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驱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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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内,登时一片寂静,连喘息的声音都听不到。每个少年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冷光,手也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腰间的光剑,好一会儿,少年们似乎才从X教官的话里醒悟过来。
“居然让我们自相残杀,这帮混蛋究竟想干什么?”一个人骂骂咧咧道。
“我们是伙伴,不是敌人,只要我们不动手,他们也没有办法,总不可能将我们所有人都杀了吧?”又一个人安慰道,只是这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吧。
林寒青苦涩一笑,心里却是极度的自责,若不是自己一味出头,便不会激怒教官,那他也不会让大家自相残杀了。可是,若要叫自己见死不救,却又难以心安,为了救一人而却要死掉更多的人,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呢?
林寒青突然觉得很迷茫。
这时,宿舍里忽然有些异动,只听见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嚷道:“奶奶的,这帮龟孙子是要把小爷们往绝路上逼啊,横竖一死,怎么也要找个垫背的,不如大家伙一起反了!”
林寒青闻言心有所动,再这样下去,还要死多少人啊,此时放手一搏,也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何况人群中怀着这种心思的人也不在少数。
那粗豪少年却又沉吟道:“只不过……”说到这里,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微不可闻。
“只不过什么?”离他最近的一个少年凑过身去,好奇地问道。
那粗豪少年一副急公好义的模样,可在这时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扑朔迷离的光芒,林寒青心中一凛,直觉不妙,正要喊声“小心”,可为时已晚。
只见电光石火间,一柄森寒的匕首突地**了那人的胸膛,仿佛湖面泛起的涟漪,一片殷红在他的衣衫上洇染开来。
那人按住胸口,惨呼了一声,随即倒地而亡,可他的双眼却仍还睁得大大的,那里凝满了不信、恐惧、愤怒和不甘。
粗豪少年若无其事地拔出匕首,冷笑道:“只不过你太笨了些!”
众少年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斥骂声响了起来,都鄙夷地望着他。一个赤膊少年从人群里跳了出来,指着粗豪少年道:“败类,受死吧!”
话音未落,那着上身的少年已平举光剑,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粗豪少年怒射而去。他这纵剑一击已经迹近偷袭,远不如他的话意来得的磊落。
粗豪少年慌忙握剑横挑,堪堪避开了对方的杀招,冷哼道:“说得倒好听,你还不是想拿我的命去交差!”
赤膊少年似是被他揭穿了心思,脸上一红,勃然怒道:“你这种卑鄙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其他少年也纷纷附和道:“说得好,人人得而诛之,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这份功劳就算你的了,兄弟们不和你抢,你快些动手吧!”
受众人一激,那赤膊少年登时来了精神,将手中光剑一扬,又欺身杀了过去。宿舍内倏忽剑气纵横,光影缭乱,两个人缠斗了起来。
粗豪少年一边见招拆招,一边嗤笑道:“好一个大义凛然!你们要是能想到我这么好的法子,怕早就用了吧,哼哼,谁人不怕死?谁人不惜命?”
“住口!”众人一齐喝骂道,赤膊少年手中的剑也越舞越快,那粗豪少年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时也无暇与众人逞口舌之利。
两人实力本在伯仲之间,一番苦斗下来,实在难分胜负。可僵持一久,双双体力都有所下降,隐约现出了两败之局。
林寒青见围观众人无不将手悄然地搭在了剑柄上,眼睛里更迸射着择人而噬的冷芒,心下喟然:鹤蚌相争,鱼翁得利,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愿再见众人的丑态,林寒青将那个受了重伤的少年抱到床上,给他止住了血,然后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至于能不能活,那就要看他自己的命了。
那少年的脸色因失血过度而变得异常惨白,但一见林寒青,似乎恢复了些红晕,感激道:“寒青,你的救命之恩,陈仁轩莫齿难忘!”
