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洛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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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玲儿仰天长叹了一声,举步欲走,却发现迎面过来十余人,率先的是一位少年公子,温文尔雅,但看着颜玲儿的目光却阴森可怖。颜玲儿一双妩媚闪动的明眸脉脉地望着他,嘴角微微挑起些许笑,划出两个酒窝,显得娇娆万种。那公子在她面前停下来,他身后的人不着痕迹地将颜玲儿围住。那公子俊朗的脸上摆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神气自然地道:“玲儿,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是吗?”颜玲儿展一缕春风般的轻笑,莺语低啭地道:“我还以为欧阳公子是特意来找玲儿的呢。”欧阳俊才面色凝了一凝,轻笑道:“我倒是派人找寻过你的行踪,谁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颜玲儿不以为意地笑笑道:“公子找我有何吩咐?”“你何必装糊涂!”欧阳俊才凝视着她,双眼灼灼闪亮,脸上却浮起隐隐的愤恨,口气仍平静地道:“咱们的交情也不浅了吧,你知道我的为人,也明白我找你为什么。”颜玲儿轻挑下巴,一脸的娇媚,双眼象荡漾的春波,闪烁不已。她没说话,欧阳俊才的脸色却沉下来,低喝一声,随行而来的手下人纷纷抽出兵器。霎时,灿烂的阳光黯淡下来,充满了杀气。
颜玲儿却咯咯娇笑起来,一双大眼微眯,媚极了。就在笑的同时,一片红影漫洒开来。接着一连串的怒吼,每个人觉得面前红影一闪,一张绝美娇艳的容颜在眼前晃过,禁不住勾得神魂颠倒。手中的兵器虽已挥出,却全无威力。“千丈迷你影!”欧阳俊才大喝一声,和身扑上,晃手间已多了一根秃头粗笔,穿过红影直点出去。他所点之处正是一片红影中的一点空白,却是颜玲儿要害之处。笔尖将至,红影刹时收敛成一个人,秃头笔正是点向她的肩顶。颜玲儿红袖一拂,纤细的腰肢一扭,轻盈地闪过去,清脆的铃声伴着清脆的笑语:“‘洛阳公子’秃头笔!奴家好怕哟!奴家怕了!!”盈盈笑语中却夹杂着几许轻篾。
欧阳俊才低吼一声,翻转笔杆一路点、打、戳、刺、挑、顿、翻、敲。一套笔路顺畅地施展开来。翻转的笔好似骄龙在天,亦游亦展,洒脱间不失雄劲,飘飞中不失凌厉。颜玲儿一味以轻巧的身法躲闪,红袖飞舞,红影翩翩,象轻盈的舞娘在水中萍叶上起舞,优美得令人心跳欲出。那清脆的铃声有节律地响着,和着舞拍更加赏心悦目。欧阳俊才一套“连环三十”施完,却仍不见有人上前来响应,不由得一阵恼恨。他从不怀疑颜玲儿的娇艳,只要是男人绝逃不过她的诱惑,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怎容得人心猿意马。于是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其余人一惊,回过神来纷纷扑身上前。
