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淮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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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利说要大醉一场,而且说人生的四大喜事中便有他乡遇故人这一条,可是他却并不喝酒。一来是因为,刚从丞相府出来,肚里七荤八素的有食,还不想喝酒吃饭。二来他要等朱买臣来了再喝。
徐胜利不吃赵燕自然也不吃,看似在看窗台上的两只麻雀公然亲热,其实眼睛一直往徐胜利这边瞟。
徐胜利与赵燕不吃,还有一个客人没有到,李背与王春自然也不能吃。肚里咕咕乱叫,强忍着不动,后在徐胜利的百般劝说下,又威胁着不吃便生气了,两个人才将就的吃了点点心,喝了两樽酒,暂时压一压饥火。
朱买臣家离这里不算近,快的话一柱香的时间,慢的话小半个时辰,在等朱买臣来的这当口,两只麻雀不知受到什么惊吓,扑愣的一起飞走了。赵燕没有消磨时间的娱乐,找了个话头问道:“你刚才说人生有四大喜事,还有三大喜事是什么?”
“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露,金榜提名时!”徐胜利顺口说道,把一根箸在手上转来转去,无聊的透顶。有些后悔同李背、王春吃饭,这两个人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敢,更别说与他畅所欲言,还不剩给两人点钱让他们两个自个来吃,也省得他们难受自己无聊。
李背与王春都是结过婚的人,家里原也有几亩薄田,自是明白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露那种喜悦之情,不过金榜提名有些不懂。不懂两人也不问,不问不是因为不懂装懂,怕被徐胜利小瞧了,而是不敢问。
赵燕虽没结过婚,可是一想到能与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心里边就美滋滋的喜不胜收,不自觉得偷偷打量徐胜利一眼。见对方专心致至的玩着箸,又偷偷的多打量两眼。她是一个公主。南越国的公主,当然不种田,所以有些不明白久旱逢甘露为什么是一件喜事,而且是人生的四大喜事之一。虽不明白,她也不问,反问金榜题名。不为别的,因为她搞不懂金榜是什么榜。
“金榜……金榜这个东西!”徐胜利有些慌张,莫名其妙的说出一个新名词,不知该如何解释。手上正转着的箸也随着慌张掉在了几案上,“金榜只是一个比喻,就是说皇帝要封官,除了给你一个金印外,还会给你一个任命地文书。这个文书是用白绢做的,四角绣着金边,就跟张在阙门上的榜文一样方方正正。所以叫金榜。”
徐胜利乱七八糟的解释着,李背与王春出身低贱,不可能见过官员绣着金边的文书,也就信了。赵燕呢,虽贵为公主,可惜是南越的公主不是大汉地公主,也没见过绣着金边的文书。同样信了。徐胜利却不知三个人都相信了他的一番鬼话,连忙把话题扯开,道:“李背,讲讲你们从河南郡出来后的遭遇吧。”
李背嘴笨,一句话能说明白地事情他往往十句话也说不明白。王春嘴巧,十句话说不明白的事情他一句话就能说明白。这些经商的经历趣事本该王春来讲,可徐胜利指名点姓的让李背来讲,李背也只能免为其难的讲了起来。
嘴笨有嘴笨的好处,嘴笨的人说话机会少。机会少了就爱动脑子。徐胜利带着他们两个来吃饭,这顿饭十有**是徐胜利请,可徐胜利带他们两个来吃饭时并未明言说是他请,所以也有可能是他们两个请。^^^^
这种可能性极低,但再低也有可能性,所以李背讲起经历来不讲一路上地有趣见闻,单讲那次受骗。这样做,主要的原因是想让徐胜利明白,他们两个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到时算帐千万别闹出笑话来。
