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星宿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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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闻言一惊,扭头看时,才发现门外已被人堵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一个人壮硕的身材已挤去大半扇门,因背着光,所以看不清面目。一身土灰色的衣服,腰间却系了一根五彩斑阑的带子,极不协调。“阁下意欲如何?”金少牧沉着平静地道,谦和之中不乏凌厉。那人只甩了二人一眼,径自走过他们身旁,向角落的那人走过去,却又好象有所忌惮,在距那人五尺开外处便停下来,注视着白衣人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冷临风!”阴森森的语气让人毛骨悚然。但相较于吐出的那三个字,又逊色太多。
“乌白江?”冷冰冰、生硬的声音。金少牧及颜玲儿暗自点头,是他!没料到他也在这里,那么茶中之所以有毒也就不足为怪了。乌白江是星宿海的三当家,他亲自出动,今日看来是一场好仗可打了。“冷临风,你已中了本门的剧毒,我劝你还是快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十二个时辰内功力全失,三十六个时辰之后,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乌白江恨恨的语气中不乏得意。冷临风端坐未动,沉默片刻才道:“解药留下,滚!”“要解药?除非你爬过来向老子磕头求饶!”乌白江狞笑道,好象冷临风已经如他所愿地一步步走上黄泉之路。冷临风冷哼一声,仍一动未动,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冷临风,三爷的话可不是吓唬人的,你清楚。”乌白江见他不动声色,心里也有些迟疑了。但他对自己的施毒手段毫无怀疑,就不相信冷临风会不怕死。“再说一遍,”冷临风无动于衷,冷冷地道:“解药!”“你就等死吧!”乌白江冷笑道,毕竟他还是怕死的,不然为什么索要解药。他表面虽装得满不在乎,但他心里还是怕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冰河剑客”会在他乌三爷面前抖成一团,解恨!解恨!想着他不由得意起来,抬头狂笑。
只是他得意得忘了形,猝不及防,冷临风推了一下斗笠,猛地抬起头,唰地一阵急雨自他口中喷射而出,尽数打在乌白江身上。乌白江大叫一声,连退数步,从身侧照进来的阳光照着他惊恐扭曲的脸,象见了恶魔一般瞪着冷临风,颤声道:“你……你没喝下去……”冷临风哼了一声:“事不过三!”乌白江暴喝一声,震得人耳鸣心悸,他一个箭步就扑上去,可身形刚纵起,他已仆倒在地。
门外的十二随侍冲进来要保护他。“找死!”冷临风冷哼,手中莹光闪烁。几声惊呼,奔在最前头的六人软软的倒下去,突兀的喉骨上已裂开一寸多长的裂口,鲜血红星闪闪,却没有一滴流出来。后面的六人见此怔忡地停住脚,个个面无人色地看着同伴,不知是进还是退。乌白江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全身抽搐着,急忙伸手到怀中掏出一个青瓷瓶,刚要拔开塞子。莹光一闪,瓷瓶脱手飞出去,眨眼就到了冷临风手中。“不……”乌白江哀嚎,抖抖索索地爬向冷临风,磕头如捣蒜,哀求道:“少侠,你不曾中毒,不需解药,求你还是把解药还给我吧!都是我该死!我混蛋!才会想害少侠,求少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条狗命吧!”堂堂一派之主,居然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颜玲儿和金少牧嗤之以鼻,厌恶地扭开头不想听他杀猪般的哀嚎声。颜玲儿奇怪冷临风怎么不一剑杀了他,免得听了恶心。
