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沧海豪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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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轿状如小楼,实在是一座可以抬着四处游动的、结构精妙的阁子,处处镶珠嵌玉、镂金错银,通体为沉重坚硬的檀香木雕镂而成,浑然一体,少说也有七八千斤之重。先不说要什么样的神圣人物才有资格乘坐这般华贵奢豪之物,便是要抬起这么重的轿子也不是凡俗中人可以做到的啊,没有几十年功力的武林高手休想承担如此的“重任!”
幽香阵阵的巨轿四面站着四个腰悬长刀的精壮武士守护着,更显得神秘莫测,牵引着人的好奇求怪之心。
这艘大船之上重楼复室,至少也承载了上千号人。这些人多数来自西域,熊精虎猛、魁梧有力;有的是扶桑浪人,矮小但十分剽悍,杀气凛凛;有的是南洋人,皮肤微黑,冷漠麻木,脸窄唇厚。各色人等互不往来,气氛阴冷,了无生气。船队向东行驶,沿着太平洋帆船航线迎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冲风破浪。司马寻伤喜欢看日出,东方汪洋深处有他的家乡。郁孤直喜欢看日落,那渐渐熄灭的火球仿佛是一轮冰冷的羞涩的玉盘,从天上坠下海面,霞光迷离,焰云凄凄,象是在给死去了的梅克兰烧冥钱。
那遥远的西边有她的故乡,她的魂魄是不是回到她的家乡了呢?
列英、上官弃、司马寻伤三人多数时间都在饮酒,互相逞强显会,纵论并演示各种格斗技巧。郁孤直一直沉湎于梅克兰的死所带来的悲哀之中,经常呆呆的在屋外碎步徘徊。他有时靠那巨大的轿子很近,敛神细听,发觉轿子里面公然有个人。那人的气息居然在一刻之间只有两三次,几近龟息!
这是一次艰险重重的远航,海上天气变化无常,每遇狂涛巨澜、雷鸣电闪,有时候几乎死里逃生,如果是沿海一带的打渔船,结局简直不堪设想。大概一个月之后,船上开始死人,时不时会看见某艘船上有中暑严重或生了热病没法救治的人,为防止传染,在没断气的情况下被丢下海里,奄奄一息的衰弱身躯竭尽全力的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嚎叫和绝望的呐喊。他奔向前去阻止,却被上官弃他们劝住了,列英说道:“远洋航海难免如此,这叫人道毁灭,留下他们会害死更多的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算我们争取把这些人人集中到一张船上,可他们没有体力无法行船,难道分一批没病的人给他们驾船吗?谁愿意去呢?”郁孤直哑然结舌,不得不对这位粗面细心的仁兄另眼相看了!他哪里想象得到如此日疯倒癫、冲头横脑的角色到了关键时刻却这么头头是道呢?至此,郁孤直再也不愿意出到屋外溜达,眼不见,心不烦,尽力麻醉自己,果然减少部分苦痛。
苦旅虽长,也有别样乐趣。开饭时节自有欧陆女子送来酒肉,这些女子的装束比梅克兰更伤风化,胸沟毕露,美腿修长,乳波汹涌,臀浪滔滔。诱人的肉感叫人厌恶发恨,更叫人心襟颤荡。司马寻固然伤衰年迈,列英和上官弃可都在盛年,可他们却对那些充斥着淫欲的洋女人视而不见,就算眼睛偶尔故意对着人家挤挤眨眨,也只是纯粹为了搞笑。郁孤直不由心里自嘲起来,列英等辈皆江湖豪客,哪防道心坚正,叫人起敬;自己满腹诗书自诩正人君子,却难免暗中心动,镇静乃是强装出来。

列英三人对这些勾魂摄魄的尤物好像真的毫无兴趣,一天只是比酒斗剑,谈拳论脚,意气风爽,神采飞勃。郁孤直渐渐放开怀抱,讲武说拳没有开口的机会,酒量却也不弱于人。一日问道船队何往之事,列英和上官弃被人家招募来当轿夫,竟也是从来没关心过何去何从,一经提起,也都忙着问起司马寻伤来。司马寻伤告诉他们,这个船队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寰球江湖的大成至圣空绝先生的故乡——武林玄府天尺国!
大快人心呵!
不仅是初出茅庐的郁孤直,即使在列英和上官弃的眼里,天尺国也是不折不扣的神话世界、人间天堂。郁孤直当时差点就说出心里的秘密了,百炼真君公冶哭曾经请他到天尺国去看看他的接班人是否称职呢!司马寻伤喜气洋洋地道:“这一次是长生岛挂帅、阴龙教搭帮,满载奇珍异宝、各国特产到我国交易。众所周知,天尺国小,物资难免匮乏,促成此番贸易,也算是老夫游历多年而有以回报国人矣。”上官弃道:“司马先生这回发财了,长生岛和阴龙教都是舍得使银子的主儿,贵国朝野也必然多有酬励,你这可是‘水牛吃草两边扫’哩,到了宝方可要好好招待我们几个穷朋友哦。”
司马寻伤道:“好说好说。我国当今天子乃是女主,门前的大轿若是给女王陛下乘坐,可真是锦上添花,尽善尽美啦。”列英和上官弃早听说过天下有女子为王的事例,因而不以为异,郁孤直却合不上口了!唐时武则天称帝,上演了多少阴谋秘计,屠杀了多少李唐宗室,勾搭了多少无耻男人!百炼真君的接班人如今是女子,将是何等阴风习习的丑恶局面呢?可有太监无数、面首三千?吕雉武照等等妖妇得以秉政当权,只因为他们具有作为老皇帝的(不忠的)妻子和小皇帝的不慈之母的身份,天尺国是至圣之邦,空绝先生的教义在于灭君废父,那么,女人作为皇帝妻母以凌驾一切的条件应该不存了吧?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还会是狐媚擅权的世道呀?
他心中疑虑重重地向着渺渺冥冥的苍穹发问道:“孕育圣哲的邦国哟,为什么还会出现女子干政的局面?至圣至明的空绝先生啊,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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