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救命的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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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郁孤直迫不及待地上峰顶来见玉寒香,往上风逾大,小路险恶之极,如是常人,站都站不稳,何敢谈攀登二字?
峰顶有十来亩地的面积,怪石嵯峨、古木参天,壮丽瑰奇;四望尽是茫茫大海与云天相接,令人心怀远开,顿生脱俗之感。 他正为奇壮的风景而心迷如醉之时,背后有人说话道:“你果然是不长良心的。”回眸一视,见玉寒香冷冰冰的盯着自己,使他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浑身皮肤都快要起冷风疙瘩了一样。他说:“这里危险得紧,以后还是少上来比较好哩。”
玉寒香咬着手指,一步步地向他走近,轻轻地偎依在他的怀里。他心中好生矛盾,情多累人,往往害人害己,书上都是这样说的啊,怎么办?怎么办?蕾儿怎么办?香儿又怎么办?当他正在心神不宁时,这个弱柔娇嫩的少女倏然突突几下点住了他的京门、紫府、气海等八大要**,连哑**也没有放过!郁孤直心房一缩,汗毛直竖!开口欲问何事,可惜发不出声。她只是一个劲的哭。
哭啊哭......
哭得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天惨地愁......
哭得撕心裂肺,柔肠寸断,两眼流血......
郁孤直鼻管发酸,泪滚如潮,只恨不能好好安抚她一下......
哭了小半个时辰,玉寒香声断泪绝,连哽咽抽噎都没有了,变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完全看不出她曾经哭过。她将他扛起,托到令人怵目惊心的险恶边沿处,将他平展展的放了躺在地上。
他心慌神荡,莫名地恐惧,她的举措实在别出心裁、出人意料,他没办法推测此中有甚凶吉。
玉寒香跪在他头边的岩石上,忽然展平手掌,“皮皮拍拍”的打了他十几个耳光,打得他火星子乱飞,牙梆骨都咬不紧。他又惊又痛,心中叫苦连天。 她脸上的戾气渐次褪去,目光变得怜惜而温存,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仔细地感受他火辣辣的疼痛,接着,雨点似的狂吻如暴风骤雨般袭来。一会儿,**湮灭了,她的气色沉静而平和,说:“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啊......”
她的目光显得诡谲,深不可测。
“打在你身,痛在我心......我的心在滴血,在一层层地被剥削。我只想温温柔柔的待你,让你得到亲密和温暖,所以,如果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那肯定都是怪你的了。你在天山玉烟谷中洗澡的时候,我就躲在暗处偷看你,我又害怕、又高兴,我发誓一定要得到你,做你的妻子......
“可恶而又可怜啊......也许你会编造一些谎言来骗我,说你心里其实是愿意讨我做老婆的,可这一切都不起作用了,你原形毕露了——我什么都看到啦......
“我看的一清二楚了,好个病美人,好个不要脸的害人精,好个淫疯大发的九头虫!”
郁孤直哭不得,笑也不得,觉得她太可怕了,她的城府深得无底无止,叫人发寒!她不允许他对别人有一丝暧昧,但是,她没有像其他热恋中的少女一样一看到自己的情郎与外人卿卿我我就收拾不住满腔醋火冲上去大闹一场。她一声不吭,沉着冷静地看着这一切,难怪人们说:叫得的雀子没有四两肉,喑着的狗才咬死人。
玉寒香无语片刻,长长地吸了一口猎猎呼啸着的山风,又说:“我本来有一个梦,可惜呀,就那么无可奈何得破碎了啊......我不能忍受你与她旧情复发的样子!我无法忍受美梦被撕裂的痛苦!!”
他**道受制,扭动不得,头脑却十分清醒,听着她的言语,看着她那决裂无情的模样,他——铁血风云手的脸皮,变成了灰绿色!
她的小脸蛋上出现了几道奇异的笑容,充满了悲凉、柔情、凄厉、狰狞,摄人心魄、催魂夺命!他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迈向死亡的恐怖感使他的每个毛孔都强烈地挣扎起来,急运九象神功,企图即时冲开**道。蓦然,她的可爱复又可憎的笑容如风卷残云般消散,一把将他抓起,用那忧悒而曼妙的姿势把他抛下了悬崖!

千丈高峰上跌下,即便是一块石头亦将粉碎,而况人哉?郁孤直身怀九象神功,平时上跳十多二十丈、下跳不超过一百丈都是能力范围内的事情。然而他今天是被封住了**道,那绝壁不下于千丈之高!就算十个郁孤直,也将掼成一包糟啦,可惜几项绝世神功,亦将与身俱灭矣。
被她蓦然抓举而起的那一刻,他的冷汗直如喷泉似的飚了出来,头部如被人敲了一锤,“嗡”地一响,天旋地转。
紧接着,身子飞速下坠,就像落单丧偶的哀鸿抱紧双翅赴死相似,他听到疾风如利刀削耳而过,剩下的就是一片空白。
可怕的空白中他惊醒过来,从巨大的恐惧中挣扎出来,清醒地面对着死亡。
是啊,蝼蚁尚且偷生,况于人乎?
他求生的顿时如同火山爆发,**道不解自开。可他正在迅猛地下落,根本不可能控制这种局面。
峰顶有个模糊的人头向下倾斜,那是玉寒香。
他不愿意死在她的眼皮子下,拼命地伸手去抓石壁。
石壁平滑,他抓得手皮破烂,结果都是无济于事;偶尔有些茅草,一扯即断。
俄而,视线模糊了,他已看不清峰顶她的小成一点了脑袋。心崩魂裂之际,他看到下边石壁凹进去了一条裂缝,落到石缝边一伸手,手短了一截。这一线微弱的生机即将化为乌有的同时,他看到石槽里有一束雪白的马尾或拂尘一样的东西耷拉而出,迎风飘摆。他急忙一把逮去。
寻常之人在这种万死而无一生的情形中,定然早就吓得昏了过去,或者是连黄胆都吐出来死了,纵有醒者,要搭救只有用网兜打捞,否则休想在半空中递什么东西给他揪住,因为那是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做得到。这个问题不证自明。
郁孤直做到了。
因为他的九象神功里关于轻功的诀窍不在于提纵,而是和《魔宙心经》里记载的“天梯功”一样的修炼宇宙间的万有斥力,与幽冥元气中的奇异能量相感相通,极大地减少了大地引力的牵绊。他现在的体重,只相当于常人的一成而已!再加上他的力量比常人大过千倍,故而侥幸得救。
暂时得救!
他浑身被冷汗凉透,尚自不住地颤抖,牙齿咯咯直响。这丛银丝般柔软的东西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一旦停止了下落,他急剧的心跳也就逐渐缓慢了下来,低头俯视云雾之下,不由面如土色!那下面还有四百余丈,有几头发着绿光的巨蟒在石坪上盘曲扭结着,张开血盆大口,獠牙锯齿,森然可怖!他苦苦叹息道:“此天之亡我,非情之患也......”
他也不能老是这样吊在空中呀,强忍着被割破的手掌上的刺痛,他顺着这簇马尾似的东西爬进了石缝。石缝入口较为狭窄,深入一望,豁然开敞,里边原来别有洞天,那一束拂尘似的毛发又伸长了一尺有余,归结在一个人的脸上。这救了他一命的东西不是他物,赫然是一个人的胡子呢!而这个比南极仙翁还要老迈的老人,周身长满了青苔,睡在石空空里,憨态可掬。郁孤直惊奇不已,忙跪下叩了三个响头。他以为他是上天派来救助他的神仙,一定是!
老神仙睡得香沉之至,鼻息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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