就在欧阳俊才分神说话时,颜玲儿忽而红袖卷出,缠住他的秃头笔。欧阳俊才一抽未动,一卷未果的同时,左手已“嘭嘭嘭”拍出五掌,各拍她头、颈、胁、腰、腹,既快又狠。颜玲儿若不被击中,就只有撤手。她咯咯笑道:“哟,打是疼嘛!”说话间手未动,身体却如灵蛇一般扭曲起来。欧阳俊才拍了五掌,换了五处,她的身体就连扭五下,身随掌动,比蒲柳还柔韧。此时,六、七把朴刀、长剑已刺近,颜玲儿笑道:“哟,来真的!”说着,红袖中闪出一点白玉凝脂。“迷你指!大家小心!”欧阳俊才大叫,掌影如风飘过去。颜玲儿松开右袖,双手翻飞,葱玉般的纤指指东打西,一推一挑,一勾一转,已将十几人的攻势破解。而且她举手投足间面上表情也随之变化,或喜或嗔,或怒或怨,就象一个多情的女子,一颦一笑都那么引人心动魂牵。可她的招式看似轻飘飘的,却可以将对方凶猛的攻势化为无形。七、八招下来,已有四人被她震飞兵器;再过三、四招,已有两人伤在她手下;再过十几招,又有三人被击倒。颜玲儿一改面容,哀怨可怜地道:“不跟你们来了!你们十几个大男人打我一个小姑娘,不公平!”说着竟自收了手。其余人一怔,欧阳俊才皱起双眉,正要低喝,却见红云乍现,一连串哎呀、啊的惊乎声,余下的七、八个人已倒在地上,兀自捂脸掩胸地在地上呻吟。
“颜玲儿,你这个妖女!”欧阳俊才脸色大变,怒咤道:“竟施妖术暗算人!”颜玲儿咯咯笑道:“欧阳公子,我这妖术可是曾为你立过功的。你能成为‘洛阳公子’可是靠了这妖术呢!”“休要胡言乱语!”欧阳俊才怒道:“你这个寡廉鲜耻、人尽可夫的贱人,主意打到欧阳门上来了!老实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若乖乖受死的话,或许还可减些罪恶,免入十八层地狱。”“哟,公子还是这么疼我呀!”颜玲儿眉花眼笑,嗲声道,柔软的身子向欧阳俊才靠去:“玲儿可真承担不起呢!”欧阳俊才一怔愣,颜玲儿的素手已勾住他的肩膀,猛地真气尽吐,玉指如勾,抓住他的肩胛面色一沉,冷冷道:“我早知你是绝不会放过我的。你那些卑鄙的手段,只怕这世上也只有我知道。所以你才会想方设法地要置我于死地。欧阳俊才,你不会忘了,当初是谁把你的小命从潘立安手中救下来的吧?如今你倒来恩将仇报了。也不想想,你当上‘洛阳公子’又是靠了谁?”
欧阳俊才疼得皱起一张脸,放软口气道:“玲儿,你也知道我的,我这人做事只是凭一时义气,过后往往后悔不迭。现在,我明白了,你才是对我真好,是我自己不识象,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颜玲儿闻言笑得更甜了,伸手轻抚他的脸,娇声道:“公子,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聪明的一个,我怎么舍得……”说着她的手滑到欧阳俊才的颈边,笑容仍是那么消魂,手指却按在他颈脉上,低声道:“我怎舍得把你让给别人呢!”话未说完,一股真气由指尖透入他肌肤下。欧阳俊才煞时脸色惨白,额头上潸潸汗水,张着嘴半个字也吐不出。

颜玲儿指尖挑动,只要微吐劲力,他这条命就完了。只不过,她还不着急杀他,象他这样的人多受些罪,也算做为被他害死的人出一口气吧。正当她笑得最得意时,突然后侧一股阴气直扑她面门,一条人影冲过来。颜玲儿吃了一惊,来人功力看来不低。情急之下,她只好松开欧阳俊才,急身而退。那条人影暴长,探出手来,十指如钩来抓颜玲儿双肩。颜玲儿沉肩滑步,撩袖去击那人双臂。那人居然毫不退缩,双手不变,就在被长袖打中的瞬间,又暴出两条人影,一人扫向衣袖,一人扑抓颜玲儿。颜玲儿猛地一惊,那两条人影好象是从头里那人的身体里蹦出来的,毫无预兆。她收招虽速,却也来不及了,“嗤”地一声,衣袖被撕下半截,露出里面的红缎小袄。
颜玲儿虽惊却毫不迟疑地闪身躲过这一抓,躲得有些狼狈。她双脚轻点退出几步,才看清面前三人,均是一身灰衣,外面半套了一件皮衣,毛皮外翻。这一身打扮就知不是中原人氏。再看三人的相貌十分相似,黝黑粗糙的皮肤,一头卷发,目光显得凶残粗暴。只见三人都是残疾,一人断了左臂,一人没了右臂,一个虽双臂齐全,但自肩以下全是僵直的,没有一点弯曲。颜玲儿打量了三人一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试探地问:“阴煞门三残刑使?”那双臂齐全的点了下头,面无表情用生硬的口气道:“你既知道……”少了右臂之人以同样的口气接道:“我们的身份……”少左臂的也跟着说:“就得死!”颜玲儿展眉一笑,笑容却有些僵,轻语道:“我倒没想到‘洛阳公子’与阴煞门有关联。”三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日光中却多了几分杀机。“小丫头……”“你管得……”“太多了!”一句话由三人说,却说得如出一人之口般顺畅,可见他们三人在一起配合绝不会差了。
