦蓝瓦蓝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树梢上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的两只麻雀也不知挥舞丑陋的翅膀飞往哪里风流快活去了,徐胜利突然道:“我听说,王爷正在秘谋造反!”
“谁?”刘安地脸瞬时惨白,道:“寡人对大汉忠心耿耿,谁敢如此诬寡人清白!是不是朱买臣那个家伙,他处处跟寡人做对,一定是他。”
“王爷不要激动!这造反又不是什么了不起地大事,百年之前就有人喊,王爷啊侯爷啊将爷啊相爷啊,你们天生就应该当王侯将相,而我天生就得为奴为婢吗?事实怎么样,咱高祖不就由一个小小的亭长变成了高高在上地皇上!”
“你,怎能说如此大道不逆之言,不怕寡人杀了你吗?”刘安双眼开始迷茫起来,猜不透徐胜利突然说出这话来干什么?是试探他,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王爷不会杀我的,王爷又怎么舍得杀我?”徐胜利嘿嘿而笑:“你别看我,当过羽林,当过侍中,现在还是中郎将,好像是陛下的心腹,其实这世上的事啊……”徐胜利顿了顿,笑道:“我年纪虽小,可早把这世界上的事看透了,人活一世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吃喝玩乐!人啊,无所谓高尚,高尚是因为受到的诱惑还不够;人啊,也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高。只要有人出的价码够高,我连亲娘老子都能出卖。”
徐胜利在等着刘安说话,并不去看刘安脸上的表情,而是盯着地上不动的或者还在动的蚂蚁看。一只还动着的蚂蚁不动了,成了死尸,刘安没有开口说话。又一只还动着的蚂蚁不动了,成了死尸,刘安没有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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