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奇怪的钓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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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大雾,但闻得利鸣尖削,哪里看得清利箭方向?一不小心,郁孤直便中了一箭,插进左膀寸来深,剧痛钻心!危机时分,他及时一掌拍断一块甲板,躲了下去。 w.70
刚落底舱,阴龙教炮船就使出了塞井焚舍的极端战略,一阵炮声隆隆,震得雨飘雾散。船身当即失去了平衡,人在舱中颠颠簸簸,竟与骰子在钟里一般摇得晕头转向。
楼船上百炮齐鸣,大船顷刻间齑粉,火光冲天,烈焰腾腾,把水雾都烧退了一大片。
渐渐的,湖面上恢复了平静,浓雾又合拢而来。
铁血风云手却影打无踪地消失了。纵不变为炮灰,恐怕也被烈火烧焦,化成一团胡臭在水底。
众武士欢呼起来,一时声震九霄。
但是,他们真的高兴得太早了。郁孤直一听炮声响起,知无生路,忽想:“气功,气功,吐纳之余,应当也可闭气啊......”待船破水进,他立时逸出舱里,在水中摸索。不呼不吸,却也不妨,只是行动不便,歪歪斜斜,不能稳当。于是他又从肺里吐出一口气来,身子变重,好好地站在水底软泥之上,端的是如履平地。
他睁开眼,水中很是明亮,泥沙游鱼斑斑可见、遑论敌人巨大的炮舰?他快步走到敌船底部,气贯九重,在每条船上都打通了十多处孔眼。大船立时进水,炮兵箭手,乱成一团。郁孤直大事已济,迅速离去。
他在江南水乡之地长大,水性本来就十分高强,现今身怀九象神功,,能具胎息之效,水中游走,自然得心应手,直如鱼虾也似。
他在船上为雾所蒙、入水之际有处炮轰之中,因此方向全然乱套,没头的苍蝇一样的乱闯。走了半个时辰,他浮出水面观察去向,奈何大雾更浓,毛毛雨也变成了倾盆大雨,雨水比湖水还凉,书生不由自我嘲笑道:“嘻嘻……没想到我今天躲在水底避雨啊.......”因又潜入水中,秋雨果然淋不着他了。这应该很惬意吧?不,潜水避雨,这本身就是一种讽刺。 尤为残酷的是左臂箭伤初时麻木,现在已然复苏,为了减少水的阻力,他早拔下了箭杆,如今流血不住,何以了之?血还在流,肉还在突突地跳,被箭头带下去的一块已经贡献给洞庭水族了,莫非人也不保么?他知道不能在水中泡得太久。可问题是苦海无边而回头无岸哩!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不经意地看见前头上方有一股鱼线套着钩儿、吊着锡坠、钩儿上挂着一条蚯蚓。郁孤直轻轻的游了过去,稍稍用力一逮那垂钓之人就有了反应。他模仿鱼儿应有的动作和钓者周旋,慢慢的顺着鱼线的牵引浮到了水上。
水上的情景把他惊呆了!
钓鱼的人侧卧在一架躺椅上,一名宫装美人纤纤玉手撑着一把油散帮他挡雨。钓者是一个清秀动人的少年,披白色大氅,金环束发,腰带亦是光彩夺目的。这人眉目如画,英姿飒爽,实是美不可言。尤其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弥漫着水汽,真的是动人心魄呢,那英挺如玉的鼻梁如裁如琢,显现出说之不出的优雅可人,唯一的不足是他的嘴小了一些,少了几分男子气概。
“着了,着了,”钓者的大船上立着一派甲兵,执戟持枪、操刀提剑,赫赫生威。钓上来的却是个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哈哈大笑。
郁孤直郁孤直呆头呆脑地浮在水中,为这个少年的绝美所震惊如痴了。仔细观摩,方觉此人英气不足,媚态难掩,分明是个女儿之身,较诸石蕾,当称各有千秋、难分伯仲。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一看到露出头来的郁孤直,不知为何脸色急变,给雷击了一样。
替她撑伞的宫女丰秀硕润,春态欲泻,虽不及钓者清美,但自有其非常过人的地方。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气息,喷出一股莫可抵御的之火,完全达到了勾魂摄魄感痴化愚的地步。此时,这个喷火射艳的女人看着水上的男儿,目光都发直了!她的身段和表情本来就极为风骚,这时更有一种动情催血的味道,只有男人才能清晰强烈地闻得到。

钓者愣了一下,冷冷一笑,坐直了身子,声音清冷:“郁大侠,你还有必要逃窜么?”