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事情十句话说不明白。可十一句话也许就能说明白了?李背嗦嗦的讲了起来,所有的细节全扯了出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前言不搭后语的讲着,直把王春给急得差点抢过话头自己讲。不过,这样的嗦却让徐胜利用起心来,不是对酱能产生多少地利润用起心来,也不是对李背、王春的悲惨遭遇用起心,而是对那条宽数里,从巴蜀之地飘流而下,可以一直飘到闽越,沿途几乎经过百越所有的小国的江用起心。
那顿饭徐胜利没有醉,甚至没有喝酒。开始是为了等朱买臣滴酒未进,后来是琢磨那条宽达数里的江稍微应酬了一点。
吃了饭,徐胜利把自己的车让给李背与王春坐,力邀两人去丞相府睡觉。李背与王春哪受过这等礼遇,推辞不愿去。李背与王春也不是不愿去,如果能在丞相府里瞧上一觉,说出去也是件特有面子的事情,他们两个是不敢去。历经宁成的那件事之后,两个人对官都产生了恐惧,虽然朱买臣是徐胜利的好友,但两人还是不敢去,何况,吃饭地时候朱买臣一直黑着脸。
要不是徐胜利也把脸黑起来,说:“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打死他们两个也不敢去。
徐胜利力邀李背、王春,表面上的理由是熟人,想与两人再闲谈一些话。内里边的理由是想弄清楚有关那条江的所有细节,虽然他已问李背、王春好几遍有关那条江的事情,两人搜空心思也没能多讲出些什么,但他还留着一线的希望,希望两人能再想出点什么。
朱买臣吃饭的时候黑着脸,也不是因为座上相陪的有李背、王春这两个低贱的商人,而是去叫他前来地小二态度。小二说话虽然客气,但看他地眼神恶毒,就像跟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也不全是因为小二地态度,而是他来吃饭,同样的饮菜,放在他几案上的特别咸,酒也没有一点味,似乎是用空坛子灌了点水。
朱买臣很失望,不明白自己费尽心思想救他们的命,可他们一个个都把自己当做仇人,难道等淮南王真的反了,他们战死在战场上。才会想到现在他的好来?
徐胜利、朱买臣、赵燕同乘一辆马车,走出里许地,朱买臣的脸还是黑着,眉头还是皱着。
“你好像很生气!”徐胜利笑道。
“是啊,很生气,平白无故的损失一百两黄金。搁谁身上都会生气。”朱买臣终于笑道,他的笑让人一看便知道那是一句玩笑话。
“我需要一份地形图!”徐胜利道。
“哪里地地形图!”朱买臣道。
“百越的地形图!”徐胜道。
“我哪有那东西,你到豫章郡后问豫章的郡守要吧,他那里或许有!”朱买臣停了一下。笑道:“要地形图干什么,是不是明天准备走了,要解救南越于水火之中?”
“我们还要去向淮南王借兵呢?”赵燕插嘴道。“借什么兵?不说淮南王与闽越暗有勾结,不会借兵。就说救南越也不需把两国的兵马合到一处,与闽越直接对攻。只需把兵马往仙霞关一摆,闽越自会退兵!”朱买臣道。
“什么仙霞关?为什么把兵往仙霞关一摆闽越就会退兵?你不打算带兵入南越了?”赵燕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徐胜利哈哈而笑。朱买臣感觉徐胜利的笑另有深意,也就不再说话。
“明天我去见见淮南王!”徐胜利:“他有反意,或许我能收集一些他造返的证据。他没反意,可以借些兵马。”
“我也去!”赵燕高兴地道。
“你去干什么,还不知他是不是有造反的意图,你一个南越国的公主去了只怕会坏事!”徐胜利又把头倒向朱买臣,道:“回去到书房找找。那以前不是刘迁的书房吗,或许里边有地形图也说不定。”
一行人回到朱府,在老奴地安顿下李背、王春先去睡了,赵燕陪着徐胜利、朱买臣在书房中找地形图,整个书房翻了一小半,顿觉无聊。那些书籍又散发出一股霉味,闻起来实在难受,先告退自去睡了。
到了大约子时,街道上传来打更的梆梆声以及破锣嗓子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声音越传越远,就在徐胜利拿着一捆竹简,看到里边竟然描述闺房之乐的东东,惊叹于古代用竹简都能搞这种调调,朱买臣突然哎哟的叫了一声,紧接着哗啦的一阵响,竹简散了一地,撒的到处都是。
“怎么了?”徐胜利把手中的简收起,想往架子上放。转念又把收入怀中。
“太长时间没有整理。这座架子竟被虫蛀糟了!”朱买臣道,把堆在一起地竹简拨开。下边竟露出一个不大的铁制盒子。上边的锁已生出铜锈,密密麻麻结成一团,莫说没有钥匙,就是有钥匙也不可能打开。
