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一江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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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一江烟雨
第二章
李若言被清晨的寒气冻醒,还未及睁眼就连打了三个喷嚏,随后就感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头,不知被什么给撞了个大包,今天下午梳妆恐怕要痛死了。
都是昨天那个神经病害的,等她回去洗干净吃饱了再打电话报警抓他。
这里是哪条路,她昨晚怎么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了,到处都是泥巴和杂草。
她必须得赶回去,就算赶不上彩排也一定要赶上演出。
远处好象有条路,她扶起脚踏车跑了过去,希望能够拦到一辆的士。
“呼……”风吹过,满天泥沙被扬起来“咳咳……”
拼命用袖子挡着脸,使劲眨着被沙子迷了的眼睛。
李若言焦急地等待车的经过。她此刻感觉自己比第一次上舞台还紧张,紧张得尿都急了。
忍,忍,方圆百里没有WC……
我忍,我忍,好象真的好急啊,忍不了了!
鬼鬼祟祟地把车推到路边,快速地闪进一旁没腰的草丛里。
不要来人啊,千万不要来人……

!!!
“啊!”李若言大叫一声,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慌张地提起裤子。
发抖地擦擦额上的冷汗,再次迟疑地拉开裤裆看了进去。
顿时,李若言原本白皙的面孔由白转红,由红转绿,由绿转黄,最后由黄转成了土灰。
尿意顿时全无,若言一**跌坐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他,她!她变成男人了!
“哈~~~呵呵~~~”
傻笑两声,李若言觉得这回自己麻烦大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到底怎么了?他死了吗?灵魂进入了别人的身体里?
时空大穿越吗?他该不会掉到哪个古代去了吧?
“咦!”怎么还是那张脸。
再摸摸一马平川的前胸,李若言深深地觉得自己被老天爷讽刺了。
他呆呆地坐在路边,越想脑袋越是混乱。一想到自己昨晚被疯人院的疯子追杀,钱和手机都丢了,今天又莫名地变成了男儿身。没有人认得他了,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平日里一帆风顺的他几曾遇到过这样的挫折。
他又饿又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他想吃东西,想回家,没有人会认得他了……他越想越无助,越想越委屈,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握住了似的憋得慌。他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哭得天昏地暗,最后竟筋疲力尽地倒在路边睡着了。
耳边依稀传来乐声,是什么,演出已经开始了么?他最终还是没有赶上。
重重地叹出一口气,耳边忽然想起的声音让他警醒过来。
“终于醒了。大夫说你无大碍,可怎么就睡了这么久呢。”
李若言缓缓睁开酸胀的眼皮,只见头顶上房不透明的厚厚纱帐。纱帐之外,对面的墙上雕花的窗阁,屋内简单的竹木台柜,复古的盆景、瓷瓶,装裱的字画。
似真似幻的房间,就如同忽然扑到他身上那个穿着白绸长衫的美人的脸一样似真似幻。
修长的身材,秀丽的面容,白皙无瑕的皮肤,尤其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暧昧的目光看得李若言心里砰砰直跳。
“可算是醒了,你要再不醒来我打也要把你打醒了。”说着轻轻在李若言的脸上摸了一把。
李若言惊叫一声,一把将推开身上的人。
“你,你,你,是人是鬼……”
“呵呵,你说呢。”说着那人又扑了上来,这一回重重将若言压在了身下。
跟这样漂亮的人靠在一起,李若言觉得自己窘到了极点,又羞到了极点。脸红到了耳根子,更不敢抬眼正视那人的面孔。
目光低垂中,他隐约看见那人的领口处微微突起的喉结,心下一惊的他看向那人身上,是古装没错。难道这也是一个逃跑的病患?