郁孤直不知道她如何会认得自己,见是阴龙教徒,不由得头皮一皱,几乎崩溃了。要逃出八百里洞庭,插翅难飞;死战硬拼,则连夏侯壮一人也打不过,真是天罗地网,在劫难逃呐!管它是死是活了,强打精神走一步是一步啦......
他说:“贵教风雅,诚不欺人,先派一个极丑极怪者来耗我元气,又调如此美貌动人者来毁坏我的意志么?”
少女恨恨地瞟了他一眼,说:“你不是很君子的吗?也有轻佻放诞的时候啊?谁叫你坏了我钓鱼的兴致哩?我要捉你只是为此,你何不束手就擒欤?”
郁孤直早领教了他们的无理取闹,理都不理,又缩入水下。不料那鱼线不但丢不脱,反而如灵蛇一般将他缠住,叫他这个初负盖世武功的高手丝毫动弹不得!那时刻郁孤直冷汗击水,面无人色!
少女一拨鱼竿,象钓鱼一样地简简单单把郁孤直从水中挣了上来。任他怎样扭挣都徒劳无功,被“啪”地一下抛在了甲板上。
“怎么样?我的钓技令尔眼界大开否?”少女虽然这么说话,但她的语气表情俱无得色,面神阴涩,似乎正在为其他事情烦恼着呢。她这丝线倒也当真古怪,不似蚕吐,也不是麻、棕,更不类猪鬃马尾之流,晶莹透明,色泽温润可人。至关重要的是它的惊人的伸缩性能。任你功力再强、只能稍微崩开一线罢了,要从中退出,它却立马收缩还原。而且,将它拉长之难反不如克服其收缩之难。
郁孤直放弃了挣扎,颓然道:“阁下这件宝物足可把精钢变成豆腐渣,确实非同凡响。”
“当然,”少女说:‘我这宝物上面爬过绣花仙子,乃天地间至神奇而极灵秀之物,岂是人力所能抗拒的了?“
郁孤直心房一颤,血脉都几乎停止了。绣花仙子爬过的丝线尚且如此厉害,那它本身就不可能是人力范围内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它的主人石海枯及其阴龙教,只怕是神仙也不能动摇分毫。整座武林如今都控制在石海枯手中,他可以令人和人逃无所逃,走投无路!他不禁有些灰心了,只叹自己已经到了遁形远世都没机会了的田地。他神衰气败地蜷伏在烟雨之中,任凭甲士人等责骂吆喝、任凭血流肉颤,他一动不动,心如槁木,形如死灰。
那少女对他说道:“本教所忌惮之人唯有龙丑一人耳,今龙丑已被人废除了武功、经脉尽断而死,则仅仅只忌端木夕了。这两恶人都死翘翘了,唯独留下你——铁血风云手,你的出路无外乎上、中、下三策,愿闻其详否?”
郁孤直知羞辱已临近、志节即将面临残酷的考验,万恶的阴龙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有真么样的好事呢?他淡然说道:“在下愿闻下策。”
少女说:“果然是个奇男子!我教为你安排的下策是:知会一下朝中大臣,废了你的武功后送你到一个比较富庶的地方去做一个知府或是县令,免得埋没了你的才华。”
郁孤直哈哈大笑,涕泪不止。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自己发奋苦读十余年,终归报国无路、沦落江湖,自己的仇人,居然给自己安排这样的“下策”,非鬼话而何?他不禁想起龙丑生前唱的歌来:“自古悲剧杰可笑,越是辛酸越荒唐,”真是深谙世理、入木三分呐。他强忍住笑意,问:“何为中策?”
果不出所料,少女说的中策更加让人觉得滑稽。她一本正经地说:“中策十分简单,传你万寿神功心法,是你此生不再对任何事物感兴趣。”少女的话说得轻轻松松、平平淡淡,而四周听者则莫不响震失愕!万寿神功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芸芸众生为之抛头颅、洒热血者多的不计其数,却没人能够得偿所愿。今日这个阶下之囚看样子可以唾手可得似的,真是天道不公,令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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