“让我来!”徐胜胜府下身抱起铁制小盒,放到几案上,想把锁头砸开又没趁手的工具,转头瞧到墙角有段折了的青铜台,捡起来朝锁头砸去。第一下,没把锁砸开,第二下,还是没把锁砸开,咣咣咣的直砸了十五六下,锁头没砸开,锁鼻倒掉了下来。
揭开盖子一看,里边方方正正的叠着一张经过特工艺处理过地朱皮,上边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拿出来抖了三抖,展开一看竟是一张地图,而且是一张涵盖豫章等地的地图,最重要的是上边还有南越全境的地图。
地图上没有闽越国,没有邛都国,没有滇国,百越之地一半往上的国家都没在上边出现,可藏柯江的名字赫然在上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徐胜利的手顺着藏柯江的方向移动,此江距豫章郡不远,顺江能够直达夜郎国,然后经过且兰国进入南越地地界。
“你说,这张地图怎么的也有几十年的光景了吧,以前的太子宫里怎么藏着这样的一张地图?”徐胜利问道。
“这座宅子,百年之内不知换了几位主子。你可能不知道。它先是淮南王的王府,淮南王另建宫殿后成了太子宫。太子嫌其残破,盖了新宅子后才成了朱府!”朱买臣笑道:“至于这张地图的来历,我想是因为当年南越叛乱,淮南王也就是刘迁他爷爷,现在的淮南王他爹奉命平叛,地形图应该是那时画的。===”
“当时地平叛可成功?”徐胜利道。
“兵马还未抵达南越,死伤已经过半。最后还是凭两张嘴,让南越国王称臣纳贡!”朱买臣道。
“这张地图刘安他爹没派上用场,现在我倒派上了用场!”徐胜利又小心地把地图折好,欲往铁盒子里,见铁盒子锈得一塌糊涂,随手把地图放到几案上。
“你明天真地打算去见刘安?”朱买臣问道。
“当然!”徐胜利回道。
“去向刘安借兵?为了那个女地?”朱买臣道。“也算是。也算不是!”徐胜利道:“对了,第一次见你就想问你一件事,见到你后一高兴把这事忘了。你在淮南也呆了不短的时间,可认识一个名叫雷悲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刘迁的死士?”
“雷悲?没听过!”朱买臣摇了摇头。
“那算了,明天见到刘安,问问他去!”徐胜利说完,正要问朱买臣刘安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地人,朱买臣笑道:“你这次来不是向刘安借兵的!”
“当然不是问他借兵,来寿县只是为了你。去见刘安不过是个幌子!不过,现在去见刘安却是为了你哦!”徐胜利道。
“为了我?”
“对!”徐胜利看着朱买臣,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哀声叹气的为了什么,还不是怕刘安真的反了,到时没办法给陛下交待。明天我去见见淮南王,也好替你摸摸底,做到心中有底。”
“那倒谢了。不过这只老狐狸老奸巨滑,你去也是白去!”朱买臣道:“你刚才说来寿县是为了我,不会是只为与我闲话这么简单吧,说,找我何事?”
“百越之事!”徐胜利道。
“百越之事简直易如翻掌,你又何需找我!”
“本来易如翻掌,不过现在变了!”徐胜利道。“有什么变地!”朱买臣拿出几个茶杯,在几案上一摆,道:“这是仙霞关。你从豫章、会稽两郡各调三万兵马,六万兵马往那一震,闽越还不乖乖的收兵?”
“话是这么说,可陛下的意思是想让南越、闽越都入大汉的版图,成为淮南一样的属国,而非现在的蕃国!”徐胜利道。
“这倒不好办!”朱买臣的双眉一皱,道:“救南越出水火,派个使者说合,南越可能也就入了大汉地版图。但那边穷山恶水。山路难行,大汉也不能有效控制。说不定这两年归顺了,过两年又反了。强打闽越,可就不是六万兵马的事了,动辄数十万兵马。上一次,马邑合围没有捉住匈奴大单于,匈奴人完全翻了脸,屡屡进犯边界,誓于大汉一决雌雄。如今再对付闽越,大汉岂不是两面受敌,得举全国之兵?举全国之兵倒也罢了,全国的百姓才舒坦两日,又得被紧急征调,运粮运秣,支援南北两边的战事。”
他停了一下,又道:“光是兵、百姓也就罢了,毕竟是对付外人。www.xiaoshuodaquan.com关键是有些人看到这是一个机会,趁机一反,大汉就不是南北两边受敌了,肚子里也开始闹腾!”

