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剑拔弩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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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马车,又换船,不到两天就到了苏州。这一路上也再没有遇上意外。颜玲儿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毒不再漫延下去,而且还有消去之势。只有甘琳明白,这世上有一个人是不愿意让颜玲儿死的,所以他会想方设法救她。颜玲儿仍没有改变,除非她真的死了,否则什么也休想改变她。
一进城,就见一派繁华,但这表面的繁华下掩藏着的却是一种不安。四人直奔甘家庄,也没遇什么阻拦,但所过之处却能感到从暗处投来的目光。看来红衣门这次是下了决心,非要灭了甘家庄不可!整个苏州城都笼罩着一股阴森之气。
甘琳敲开院门,前来开门的是甘成文,他一见甘琳知获至宝,惊喜地喊:“哎呀!少庄主,你可回来了!老庄主方才还在念叼你呢!”“文叔,庄内如何?”甘琳问。“情势不佳!”甘成文脸色黯淡,道:“先去见老庄主吧。”说着前头先走进里面去了。颜玲儿忽然心生疑窦,一时却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苏州园林甲天下!颜玲儿也曾见识过,或弯转曲折,或重重叠叠,总是形态名异,变化多端,但多是以清秀优雅为意。廊亭轩榭,山石水桥,花鸟鱼虫,无一不是搭配巧妙,别具一格,出乎意料又赏心悦目。甘家庄更是别具匠心,它从外面看似乎与普通园林无异,一旦走进去,就让人顿时心为之畅。青石为路,参天古树为廊,行行至一假山看似没了路,可是涉过一条小溪转而又见路。还有那翠绿中的房舍,走过一程,轩舍阻路,穿过穿堂,又见长廊,当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虽是美仑美奂,只是今日看来这山明水秀却被罩上了一层愁云惨雾。自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一砖一瓦中透出,令人心生寒意。
池水明静,却是那么的阴冷;花木葱郁,却仿佛枝枝叶叶都不堪重负似的压下来,压得人喘息不畅。假山奇石也显得模样怪异,就连院中的兰花其香凄恻,鸟儿也其鸣悲戾,总之这里弥漫的是一股让人无法抑制又难以言喻的死气!
甘琳不明白为何她才离家一月有余,庄里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或许这一切都没变,只是气氛不同,就令它们也都不同以往了。这浓浓的悲哀和沉沉的死气,她记得只有过一次,那就是娘去世时,但那时全庄上下至少还有仆役侍女进出往来,可今日居然一个人也看不见。从这异常的情景来看庄上一定遇上不小的麻烦,一直走到西下楼,才好不容易见到一、两个人。
甘成文回身对甘琳道:“少庄主,老庄主此刻在会客厅,请少庄主带客人上去。属下还要出去外面布置。”说完转身走了。甘琳只好亲自带同三人上楼。
会客厅是二楼一间朝南的大房子,未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交谈。甘琳伸手扣扣房门,道:“爹,我回来了!”里面一个苍劲的声音问:“是珞儿吗?进来吧!”甘琳推开门,先请颜玲儿三人进去,自己最后走进去,随手关上门。
房内有三、四个人,彼此都认得,有金少教、金少政和金少村,另一位老者五旬开外,相貌也还清秀,眉目间严慈兼具,身材既不高大,也不魁武。从相貌来看,甘琳多是传自于他,但是比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爹,”甘琳回到家,见了爹也没有一点娇态流露,行止反倒更落落大方,作揖施礼道:“我带来几位朋友。”“为父已经知道了。”甘正显神色泰然地看看颜玲儿几人,道:“三位贤侄已经对为父说过了。这位想必是燕侠颜姑娘了?”颜玲儿躬身一礼,笑语盈盈:“老爷子,玲儿这厮有礼了!”甘正显先是笑着点点头,又看看金少微,道:“金少门主果然是少年才俊!”听那语气,似乎对这个女婿颇为满意。颜玲儿丢个眼色给甘琳,暗自讥讽。甘琳别开目光,只作不视。
“爹。”甘琳开口问:“短短一个月,庄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红衣门又为何跟咱们为难?”“当然是为了湖西那块地。”甘正显有些愤然:“当日为那块地与月音织纺结了怨,日前爹本想将那块地整饬出来以谋营生,卫婷忧居然出面阻拦。一来二去,双方动了手。卫婷忧斗不过,又不肯罢休,便搬来红衣门四堂围困甘家庄!”
“哪四堂?”“风、云、火、林。分别围在东、西、南、北四方。甘家庄已被他们困住,许进不许出。我们同他们交过手,只是敌众我寡,对方又高手如云,发出求援书,却没有一处来救。庄内已死伤过半,日前几位贤侄赶来救助,却在路上被人暗算受伤。”“是谁所伤?”金少微怒道,跳起来。“是冷临风!”金少政道。
“不可能!”金少微先自惊叫:“他中了毒又受了伤,何以能再出手伤人?”“就因为如此,我们才只是受了些轻伤,不然以他的‘断残剑’,是万万不会如此好相与的!”金少政叹息无奈地道,承认这种事是很丢面子,但要强自遮掩,无疑欲盖弥张。“可恶!一定是上次在金陵客栈,我泄了他的底,他怨恨在心,就和金门作对!”金少微愤恨地道。甘琳看看颜玲儿,见她神色不动,一时摸不清她对此事的看法。
“几位金兄既然有伤在身,还前来为敝庄解围,在下感激不尽。”甘琳道。“甘兄客气了。”金少政忙道:“武林原本同气连枝,贵庄有难,我等何以袖手旁观?何况甘、金两家本就是一家!门主差我等前来时,一再叮嘱要我们不遗余力,扶助贵庄,击退红衣门!”“红衣门乃邪门歪教,手段毒辣,心术不正,武林人若不合力铲除,迟早会为其所害!”金少教义正严辞地道。
“二位贤侄所言极是!”甘正显道:“只是目下我们的实力还不及对方,倘若金陵、杭州那几方面能及时赶到的话,我们就多几分胜算。”“只怕他们赶不来了!”甘琳声音低沉地道。“什么?!”甘正显一惊,忙问:“此话怎讲?”“红衣门知道我们会向外求援,难道他们会坐以待毙吗?”甘琳的语气有些低落:“我到金陵的当天,表叔就已收到爹的信,如今已过了六天,他要来的话,早就到了。只怕已经遭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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