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政等人正在大厅等消息，各怀心事。金少政低头深思，显然初来乍到，对此处的情形不太了解，可能在做进一步的思考。金少微则在焦虑不安地房中走来走去，不肯安静片刻。金少柔则在频频往里看，又在担心又说不出什么滋味。
颜玲儿终于出来了，面有忧色。金少柔最先迎上去问：“甘公子如何？”“他受的打击太大，再加上连日奔波，现在正在发热，一时不能下床。他要我转告金三公子，庄内一切事务劳烦公子代为处理，他将感激不尽。”“那我能去看看他吗？”金少柔问。“病情未定，他怕带累他人，所以不便前去探望。而且此时此刻，还是让他安心静养最好。”
“如此。”金少政道：“在下不佞就遵照甘兄之托了。”金少柔还要说什么，又觉得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不出口，只是恨恨地瞪了颜玲儿一眼。颜玲儿兀自对金少政道：“甘公子怕红衣门借机反扑，要金公子多加留意！”“我会让各处加紧防备，不敢懈怠！”金少政道，又让众人各回本位，不得擅离职守。众人纷纷退出去后，颜玲儿瞟见甘成文的身影，毫不引人注意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一座院子里显得空空荡荡，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唯有静静地旧物还在一如既往地默立着。少了人的活气，一切都变得死气沉沉，被一层浓浓地悲哀笼罩着，让人不由自主地从心里生出一阵阵寒气。
甘成文走过大半个庄院，查了查动静，又来到甘琳所居的风月小阁前，敲敲门，就听甘琳在里面有气无力地应到：“进来。”甘成文推门进去，隔着珠帘站在内室门外，道：“小姐，方才颜姑娘讲你身染微恙，属下特来问候，看要不要请个郎中来？”“文叔啊！”甘琳缓缓坐起来，披一件衣服，道：“你进来吧！”
“是。”甘成文撩开珠帘走进去，离床还有五、六尺就停下来，看着她苍白疲惫的脸。“我要玲儿带的话，你听到了？”甘琳靠着床头，无力地问。“听到了。”“那你以后就照金公子的话去做，我这病来得太猛，”甘琳轻咳了两声，道：“只怕一天两天好不了，就偏劳文叔了。”“此乃属下份内之事。”甘成文道：“还望小姐以大局为重多自珍重！”“多谢文叔提醒。你告诉外面的人，我怕这病带累大家，所以以后若无紧要之事，就不要进来了。”
“好！”甘成文应到，见甘琳强打精神，便道：“属下先告退了。”出了内室，正碰上颜玲儿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见他便道：“总管大叔，不放心甘公子，来看望？”甘成文道：“是。看过公子，属下心里才算踏实了。烦劳姑娘留心照顾！”“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了？”颜玲儿笑道。
出了风月小阁，甘成文便径自回他住的小院，进了院门轻轻将门闩拨上，又警惕地在院中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院角上的那房角门。显然留这扇门时，是为了方便考虑，从这里出去，便是庄外。甘成文先将门打开一条缝，看看门外的动静，觉得平安无恙，这才悄悄拉开门，闪身出去。出门时，还不忘将挂在墙上的那顶斗笠带上。
带上门，戴上斗笠，沿着门外僻静的小巷走了几十步，就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轻而易举地、谁也想不到甘家庄的大总管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人流中。他衣着无奇，再加上能遮住半张脸的大斗笠，谁也不会认出他来。他不急不缓地穿过大街，又过两条巷子，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
店里冷冷清清地，显然没什么客人，以至于狭小的门厅里仍旧空空荡荡。他一直进去，跑堂的就冲他喊：“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即不打尖，也不住店。”甘成文道：“找人。”“找谁？”跑堂的一直坐在柜台里，动都懒得动一下。“找姥姥家的人。”甘成文头也没抬。“在里面，去吧！”跑堂的用拇指一比后面，不再理他。
甘成文就由柜台旁的门里走进去。走道又窄又暗，还有一股萧条客栈里常有那种霉味。甘成文掩住鼻子走过去，在走道尽头，登上一道很陡的楼梯，上面一层只有两间房，他驾轻就熟地敲敲左边那扇门。
门在他手下有节奏地响了几声后，门开了。甘成文闪身进去。屋内和外面简直是两重天。一进门就有一股熏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四处悬挂着白幔，好象轻烟漫舞。桌椅家具都是紫檀木的，做工精细，全是由京城老字号的郑纪木店制作的，而郑纪从来就只给皇亲国戚做活，听说皇帝老儿的龙椅都由他们做。地上铺的是波斯地毯，踩上去如同踩在云端，能将人整个埋进去。香气盈绕，还有一种无声的轻歌在耳边缭绕不去。
总之，一踏进这间房里，会让人有一种从头酥到脚的感觉。帏幔里，有几条模糊的身影缠绕在一起，还不时发出一阵阵让人把持不住的喘息声。甘成文进过这个房间三次，每一次都有同一种感觉，欲仙欲死、欲乱欲狂。在门外时，渴望进来；进来了，又想拨腿就逃。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有一种又麻又痛、又心痒难搔的感觉。
就象现在，他整整站了一柱香的时辰，犹不知该留还是该逃。直到帐内一个声音问：“甘成文，你有什么消息？”那声音圆润中略带喑哑，还夹着回旋不绝的**满足后的轻颤，听得人骨头都发颤。“回……”甘成文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猛咽着口水，才道：“回卫香主，在下确有一个消息前来回禀。”“哦——”那声音只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接下来却是畅快的噫声。甘成文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呼吸急促，言不成声。
“说呀！”那声音催促到，倒听不出别的意思，只是低哑得直往人心里钻。甘成文连话也说不成句了：“甘……甘琳因……她爹之……死，一……病不……不起……”“那又怎样？”那声音不紧不慢地问。“现在庄内大小事务都由个外人金少政打理，卫香主难道不想借此机会……”甘成文献媚地道。
“甘成文，我看你是等得不耐烦了吧？”那声音哼笑两声道：“想要早点当上大当家的！”“在下岂敢妄想！只是认为机不可失。”甘成文被戳中心事，尴尬地笑笑。“哼——你那花花心肠，我会不明白？急什么，甘家庄已是我掌中之物，还怕他们跑了不成？该怎么办不用你来教我，做好你份内的事，就行了！还不快滚！”那声音轻篾地斥道。甘成文不敢违抗，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身上已是冷汗淋漓。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