“所以,我才要去给你探探底,看刘安的反意有多大。”徐胜利笑道。
“两面用兵,腹背受敌,怎么办?”朱买臣似乎没有听到徐胜利的话,喃喃了一句,道:“按说,收复闽越、南越是陛下交给你的任务,我不该多管,可不管大汉岂不完了!我看你也别去豫章了,也别再管闽越、南越这档子事了,越人打越人那是他们地事,关键是咱大汉不能出事!”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徐胜利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是找朱买臣商量如何把整个百越尽收大汉版图的事情,如今他竟劝自己回长安莫管这边的事,还好已想到收复百越的一条妙计,不然这趟寿县真算白来了。河南郡,他已捅了个天大的篓子,虽然自己在着理,可毕竟是个篓子。如今,南越的事再不理,回去不是等于把脑袋往前一送。道:“脑袋在此,你来取吧!”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算糟,到什么地步才算糟?”朱买臣道。
“或许,听从你的话,我什么也不干就回长安,那才是最糟的结果!”徐胜利道。
“怎么可能?”
“你想啊。我这么走了。不再管南越地事,闽越不就把南越给吃掉了?南越一没,闽越与淮南就连成了一线,到时……”
“对对。我怎么把这茬口给忘了,南越不能丢,你还是得去趟豫章,调兵前往仙霞关,救南越出水火。”朱买臣点头道。
徐胜利地脑袋有点疼,想法乱成一团麻,揪在一起。太阳**一跳一跳的疼。他有些想不通,自己本来是与朱买臣商量如何把百越尽归大汉版图,怎么说来说去纠缠到南越救不救这件事上来。瞧朱买臣焦头烂额的样子,脑袋只怕比他的还疼还乱,于是换了个话题,道:
“咱别在这件事上纠缠了,我明天就去见刘安了。你给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朱买臣开始发愣,先是两眼发直,看似盯着徐胜利看,眼光离徐胜利还有一尺已折而向下,像是个得了抑郁症的病人。过了一会,他脸色开始平静,眉头紧锁,似在担心什么。又过了一会。他脸色出现嘲讽,摇头笑了笑。
徐胜利没催促朱买臣,知道他正在想事呢,便去瞧烛台上地蜡烛。烛台分了十八枝,上边却只插了两只蜡烛。赵燕让朱买臣先给李背两人一百两黄金时,朱买臣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爽快的便给了,没想到在蜡烛上却如此节约。
“或许,以前上边只点了一根蜡烛。我来了他才点地两根。”徐胜利心中暗思。瞧着炸出地一串串火苗,朱买臣突然问道:“在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徐胜利道:“怎么样。刘安是个什么人,你想明白了吗?”
“没!我真没想明白他是个什么人,甚至不知道他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傻子!”
忽然之间,徐胜利觉得朱买臣很可怜,独自一人在淮南国呆久了竟成了一个呆子,连一个人是聪明还是傻都分不清了。www.xiaoshuodaquan.com
“此话怎讲!”
朱买臣道:“你说他傻吧?他还真够聪明!能写诗会赋词,鼓琴乐器样样皆通。写了一本书叫《离骚体》,我亲自买了一本研读,写得真叫好,忍不住暗暗赞叹。说句大逆不道地话,真想和他交个朋友。从古到今,他是唯一一个对屈原以及离骚深入研究地人。不仅如,最近他还忙着编辑《鸿烈》,书未成我也无法全览,有时去宫里看到里边的节选,可谓包罗万象,既有实用价值,又有文学价值。还有,他对子民们极好,不像其他的大王,只知作威作福,懂得收买人心。可是,你说他聪明吧,他又极傻。卤水,卤水这东西你知道吗?”