冷临风不理乌白江的哀告,拔开瓶塞,双指一旋,瓷瓶已扣在手心里,中指一弹,一颗药丸滚落出来。他轻哼了一声,道:“很好。”乌白江闻言神色惨变,他素知冷临风杀人十分干脆,不会让人痛苦,但若放人却从不干脆,会让你生不如死。他头也磕过了,求也求过了,他却只有两面个字“很好”。谁很好?什么很好?让人迷惑。但他却好象明白了,心也死了——冷临风不会放过他的,再苦求也无益!当下干笑两声道:“不错,我身上只有一颗解药,只备着救我自己的。而我的随从身上不会有任何解药。你想救那个小丫头,对不对?好!冷临风,星宿海一派绝不会放过你的!”扭头对剩下的随侍道:“你们一定要活着回去,告诉大哥,给我报仇!”说罢,伸手往颈侧一划,血激射而出,人也仆倒在地。冷临风只是静静地坐着,不闻不动。那六人看看乌白江,再看看冷临风,犹豫了一下,扭头冲出店去。冷临风也不阻拦他们,把药丸合回瓶中,一扬手道:“拿去。”瓷瓶轻飘飘地落在颜玲儿手里。颜玲儿惊诧地看着他,恍若入梦一般。

门外响起一阵嘻笑:“稀奇,稀奇,真稀奇!太阳出正西罗!”颜玲儿吃惊地扭过头,只见一个人在夕阳斜照进来的金辉中,轻摇点晃地走进来,俊挺的身材、轻盈的步伐,不合宜地却抱了两个大坛子,突兀地遮住他的身形,一顶大斗笠已贴在坛子上。幽暗中他的衣衫隐隐泛着莹光。他将酒坛放在一张桌上,自己悠然地坐下来,冲冷临风招招手:“喂,冰山,进来这边坐呀。”
颜玲儿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他,道:“你是‘玉箫公子’?”金叶子冲她点了下头,轻笑道:“‘燕侠’颜玲儿,‘闺门五艳’居其二,芳名远播,魅力压群芳,难怪冰山也会为姑娘而化。令在下大开眼界。”“是吗?”颜玲儿微侧蓁首,显得娇俏可人,皱皱小蛮鼻,道:“我怎不觉得?”长长的睫毛扇动,风情万种。金叶子夸张地手忙脚乱,迭声道:“姑娘风情无人挡!在下承受不起,承受不起!”颜玲儿被他逗笑,不料腹中一绞,她连忙取出药丸吞下去。眼前两人再让她好奇,也要先保住小命要紧。
金少牧苍白着脸,看看三人,无声地站起来要离去。不管金叶子与冷临风在此相见有何要企图,他都不会留在这里陪这两个煞星。“金门出才俊哪!”金叶子微扬起头,不屑地道。金少牧只是扭头瞪了他一眼,脚下却未停地走了。金叶子哼了一声,再扭头冲冷临风甩甩下巴,道:“喂,你一定要坐在尸骨堆里才高兴吗?”冷临风不为所动地又坐了片刻,才缓缓起身,走到金叶子对面坐不来。他脚下轻飘飘得,好似一片在风中飘舞的雪花,又如水中飘浮地绿萍,飘飘忽忽地荡过来。
金叶子抬手轻轻一推,将一坛酒推到他面前,轻松悠然地道:“今日我请你喝酒。”冷临风抬手一挡,就把酒坛挡开,将玉箫往桌上一放,冷冷道:“我没工夫。”“着什么急?”金叶子不以为然地道:“即使是阎王爷召你,天也不到三更,何不多乐一时算一时?”冷临风冷哼。金叶子兀自揭开坛盖,猛灌了一气,抹了一下嘴,打两个哈哈道:“好酒!上好汾酒!又香醇又爽快!怪不得李老头说‘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真痛快!拿个神仙也不换。”说着“咕咚咚”又是一痛猛灌。冷临风只是坐在一旁不言不动,只当他和自己毫无关系。
最后还是金叶子自己停下来,奇怪地注视着他,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方才还说没工夫,这会儿又在耐着性子看我喝酒。你倒底是有没有工夫?”“跟你罗嗦,没工夫。”冷临风冷冷地道,中指一弹,一道碧影划空而过,夹着悦耳的清音飞向金叶子。金叶子轻轻扬手,已握箫在手,倏地玉箫在手中滑动,又握在箫尾,横在眼前细细凝视片刻,道:“好玉!好箫!好巧工!做梦也想不到,‘冰河剑客’冷临风也会跑去盗玉璞,还把洛阳巧手玉匠李巧手劫持,要他在半日之内完成世上独一无二的牡丹箫。不可思议!佩服佩服!只是我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的?”“事在人为。”冷临风语气冷淡,不想多谈。金叶子也不追问,抚着玉箫,有些不满地道:“不过,我不太喜欢我的兵器上沾上血腥。沾了血之后,就会变得污浊了。”
冷临风不耐地哼了一声。金叶子轻笑道:“你就这么讨厌和老朋友聊天谈心吗?”“我没朋友!”冷临风生硬地道。“那你约我来做什么?单单只是还箫?”金叶子笑着问,露在外面的嘴勾起匀称的弧线。刚刚运完功的颜玲儿一睁开眼,就正好瞟见他的笑,虽然只露了半张脸,但那嘻笑戏谑、恬然悠雅的笑容已扣住她的心。颜玲儿的心一阵急跳,有些躁动不安,深吸一口气,再扭头去看冷临风。此时天已暗下来,店内一片幽暗,只见他一身白衣胜雪。颜玲儿起身到酒柜后找了盏油灯点燃,捧着走出来,放到靠近二人的桌子上,然后面对二人坐下来,注视着他们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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