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摇了摇头说：“我也没占便宜，那群羊好像有人指挥，你往东，它往西，咩咩乱叫，排着队冲过来窜过去，我接连打倒五只领头羊都无济于事，最后我大开杀戒，连杀十头羊才算把它们镇住。
还有更奇怪的。昨晚我值班，喝了二两白酒出来小解，突然看见一只老绵羊从两米来高的围栏上蹿了出来，仗着有点酒劲儿，我也没有多想，拎起棍子就追。绵羊跑得比猎狗还快，看看无法追上，我抡起棍子向它的后腿砸过去，绵羊叫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转进小树林。我冲进树林，绵羊却不见了，树后忽然出现一个漂亮娘们儿，那娘们那叫个漂亮，又白又嫩又丰满，可她冷冰冰的，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我，好像要把我生吃了一样。“
有人打趣说：“郝老大艳福不浅，还不趁机捡个美女回家去当老婆，天天搂着美娇娘过过神仙般的日子。”
郝大喝了口酒骂道：“妈的，老子才不稀罕呢！那娘们儿眼一瞪变得面目狰狞，脸色煞白煞白的，两眼瞪着像个吊死鬼，真他妈吓人。刚要问她是干什么的，忽然刮起一阵旋风，那风那个大呀！飞沙走石，树摇枝断，我迷迷糊糊飞起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树林外的草丛里，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勉强爬起来走到树林里，女人已经不见了，真弄不懂那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说来也怪，今儿早上，我们几人到围栏一数，竟然一只羊也不少。”
“郝大那个混球在哪儿，给我滚出来！”
郝大语音未落，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跟着踢踏踢踏一连串响，一个矮小瘦弱的邋遢老头旋风似的闯了进来。
来人姓常，是屠宰场瞎老常的二叔，无儿无女光棍一根，依托老常生活，不过给口饭吃罢了。因为为人魔魔道道，好吃懒做，更加上说话颠三倒四，人们常拿他寻开心。
人们正要拿他打趣，却见他横眉立目，小眼睛瞪得溜圆，乱糟糟的胡须一根根翘起，径直走到郝大跟前劈手抓住郝大的肩膀，发出一阵颤抖绵长的冷笑。
他瘦小枯干手无缚鸡之力，郝大只要轻轻一抖就能将他摔出好远，人们仿佛已经看到他被摔倒在地的狼狈样，脸上都带着笑意。然而，很快人们就发觉情形不对。常二爷笑声阴森可怖，郝大嘴里含着块骨头，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面部表情怪异，看他努力挣扎的样子好像手脚被锁住了一般。
人们不由惊奇得睁大了眼睛。有人问：“常二，你这是……”
“该死的混蛋，闲事管到姑奶奶身上来了，今儿叫你知道姑奶奶得厉害。”
他咬牙切齿，说话却细声细气透着一股女人气，与往常懒散无赖的表情迥异。特别是他自称姑奶奶，更叫人摸不着头脑。
他狠狠的扇了郝大两个嘴巴，郝大的脸立刻肿了起来。郝大体形高大，他好像觉得扬着手不便，随手一拉，郝大扑通跪在地下。常二一边骂一边又狠狠的踹了两脚。郝大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依然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常二一面打骂，一面做出搔首弄姿的女儿之态，表情和语气惟妙惟肖，只是出自他这样一个矮小猥琐的小老头身上，显得分外滑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饭店内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的，起初是惊奇，后来是恐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小老人，嘴里发出怪异的声音，把一个七八个小伙子都近不了身的壮汉打得龇牙咧嘴，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难道还不可怖吗？没人敢上前，都远远的观望者。
常二伸开首掌，一只茶壶跳起来钻入他的手心，他抡起茶壶向郝大头上砸去。
“慢着！”一声尖叫，从门外人丛中钻进一个少女，少女手一扬，常二手里的茶壶空气般的不见了，砸在郝大头上的竟是个气球，嘭的一声破了。人们惊奇万分，呆呆的打量着少女。
少女二十来岁，姿容艳丽，形容消瘦，面色苍白，一幅大病未愈的样子。人们更加惊异了。来人是街对面杂货铺肖长贵的女儿肖艳艳。肖艳艳身患绝症卧病在床已有月余，据说在医院里已判了死刑剩余时日不多，今天出现在这里，虽然面色惨白形容憔悴，却是走路生风，目光如炬，让人惊惧，简直可怖。
肖艳艳瞅着常二爷摇摇头说：“可惜了我的美人儿！你这么千娇百媚的样子，竟附在这个臭男人身上。跟我走吧！何必为这些臭男人大动肝火……”她说话声音低沉，却尖厉刺耳，无半点女儿情状。
常二爷瞥了肖艳艳一眼，尖着嗓子冷冷的说：“是你？臭猫，你只管陪你肖艳艳，少管我的闲事。”
肖艳艳叹了口气说：“哎！你，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叫破我的身份，别以为你有青衫客撑腰我就奈何不了你，镇上鱼龙混杂，你好自为之。”说罢慢慢转身往外走。
人们自动闪开一条胡同，刚到门口，肖母赶来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女孩儿哎呀一声仰面跌倒，昏了过去。人们七手八脚将他抬回家去。
“你奶奶的，什么妖魔鬼怪敢和老子作对？老子决不放过你。”郝大破口大骂。
“混蛋！你还嘴硬。”常二左臂手臂暴长，抓住王娜的脖子来到自己跟前，让她的脚蹬在郝大嘴上，“踢他，踢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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