徐胜利知道一句话,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可是他不知道朱买臣说的卤水是不是这句话里的卤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卤水是什么,本来我也不知道,最近见刘安大批量购买卤水,我才专门打听了一下。”朱买臣道:“盐池里的水抽干后,残留于盐池内还有些混浊地液体,放在火上煮得到一种方形硬块,这便是卤水。这东西有巨毒,可刘安却大批量的购卖,当时我以为他有什么阴谋,多方打听之后才得知他要用这东西来做食物。”
“做什么食物?”徐胜利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朱买臣道:“有一次我去宫里,他曾请我品尝。那东西雪白雪白的,手指一按还有弹性。这东西世上本来没有,如今有了,一定是用卤水制出来的,我不敢吃,他却大口大口吃的有滋有味,也不怕毒死。唉,要是毒死了也就好了,可他天天吃,就是不死。真是奇怪!”
“我靠,我本以为刘安是个傻傻的笨家伙,没想到竟是个发明出豆腐地奇才!”徐胜利暗呼一声,顿觉这个勾结匈奴又勾结闽越的人,看起来并没那么坏,道:“刘安还做个什么傻事情?”
“嗯。他做的傻事情可多了。其它的先不说,先说就近的一件!”朱买臣道:“最近,他把鸡蛋壳凿了个洞,倒出里边地蛋黄蛋青。用艾燃烧后鸡蛋壳能飘起来。别人看飘飞起来也就是个飘风起来,也就是个有点意思的小玩意。他可好,傻乎乎的去琢磨到哪找个巨大无比的鸡蛋壳,然后下边用绳挂个椅子,人坐在上边飞上天去。人呢飞?人不是鸟儿,没有翅膀怎么可能飞上天!就算有翅膀就能飞上天吗?鸡啊鸭地倒有翅膀,它们能飞吗?”
徐胜利不知道朱买臣说的艾是草还是其它地什么东西。可他有一种拍案叫绝的冲动。朱买臣欣赏刘安的是刘安写了本离骚体,因此认为他聪明,对于这些徐胜利却没什么感觉。朱买臣看不起刘安的是刘安用巨毒地卤水来做食物,梦想有一天能用个大鸡蛋壳飞到天上去,徐胜利恰恰以为这不是刘安的傻,而是刘安太聪明了,简直就是旷古绝今的大科学家。
如果说。以前徐胜利想见刘安是因为想看看刘安是不是要谋反,不,自从在街上看到刘迁后他已确定刘安要谋反,去看刘安仅仅想搜罗一些造反地证据,借助刘安地谋反事实让自己可以平步青云。现在,他想见刘安却不是去搜寻刘安的谋反证据,而是要看看这个发明出豆腐,梦想用鸡蛋壳飞天地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地人物。
从朱买臣对刘安的态度上,徐胜利甚至对刘安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情绪。打心底里想亲近这个人。
“他倒真够傻的!”徐胜利附合了一句,随即,他又想起自己未出云中时给自己下的三个原则是如何的正确。人家刘安,以淮南王的身份,搞出个豆腐,想一想能不能飞上天去,还会被朱买臣这样地好人诬蔑成傻子,若是刘安没有王爷的身份,只怕早被其他人随便定了个罪给下了大狱。
“这样的一个傻子。还想造反。简直是异想天开!”朱买臣冷哼了一声。
“对对!”徐胜利再次的附合,打心底十分鄙视自己这种附和。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朱买臣认为刘安是个傻子,而且是个异想造反的傻子,徐胜利则对刘安的感观完全改变,也就没了话,道:“天也不早了,这眼看就四更天了,我们去歇息一会,等天亮了还得去见刘安,搜罗一些他造反的证据。”
“睡吧,睡吧!人一老,睡劲就大,我早就困了!”朱买臣吹灭一个蜡烛,手持一根蜡烛在前引路,把徐胜利往睡觉的地方送,离屋子还有十多步,徐胜利突然改变了主意,觉得还是让赵燕也去见见这个奇人为好!
“朱大哥!”
“什么事!”朱买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烛苗随风摇曳几下,他忙伸手遮住,等烛苗直直的往上燃,才把手松开。
“明天引荐我去见刘安地时候,把赵燕也捎带上吧!”徐胜利道。
“为什么?他可是南越国的公主,你不怕引起麻烦。”
“我想,有个女人在身边做掩护也不错,或许能让刘安更容易相信我。至于赵燕的身份,你不说,我不说,又有哪个知道。”徐胜利道。
朱买臣也是个过来人,知道年青人情到浓时一时不见就会想得慌,以为是这个意思,伸手捋了一把胡子,笑道:“好,你说什么就什么吧!”转身又往前走,听到徐胜利又叫,回头道:“又怎么了?”