“你知道我的名字?”林寒青有些诧异道。虽然都住在同一个宿舍,但大家平时都忙于训练,少有交谈,所以彼此之间与陌生人无异。
“怎么会不认识,你和阿墨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厉害的了,大家都记住了你俩的名字。”陈仁轩一脸虔诚,倒不似是在恭维。
林寒青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能和阿墨放到一起,目光登时不由自主地移向了此时正坐在角落里的阿墨。
阿墨的视线正好也向他投了过来,两人四目交错,林寒青蓦然一怔,心中微觉不妥,他看见阿墨眼中有一片薄而亮的光芒,一闪而过。
“锵”的一声,宿舍那边的战斗已接近尾声。林寒青看了一眼阿墨,来不及多想,连忙移目望向那两个正战斗着的少年。
只见两柄光剑紧挨着错身滑过,擦出了四溅的火花,然后又刺出了四溅的血花——火花与血花之后是两对几近疯狂了的眼睛,他们的剑洞穿了彼此的肩膀。

只是刹那,数十道耀目的光芒骤然暴起,接着雨落般漫天射下。林寒青蓦然受这华彩一激,不由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时,只见那两个斗剑的少年已被刺成了箩筛。而其他少年正争得你死我活,没有人知道是谁最先杀死他们的,好在也没人敢再出剑了——除非是一击必杀,否则便是引火,眼前的这两个死人就是榜样。
林寒青摇了摇头,憎恶地想着:这就是人,自私而残忍。
他心烦意乱地倒在了床上,合上双目,但不知怎么,心底却平静不下来,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阿墨刚才的眼神,那就象是一把出鞘的剑,锋利而凛冽。
他想对自己出手。蓦地,脑海中迸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林寒青随即颤了一下。
次日,射击场。
林寒青将一对盘状飞行器套在脚上,随手端起一把镭射枪飞到半空中,移动光靶的速度让人眼花缭乱,他连忙踩着飞行器紧跟其后,躲避各种障碍物,追杀目标。
十秒之内,连开三十枪。成绩直接通过光脑联接系统输送到大脑中枢,有二十八枪命中,还算理想。
林寒青刚想下降,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速度,象一道裂空闪过的雷电从他身边掠了过去,然后连续避开了五个相隔不到十米的障碍物。不多不少,同样是十秒,同样开了三十枪。林寒青看得有些呆了,三十枪,三十个光靶,居然是百发百中!
那人停在林寒青前面不远的地方,这时已经回过头来,冷漠地看了一眼他。阿墨,除了他还有谁?
林寒青笑了笑,由衷钦佩地道:“阿墨,你的枪法太神了,我拍马也赶不上。”
阿墨冷冷道:“枪法你不如我,可剑法还说不好。”
林寒青的心动了一下,似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这时X的哨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所有的飞行器都开始往下降落。
队伍刚站立整齐,从射击场外便走过来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袭金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支黄金打造的权杖,但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头上戴着的那面造型奇异的黄金面具。
那面具雕刻的模样似乎是某位古代传说中的神祗,虽然只是面具,但仍流露着浓烈的神圣气息,加上这人举动间的高贵与威严,仅是那一个站立的姿势,已让少年们心生膜拜。
教官的双手在胸前交叉,结了一些古怪的手印,然后躬身道:“恭迎驱日使神驾,属下杀生殿护法伺夜。”
林寒青突然明白,原来他们不是帝人,更象是某个宗教的武装力量,不过,怎样的宗教能有这样的势力呢?
驱日使的目光如同闪电,扫了众人一眼,问:“训练的进展怎么样了?”
的真名原来叫做伺夜,他低下头,有些惶恐地道:“属下日夜操练,已经微有成效了。”
“真的是微有成效吗?哼,那怎么还会剩下这么多的人?”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伺夜却是汗流浃背,颤声道:“这一批学员原本有好几百人,经过层层筛选,现在只剩下这五十人了,他们都通过了计划中的考验,按目前进度,实在没有人可以剔除的了。”
“那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呢?杀生殿也开始养起伤残了吗?”驱日使目光所及,直指面色苍白的陈仁轩。
伺夜张了张嘴,刚想辩解。驱日使却挥了一下手,斩绝道:“本使不问前因,只看结果,杀了他!”
伺夜哪敢迟疑,脚尖一掂,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半空中五指成爪,抓向了陈仁轩的咽喉。陈仁轩双目惊骇欲裂,一时间,竟忘记了躲避。
又一次的,那个并不伟岸甚至有些单薄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林寒青手中的光剑灿若星辰,截下了伺夜的攻势。
伺夜怔了一下,低声道:“林寒青,你快回去,再这样护着他,你自己也活不了了!”
林寒青倔强地摇了摇头,他在挺身而出的那一刹那已经想清楚了,既然昨天救了他,那就必须救到底。
伺夜道:“你要想清楚,驱日使的话,违抗就是死。我已经向殿主推荐你和阿墨了,这些人迟早都要成为你们两个的磨刀石,为了他们而丢命,不值得!”
林寒青不太明白他的话,但也隐隐猜到了一些东西,怔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退开。
驱日使突然森冷地问道:“伺夜,这是怎么回事?杀生殿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
伺夜吓了一跳,道:“禀驱日使大人,他是我们殿主看重的人,请您网开一面,不要计较他的失礼。”林寒青愣怔了一下,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为自己求情。
“原来是毅泊那个老东西看中的人,难怪这么张狂。”驱日使冷冷地瞥了一眼林寒青,淡声道,“那就把他们两个一并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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