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时间以一种如花朵盛开的姿态包覆着我们，甘如蜜，丰硕如四季甜美的果实。
过往悠悠韶光中曾经存在的遗憾，终于和现实完整地挨成一线，不再有任何遗落的片段，彷佛化作一座桥，带领我们通往另一个全新的世界，于是我相信，万事皆有可能。老天没有亏待我什么？过去的一切，全都没有白费。
我的快乐与幸福，绝非单单源自****上的实现，真正的爱应该不至于那么肤浅。我想是因为我们之间再无伪装或遮掩的必要，彻底明白了彼此的需求及底线，于是可以快意恣行。
你还是你，我也依旧是我，然而彼此却比过去任何一个阶段都还要亲近，各自独立却又紧紧相契，我想那才是真正令我觉得既幸福也快乐的原因。所有的负担都卸下，我理所当然地会更轻盈，就像身上长了透明的双翼，随时都能翱翔。
倾盆大雨的夜晚、或是艳阳高照的午后、乃至关灯后入睡前的时分，你的**总不轻易缺席。我会特别留意门窗，除了上锁，也不留任何间隙。
黑暗中，我半开玩笑地说：「每天出来不累吗？」
「还好吧！很正常吧？」你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带着腼腆的笑意，「只是以前都利用洗澡的时候解决，现在不用了……」
我不只一次掉进婚姻生活中的无限想象，如果是像我们这样，我或许会因此甘于受缚。只是不必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回又去海边钓鱼的归程，你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若有所悟，感叹地说：「可惜你不是女的……」
你果真是标准的异性恋。我淡淡笑着，「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讲的人……问题是为什么不说如果你是女的？」
「我如果是女的能看吗？太壮了吧？」你笑着说。
「也是啦！不管你是女的？或是我是女的？反正都一样……」无论生活多么甜蜜或悲惨？或是能力、权势如何？人其实很渺小，可以决定或选择的事情其实没有想象中多。
「什么意思？」
我把头朝向车窗，夜色中海面一片深蓝，没有半点光，「反正不会有结果。」
车厢中拂着温暖、微咸的海风。「小建建！答应我一件事？」你忽然正经、严肃起来。
我回头望了望你，机警地说：「你先说！我又不是你，我才不会自己挖洞自己跳。」
你开心笑着，「难怪我都被你欺负？」
「有吗？拜托！你这么壮，谁敢欺负你？」
你嘴角扬起，「我只是想说，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诚意且真挚的一句话。接着又说：「要你答应的事，就是将来我结婚你一定要到。」
这要求不难，但我心情却很复杂。隔了好久，我才说：「先说好，我不当司机，也不当伴郎喔！」
「知道啦！」你心满意足地笑着，「那说定了喔！你不来也很奇怪吧？我家人一定会骂死我。」
我望着你，「我连这都答应你了，你拿什么来换？」
「随便你。」你瞥了我一眼，「都自己人了，有什么好计较的？你说什么都算……」
我刻意皱着鼻，「应该是你欺负我吧？明知道我吃软不吃硬，故意以退为进，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对你不好吗？我最近都没有去鬼混或是打麻将，都载你一起出门看海。」
我淡淡笑着说：「那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谢什么谢？」你转头望着我，伸出右手握住我的左手。
无论那是预告或者约定？我也明白，凡事既有开始，必然也有结束的一天。我既已获得以前从未想象过的满足，了无缺憾。你未完的人生旅程，我也不吝赐予你祝福，尽管我们的终点不同，但那无损于曾经拥有过的欢乐与回忆，是吧？
当一切趋于完美，人很自然地会丧失警觉，倾向自私，沉溺于两个人的世界。其它人便无合适的空间与对应关系，继续以过往亲密的形式存在，我和陈即是如此。
他一次都没问，但我知道，他一定也感受到了我心中压也压不住的幸福与甜蜜。两相比较，我或许错估了他表面上波澜不兴的掩藏，他的还好，其实一点也不好。我向来引以为傲，见微知着的预感哪里去了？我知道他和小志之间依旧时好时坏，彷佛永远处于暴风之中……
或许也因为这样，偶有无风、无雨的难得时分，让他们深切庆幸彼此的存在，得以相互扶持、依赖，激发并辉映出那渺茫却伟大的幸福感，忘却现实中所有问题。陈的答案始终如一，因为小志的笑容……
我真的不明白，同时爱着又恨着、快乐着也痛苦着，偶尔夹带无奈与憎恨的感情，为什么要继续呢？陈没给我答案，当时没有，以后也不可能。
「你最近还好吧？」
陈的语气没有起伏，「还好！差不多……」
我怯怯地问，「所以还是没上班？」
「嗯，他常常有的没的事情一堆，我也没办法安心上班。」我知道陈说的是小志。
「那……你上次说的Pub呢？还打算开吗？」
「不开了。」
「那你这样怎么过日子？」
陈愣了好久，「没问题啦！都过这么久了。」
「你下星期一有没有空？我去嘉义找你好了。」
「应该没事，怎么会挑星期一下来？」
我笑着说：「年假都没放，请一天无所谓吧？」
「你自己下来？」
「对啊！家伟又没放假，我坐野鸡车下去好了。」
「嗯！你要坐车的时候打通电话给我，比较好抓时间。」
「好。」
出乎意料的是，陈在周六晚上打了电话给我。「我星期一可能不在，你不要下来。」
「你要去哪？不是说没事吗？」
「临时有事，我都安排好了。」
我只觉得怪怪的，却没多问，「喔！我假都请了说。」
「抱歉啦！我怕你白跑一趟。」
「那你好好保重。」
一小段沉默之后，陈忽然说：「我希望你跟你同学会有结果，无论哪一种？还有，我很高兴认识你，我跟小志的事，还是跟你说声对不起……」
「干嘛对不起？我没有怪过你啊！真的。」
「我知道你没怪我，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
「喔！那你好好保重，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早点睡吧。」
挂上手机，有那么一瞬间，我总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口。
「小建建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我星期一不下去了。」
「是喔！那我就不必载你去嘉义，也不能顺便回家看一看……」
「你请假？」
你点头笑着，「本来想明天再跟你讲的。」
「那你自己回去吧！」
「我又还没跟家人说，你都不下去了，那我就不回去了。」
「没事请假干嘛？」
你得意洋洋地说：「我也有年假啊！既然不下去，我们明天就出去玩，可以跑远一点，不必急着赶回来。」
我无意识地点了头，心里却还是觉得哪里怪？但一点线索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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