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诗意还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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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孤直忙道:“这位仁兄,伤着没有?”关切的语气在别人看来多少有些奚落的意味。 矮汉子黑脸通红,抱拳道:“铁血风云手,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之至。”说着单膝一拜。郁孤直赶紧跳过去挽扶起来,说:“老兄折我阳寿了。”汉子道:“在下铁如山,能与兄弟结识一场,平生之愿足矣。”郁孤直道:“你我之辈,重义轻生,仗义而活,正是:‘泻水置平地,各自东南西北流;人生亦有命,按能行叹复坐愁?’日后醉卧沙场,快意江湖,能并肩作战,弟岂有不跌足而拜之理?”众人慷慨大笑,豪兴飞激。
座中又起一人相见,自称绿帽生,手摇羽扇,头戴纶巾,风流倜傥,仙姿扬逸。绿帽生明明一副诸葛亮的样子,不想是鲁智深的脾气,粗犷狂豪,嚷道:“饭菜不熟不要紧,先把酒儿端来把着啊。”随后又有几人起来相见,依次是柳先村、刘浪、曹雪泉、薛定环、张木奇,等等。那柳先村,字湘灵,美得比妇人还为秀丽清雅,乃当世潘安,行走江湖却极少动手,你道为何?没有人撕得破脸来跟他闹哩。他的声音倒没有丝毫娘娘腔,说“七十年前龙丑前辈仗九象神功而称阴龙教第一高手,今日郁兄继承其功且发扬光大,放眼天下,堪称屈指可数。 w.70 杨大侠既然一时难寻,何不请郁兄铁肩担道义——奋勇出击?”叶飘绿帽生等正中下怀,目问其意。
郁孤直自以为掌握了“幻世”、“九象神功”两大奇功和天魔戏这一神妙击技,已经今非昔比了,于是慨然允诺,四座皆喜。当夜觥筹交错,歌强颂会,豪语粗言,闹到夜半。
次日,叶飘派了两个下属先快马加鞭赶回中原寻找列英,向他下战书,决战之期定在端阳节。
又休整了两日,一行人才启程东归。
玉寒香,自然不可能单独留下。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诗写得很好,为什么好?读起来过瘾罢了。当你身临其境,你会发觉文人墨客尽作欺人误世之谈矣!玉寒香在这幅壮丽的风景里苦不堪言,恨透了大漠!在天山山脉中还能支持,一入大漠就消瘦了下去。
大漠白天暴热如火,夜间奇冷刺骨,弱质女流何以承受?幸好郁孤直功力深厚,日日托着她,见她唇皮结血、形容枯槁,时时将内力输送给她。玉寒香心甜意蜜,巴不得这可爱的沙漠永无尽头,让郁孤直就这样搀扶着她走一辈子。

转眼又到兰州,他们住进一家客栈,只欲休息两天,养足了精神,再买批好马,以期早回南海。
当天晚上,郁孤直要来个大缸,装满热水,加些风灯草,裸入其中,易经伐脉,以化疲劳。水转凉时,他运起九象神功,竟“咕咕嘟嘟”地将水烧沸,浓雾团团升起。正快活时,玉寒香已经收拾打扮好,从他的窗子里跳了进来,他羞烤难耐,急忙缩身藏在水中。玉寒香浑不在意,笑嘻嘻地说:“哟——了不起!还怕我看到?”他钻出头来说:“你先出去,我马上就穿好了。”她不耐烦地道:“怕什么!我又不是外人,转过身去不就得了吗?”背对着他,芳影颤动,显然在笑,笑得极是忘形。
他刚穿好裤子,她猛然回头,呆呵呵的看和他雪白的上身。他说:“你不守信。”她蛮怒娇嗔道:“看你!真不把我当自己人啊!那么小气干嘛?”说着喜不自胜、笑逐颜开道:“我要罚你,把你的肚皮给我掐一下。”他愣住了!
她郑重其事地说:“就一下,别马着个脸。”郁孤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她心花怒放了,小心翼翼地伸出了纤纤玉手,颤巍巍的,仿佛是要去抚摸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或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即将触及,郁孤直只觉一阵极难抑制的奇痒酥然袭遍了全身,“哈哈”失声大笑,身子向后退开,说:“算了,算了,痒死我啦。”
玉寒香一下子给冰冻住了一般,脸色苍白,血色尽失,远非一日之寒哩!她的鼻管酸得难受,寒泪簌簌;忽地一扭头,愤愤不已的一跺脚,怨惨至极的冲出了房门。
郁孤直不明白她为何瞬间发了火,挠头骚脑,终归徒劳。
她出门几步,便压低声量悲戚至极地呜咽起来。
去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一脚踢在他的门板上。他拉开了门,见她又退至门外丈余远的一株榆钱树旁。月辉均匀地洒在她的脸上,但见花萼似的娇嫩脸蛋已被泪水湿满。她的泪水一汪一汪地流淌着,娇躯瑟瑟发抖;流泪的双眼中似真似幻的怨恼和那荡人心魄的扑朔迷离的光华与月色交织在一起,叫人不知是诗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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