“那边有脚步声!”
朱买臣的年纪确实有些大了,不如徐胜利听觉灵敏,过了片刻才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传来,并从脚步声中听出来的人是谁,笑道:“是那个守门的老奴!”话音才落,老奴蹒跚着脚步走了过来。
“半夜三更的何事?”
“回老爷!”老奴打了个躬,指着徐胜利,道:“门外来了个人,死活要见这位大人。”
“哦,你不会告诉他人睡下了?这么大的人了,连句话也不会说!”朱买臣有些生气,徐胜利却对深夜拜访自己的人有了兴趣。搜肠刮肚也没想出自己在寿县还有什么熟人。
“老奴说了,可那人死活不走,气势汹汹地,瞧那架式老奴若不来通报,他便要放火烧了咱府上。”老奴道。
“什么,反了他了。他可曾通报姓名,讲清要见徐大人地情由!”朱买臣更怒,道。
“他说,他叫刘一手。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徐胜利,徐大人!”老奴道。
“刘一手,这名字好怪,你认识他?”朱买臣问道。
“他是才去地羽林,老哥因此不识!”徐胜利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刘一手怎么知道自己来到了寿县,而且知道自己住在朱买臣地府上,与朱买臣几乎同时喊道:“快请!”
刘一手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双眼熬的通红,见到徐胜利与朱买臣后,对两人各行了一个礼,道:“给徐大人,朱大人请安!”
“快请起!”朱买臣又好奇刘一手如何知道自己,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朱买臣?”
“小的在长安时,常听那些羽林兄弟们讲大人们随陛下一起打猎的事。因此知道!”刘一手回道。
“你怎么摸到了这里!”徐胜利好奇刘一手怎么摸到这里的,更好奇地是刘彻知道河南郡的事情,会发怎样的大怒。
“小的换马不换人,连夜赶路,先是跑到了豫章,一问大人还未到,又想大人可能会来找朱大人,连夜赶了过来!”刘一手道。
“有什么急事?”徐胜利怕刘彻对于河南地事龙颜大怒,派人前来捉拿自己回长安。刘一手着急上房的急奔而来,是通知自己逃跑的。
“小的带来给大人的圣旨!一听有圣旨,朱买臣连忙领着进了徐胜利的屋子,点亮七根蜡烛,与徐胜利并排跪下身去,只听刘一手声音宏亮的道:“河南地事朕全知道了,宁成被灾民打死也算罪有因得,罪状上的事你知道也就算了,别让第二个人知道。尤其是大水的事情。还有。该干什么事,就干什么事。别闲得慌多管闲事,小心,小心,小心,小心……”
刘一手一口气念了十六个小心,念到第三个小心时,旁边屋子的赵燕听到动静,穿好衣服过了瞧瞧发生什么事,见徐胜利、朱买臣都跪在地上,知道刘一手正在颁圣旨,也跪在了地上。念到十三个小心,李背与王春也过来了,见赵燕跪在外边,也连忙跪在下边。等到刘一手念完十六个小心,道:“钦此!”徐胜利与朱买臣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门外的三人才站起身来。
“什么事?”李背悄悄的问道。
“圣旨,说什么宁成被灾民打死的事情!”赵燕也悄悄道。
“哦!”李背点了点头,两行泪不自觉地就从眼中流出,拽过王春跪在徐胜利面前就叩起了头。一句话不说,徐胜利拉,两人也不起来,直到叩了二十一个头,才起来。
“没事,你们两个去休息吧!”徐胜利先让李背与王春退了出去,又对赵燕道:“你也再去睡一会,一会陪我去王宫拜见淮南王!”
“真的?”赵燕有些不信。
“还骗你不成,去吧!”徐胜利笑道。
“徐老弟,陛下对你真是关怀备至,着实让人羡慕不已。”朱买臣道。
“朱老哥过誉了!”刘彻不跟他算河南郡这笔帐,实在让他乐得合不拢嘴。
“从圣旨上的十六个小心就能看出来。”朱买臣道。
“也许陛下那是在练字呢!”徐胜利谦虚了一句,对刘一手道:“你也几天没休息了,一时腾不出房间,就在这屋睡吧!”
“不,小的还不能睡,等小的向大人禀报完几件大事后,再睡不迟!”刘一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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