颜玲儿暗自盘算,以一敌一,自己或许可以取胜;以一对二,只能打个平手;若以对三,怕连半成的胜算也没有。若想摆脱他们更不易。可若是落入他们手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到此,手心里渐渐渗出了汗水。但颜玲儿毕竟是久经杀场之人,她自六岁就开始吃江湖饭,时到今日已有十七年,大小阵仗不计其数,即使敌人再强大几倍,也不会令她面露惧色,镇定自若是打败对手的前提。所以如今虽然她心跳加剧,冷汗不止,但表面看来仍是娇俏可人,一笑百媚生。可三残并不急于下手,只是直直注视着颜玲儿,一个盯她的胸,一个盯她的腿,一个盯她的手,谁也没看她的脸。颜色玲儿不怕别人看她的脸,却怕别人不看她的脸,只见三人的目光所视皆是要害,就忍不住一颤,无法自持。最先摇动身影,西风荡柳般飘出去,一抖手,一根红飘带霍然抖开来,再袭三残之首。
飘带是软带,飞出时却夹带了风响,只是红云一闪,便已扑到大残面门,只在眨眼间。大残不躲不闪,直直地扬起手臂。他身形不变,但外人看来仍是平平伸出来,这一拳气势汹涌,竟以刚劲之招对轻柔之物。颜玲儿却不敢与他的拳相碰,一抖手,飘带飞转,竟绕到他身后,直袭颈肩。大残也不回头,蓦地一只胳膊伸出,抓住飘带。大残的手臂不能弯曲,那手臂自然不是他的,而是少了右臂的三残的。三残一抓住飘带,颜玲儿就觉得一股震颤传过来,忙扬臂卸去对方的真气。“吱”一声,将飘带从他手中抽出,连连抖手,飘带竟有空中飞甩,发出“啪啪”皮鞭般清脆的声响,飘带如飞龙在天,抖动甩摆,一击七环,扑向三残头顶,环环相扣,料定他绝避不了三环。孰料红云中多了一个人,两人两条臂膀合迎七击,却是二残。二残一加入,飘带的红影飞散,颜玲儿又一抖手,又一根飘带飞出直击二人空档。二残刚全力应对一击七环,这一根飘带又突如其来,直捣黄龙,也不躲闪,而飘带又被一根僵硬的手臂纠缠住了。
四人相距五丈之遥,各自展示不同的身法,仅以两根飘带互斗着,缤纷的拼斗竟消去了不少的惨烈与惊险。但行家一眼便看得出。这种斗法更为行险。一招之失,就是性命的代价。欧阳俊才原本惊魂未定,此时却忘了惧怕,目瞪口呆地看着四人打斗。他与颜玲儿交好过一段时日,自知以自己的武功绝杀不了她,才托朋友请来这三个人。不料颜玲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怎不令他咋舌。若此番杀不了她,他以后还有命活吗?此番无论如何也要除掉她。只见四人身形飞转,已斗了一百多回合。飘带的攻势已没有先前的那种凌厉,毕竟一个人的力气有尽时,颜玲儿已感到有些吃力,再比拼下去,不被他们杀死,也要被他们累死。她只有行险一试了。飘带一窒,已落入三残手中,颜玲儿吃惊地抖抽未果,猛地全身一抖,背、肩、腰、胁间又飞出四条飘带,突袭三残。这一招大出所料,三残一怔,身形一滞,已被飘带缠住手脚。颜玲儿一击得手,拧身扬臂欲将三残扯倒。却听“哧哧”连响,飘带碎裂,翩翩飞舞在空中,一条人影也直扑上来。颜玲儿一惊,心跳骤停,双手急拍而出,却觉双手腕上一紧,两股真气直泻下来,她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心中呐喊一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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