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女葫芦知何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少女嘤嘤娇泣,哽咽着骂道:“你不可以当哑巴哦!”
郁孤直惨兮兮地说:“郁某不知前世何罪,今日竟受此翻磨折。其实那诗并非我写,我好无辜啊!”少女又不哭了,静静地听他说话,专心致志,认认真真,只是泪迹斑斑的粉面上有些神奇古怪的笑意若隐若现。郁孤直愤然太息,又道:“昔日狂侠列英意气风发、豪情万丈,轩辕台上仰天长啸,放声高歌曰:‘江湖茫茫我称雄,壮怀沧桑豪气冲。入海深山捉龙虎,织剑作帚扫狼虫。三江激流一剑斩,五岳坚石半指崩。往古来今谁敌手,揽镜方知泪水蒙。’其文意疏狂骄纵,空前绝后,阴龙教众,谁敢有半个不然?即令贵教大教主石海枯先生,不也曾经为之击瑟么?再有魔侠杨酷,尝作一词,四夷皆有耳闻,何独贵教不知?其词曰:‘咀刀嚼剑,吻霹雳闪电。谁言高处不胜寒?看我步信庭闲。海天一叶孤舟,不济苍生不休。而今后生可畏,谁堪共赏吴钩?’其中傲气比狂侠列英犹甚,言下之意,便是所谓‘空绝先生’者,也不在他的眼内了。这些难道又不犯禁吗?”
少女只是抿嘴浅笑,双眸有意无意的盯着他看,这时道:“他们算什么洋芋皮皮!东海十余年前出一奇人,人称梦侠,姓黄名炎字公烈,则称:‘武林才共一石,叶孤舟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古今中外的狂士傲夫,都给他比下去了!可是他们都还赶不上你的一半呢!”说罢偏着脑袋看着郁孤直,目中一段迷幻奇离的眸彩,令人不免神动心悸。 郁孤直给她蒙住了,自己不就说了句‘刬却君山好’而已,这算什么狂呢?我这一生又狂过几回了?况且那首诗还是别人写的呢,偷牛的去了拿着拔桩的,李白他老人家随意胡写,今天却祸害了我啦。少女道:“反诗还在其次,无足轻重。你最大的罪恶,在于你编假言哄骗我阴龙教徒。唉……你可知道吗?你骗则骗呗,为啥要假借天侠神功的传说呢?”郁孤直满心大惑,不解而问:“在下斗胆敢问小姐,究竟这又犯何禁耶?”
少女轻蔑地道:“一副酸儒相!何必老是在下了小姐了的,令人反胃。告诉你吧,天侠神功‘练而不用,为而不争,’天下有谁甘愿去练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鬼功夫?纵使是割肉喂鹰的如来佛祖,也怕没有那么好的心肠!你自称懂得这门武功是假,自诩圣贤是实啊!”
郁孤直心下道:“此人年纪不大,但已堪破世道啦。怪不得几乎不加考虑就断言我的话是假的了。可她也不应该因此就砍伤那些武士呀!”想起她作践下属时候的穷凶极恶之态,令他胆犹余寒。少女见他沉思不语,催促他道:“说话啊!你在想什么了?都告诉我可不可以?”他怎敢将心事说出,忙不迭价、吞吞吐吐地道:“我没想啥......没想.....在下...只是被你揭穿了伪善的面孔有些羞愧而已。是啊,一个人可以夸耀自己有多么的狠毒厉害,因为世上有能耐的人本就不少;可是却不应该夸自己如何的虚怀若谷、菩萨心肠,因为心肠好的人实在太少啦。”少女感悟良深,沉沉地说:“是啊,你说的不错,这世界太冷漠、太孤寂......”她的神情令他非常茫然,呐呐地问:“我想来想去,终觉自己罪不至死,我会死吗?”少女斩钉截铁地道:“绝对不会!但是和死差不多,你将终生失去自由。”听说不会死,郁孤直毕竟心宽了许多,只听少女又道:“其实,阴龙教虽然是武林至尊,权势通天,却没有为所欲为的德性,你怎么会想到死呢?”他尚未来得及回答,少女已自问自答说:“哦,我明白了,你必是看我处罚那些人给吓的,是不?”郁孤直点了点头,却见一颗清亮的泪珠倏地从她眼中滚落腮边。郁孤直连忙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我见被赐美酒美食,以为是给我打牙祭好送我上路哩。”语态诚恳而惶窘,惹得美女“噗嗤”一声,娇笑如铃。形容美妙,酥胸起伏、丰肩摇抖,直如花枝乱颤。

郁孤直趁势问道:“你说我将终生不得自由,想是我要坐牢了吗?”少女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告诉道:“也可以这么说。然而仍可以锦衣玉食,享受人间富贵。”郁孤直不由大笑,“我自幼苦读,也不过是想博个功名以图封妻荫子。可以锦衣玉食,那算什么囚犯?”少女娇嗔道:“谁说你是囚犯了?只是受些约束罢了。”
郁孤直疑团阵阵,百思不得其解。他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自己好像坐着这艘画舫,驶向了另一个世界。
少女又恢复了平静,但她的神态之中夹杂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时时流淌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中。夜凉如水,星光如萤。画舫在湖上不觉已行了两个时辰,宫灯油尽,侍女又换上四株红蜡,儿臂粗细,比油灯还亮许多。
少女沉默许久,这时变得更加温良,左一句郁大哥,又一句兰哥哥,搞得郁孤直手足无措。看着他的窘样,少女只一个劲的娇笑,说:“兰哥哥,也是我两有缘,才会在岳阳楼上相逢。你碰着的若是别堂之人,恐怕必不保全。我其实早有心放过你,奈何教主对我恩深德厚,不忍背叛他,你到我思过堂,我自会关照你的。只是,你必要记住了,我叫石蕾,如果后世阎罗王座前审问,你好记得。”
郁孤直早过弱冠之年,固然上过当吃过亏,这次不第落魄,也吃了不少苦头。然而,如此奇遇世所难逢,何况书生少年?念及此生将永远暗无天日、苟且偷生,心中自是痛如针扎,哽咽道:“纵你肯饶我,想来我也难逃阴龙教之罗网,我不会怪你的。岳阳楼下被你砍伤的那些人就比你可恶得多,你看我脸上还在作痛呢。”石蕾似乎极为心疼,蒙着嘴看着他的伤痕,切齿道:“看来我没打重他们的!大哥哥不必害怕,过两天就没事情了。”
郁孤直正为其关切所感,忽然听水面上传来几阵疾啸,大是刺耳惊心!石蕾那水红红的鹅蛋脸儿上肃然罩上一层寒霜,显而易见,那几阵怪啸之声一定预示着某种极其可怕的凶险,否则,这个过分手欠的魔头怎么会变得那麽沉重呀?郁孤直问:“石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

.pp alor:#f00;tt-drat:derl;}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