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意外之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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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对策来,庄里又发生了意外。次日一早,有人发现庄里所有的水都被下了毒。如此一来,全庄上下只能再坚持五天。金少微再一次提出撤出,甘正显还是不同意,决定孤注一掷,带一批人马去攻击月音织纺,留甘琳带所剩的一部分人守在庄内。
甘琳不同意他去冒险,金少政等人也反对。经过再三商讨,甘正是显带庄里的四个武师及金少牧、金少村、金少荣去月音织纺,余人留下来。甘琳本想替爹去,但甘正显心意已决,毫不退让。甘琳只好依了他。
等他们一走,甘琳又将庄内布置了一番,以防红衣门趁虚而入。金少政等也自告奋勇,去各处防范。房中就只剩下甘琳和一直不言不动的颜玲儿了。甘琳记挂着爹这一行的安危,忧心重重。颜玲儿却一直望着那杯毒水。
“玲儿。”甘琳见她全神贯注地看着那杯水,便问:“你总看着这杯子,有什么特别吗?”颜玲儿头也不抬,道:“这院中水被下了不同的毒,有一种毒我可以解。”“真能解?”甘琳惊喜地问。“是。只是草药配不全。我在想别的办法。”颜玲儿双眉紧锁,道:“给我点时间。”“我们还有五天的时间。”甘琳道:“可是我爹……”
颜玲儿抬头看着她,喃喃低语:“本来我们要来个‘釜底抽薪’的,可我们还没动手,他们倒先给我们一个‘釜底抽薪’。”说着神色一凛。“怎么啦?”甘琳忙问。“让我静静。”颜玲儿道,端起那杯水走了出去。
有时无事可做比忙得不可开跤还让人着恼。爹他们走了快四个时辰了,一点音讯全无,红衣门也没有动静。这时候甘琳倒希望他们来,拼拼杀杀总比静坐着胡思乱想要好。大厅里只有她一人,其余人都去各处防备,玲儿也回房去了,一直不见出来。
过了戊时,才见甘成文慌慌张张地进来,面无人色,说话都结巴了:“少庄主,老庄主……老庄主……他……”不等话说完,就掩面呜咽。“我爹!我爹怎么了?”甘琳一个箭步冲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追问。甘成文已泣不成声,就见金少村扶着金少牧走进来,两人浑身是血,模样狼狈,十分可笑。可是甘琳笑不出来,闻风而来的人也是怔怔地望着他们。
甘琳木然地迎着他们走上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甘公子——”还是受伤的金少牧最先开了口:“我们中了他们的诡计!原来他们早就料到我们会去,设好埋伏等着了。甘老伯让我们两个断后,他带头冲进去,就被围在里面。我们试图冲进去,也没能成功。就听到老伯他让我们冲出来给庄上送信。我们这才得以回来,而余下的人……”
甘琳狠狠咬住嘴唇才没昏过去,靠着桌角才能站得稳。金少政见她如此,走上前来本想劝慰几句,但他刚一开口,甘琳便阻止了他:“金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多谢关心!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烦请金兄代为处置一切事务。”金少政点点头,仍旧说了句:“节哀顺便。”甘末转身往里走,就见金少柔赶上前来,一脸关切,好象要扶她。甘琳冲她摇摇头,自己走了进去。
昏昏噩噩地回到自己房中,甘琳一下倒在床上,麻木的心渐渐恢复知觉。虽说她有时也怨爹、恨爹,可是他毕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而且他又走得如此突然、如此悲惨!为何等到失去后,才感觉他对自己的百般呵护?往日的情景一幕幕闪过眼前,她的心除了痛再无别的感觉了。

房中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她现在就喜欢黑暗,让她可以完全沉浸在悲痛中。虽然泪是干的,声是空的,她动也不动地躺着,任由哀伤割着她的心、她的肺、她的五脏六腑、她的四肢百骼,任凭往事淹没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人来敲过几次门,她连应声的力气都没有。直到窗纸上透出天边的一丝亮光,她才知道:她整整一夜没动一下,连眼也没合一下。
门外又有人敲门,敲了两下,不等人应,就兀自推门进来。甘琳连头都懒得扭一下,别人未经她同意进她的房,对此她连一丝气都生不起来,象个没有生气的木人,躺在床上。
进来的人是颜玲儿,昨晚她就由金少微那里得知了所有的事。甘成文曾两次前来叫门,都得不到回应,很担心地对金政说了。金少政曾和她商量,让她来叫叫门试试,被她拒绝了。其实她最了解甘琳的心情,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对她来说十分必要。所以,虽然金少政一再找她商量,她都无动于衷。直到天放明时,她认为甘琳也该想得差不多了,才来见她。
一夜没见,甘琳变得连颜玲儿也不敢认了,双眼充血,脸颊苍白,整个人憔悴不堪。颜玲儿在床边坐下来,叹息地道:“我没出生就没了爹,三岁时丧母,不知失去亲人就什么滋味。但至少跟逼我嫁我不愿嫁的人的痛苦相去不远。人生在世,有功有过,可是人一旦去了,人们就总会念他的好。越想越难过,越难过就越懊恼自己在他生前不能更好地对他!好象亲人的死都是自己的过错造成的。”
“难道不是吗?”甘琳声音喑哑地道:“倘若是我去,那爹就不会出事……”“那么躺在床上伤心欲绝的就会是他!”颜玲儿不以为然地道:“人啊,从来都只认为自己的痛苦最深,别人的悲哀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自己的过失是造成亲人过世的原因,而全不顾实事实情。你心里很明白:红衣门才是害死你爹的罪魁祸首,而偏偏将自己关进房里折磨自己。甘琳,甘琳,难道悲痛真就这么把你压倒了吗?”
甘琳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坚定地道:“悲痛不会压倒我,只会更激励我!我恨不得将红衣门赶尽杀绝!可是我想不出一个万全之计,我死倒容易,可是报不了仇,我死也不甘心!”“你不能死。你爹交给你的重任你还没完成,你怎么能死?”“可是我想除了同他们同归于尽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想了一天一夜,终于想出一个办法。虽然不是十拿九稳,又有些冒险,便至少值得一试。”“什么办法?”“釜底抽薪。”“这办法不是早就想过了吗?根本行不通!”“前几日的‘釜底抽薪’的‘薪’是指月音织纺,我们何不把月音织纺当‘釜’,再来一个‘釜底抽薪’呢?”甘琳沉吟一下,问:“怎么个抽法?”“唯一的希望就在骆尘身上。”“他?”“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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