他挣扎着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那人见他这副模样,更是觉得有趣到了极点,仿佛故意似的,偏又挨了过来。
“你别过来,你要钱我都给你……”
“哦?你有钱?”美丽的男人媚惑的一笑,一手支着身体,斜倚在李若言身边。
使劲地点头。的ec
“唔?只可惜我现在不想要钱,只想……要你。”说着捧起若言的脸,作势要吻下去。
李若言挣扎着从那男人的怀抱里脱出来,整个缩到墙角。眼泪不争气地开始打转转。
“哟哟哟,别哭别哭,我不吓唬你了,我跟你闹着玩儿的。”那人一把将李若言拉进怀里,柔声安抚起来,还掏出一块手帕要替李若言擦眼泪。
李若言使劲摆着脑袋,一个劲地躲闪着,奈何那人竟抱得这样紧,他完全挣不掉。
下身好像有什么讯息,李若言忽然意识到一个比**更严峻的问题。
“你,你快放开我。”
“乖啦,好好把眼泪擦干。”
“放开!放开!”他羞得满脸通红,声音就像蚊子哼哼“我要……方便,厕所在哪边?”
“你是说……”
“嗯!你再不松开……”
“噗嗤!哈哈哈哈……茅厕怪远的,你就用夜壶吧。”
“夜壶?”
说着那男人伸手到床底拿出一个瓷制的夜壶,对着他不怀好意地一笑:“你身上有伤,我来帮你。”
说着上来就要解李若言的裤腰带。
“你要干什么!我自己来。”
“怕什么呀,大家都是男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李若言愣了一愣,他竟一时忘了自己已经变成男人的事实。他这一愣,那疯子已经轻巧地拉开了腰上的结。
“住手——我自己来。”一把抢过夜壶退到床的最里面背过身去。回头一看,那男人竟坐在床边笑嘻嘻地看着他。的90
“请问,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不要,我就在这儿。”
李若言羞得掉下泪来。
“哎呀呀,你别哭,别哭,我背过身去不看总行了吧。”
“你会听见。”
“好好,那我把耳朵堵住总可以了吧。你再不尿出来就要憋坏喽。”
“你转过去!”李若言哭着大喊。
“转就转。”的15
亲眼看着那人转过身去,双手捂住耳朵。李若言才畏畏缩缩地拉下裤子,然后他傻眼地看着自己陌生的器官。
“这怎么用啊……”
“还是我来帮你吧。”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他险些打烂了夜壶。
“你偷听……”紧紧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
“别害羞了,我不看你便是。”说着接过夜壶,闭上双眼。
李若言尴尬地把身子移过去,想想还是不妥,于是用自己的手堵住了那个人的耳朵。
然后他把心一横,咬紧牙关解决了生理的需求。
“这回舒服多了吧?”
猛一抬头就对上那似笑非笑的咪咪眼,李若言一**向后跌去,险些碰翻了夜壶。
“你……”
“来……”那人笑咪咪地把夜壶放回床底下,又拿出他刚才那块帕子,一把将李若言圈进了怀里“我来帮你擦擦干净……别躲了,你那身子,我昨个儿帮你换衣裳的时候早就看过了……”
他,他,他被人偷看了,他就这样被人看了个净光,他居然被人看到自己在……他的新身体,他自己还没看呢,他的一世英明……李若言越想越委屈,最后羞愧到捂着脸大哭起来。

“哎哟别哭了,别哭了,我逗你玩儿的,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清,你又欺负人了。”
门被推开来。李若言看见一个身着蓝衫的男人端着托盘进门来。
如果说那个穿白衫的男人是秀丽中带着一点邪媚的性感,那么这个穿蓝衫的男人则更加英挺冷竣,英气逼人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喜还是怒。
面前忽然出现两个帅哥,李若言一下觉得自己寒碜起来。居然牙没刷脸没洗头没梳的就坐在这儿跟人家说话,真是丢人丢到家,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棉被里。
“堇,我可没欺负他,你看我这不是哄半天了么。”他使劲搂着李若言,猫抓老鼠一般拿着手绢追着他的脸。
“别耍性子。”
唤作堇的一把将李若言从那个窒息的怀抱里拉出来,轻轻搂进自己的怀里。
李若言只觉寒毛倒竖。原本以为那个变态终于走了,没想到又多来一个。
“堇,他一样怕你。”
“去把粥端来。”说着揽过李若言靠在自己怀里,从清端着的碗里舀出一勺粥来,吹凉了送到李若言嘴边。
“张嘴。”
李若言已经饿了一天一夜,因此他心中虽是充满了无数的莫名其妙,但还是抵不住饥饿,乖乖地张嘴吃了下去,谁知刚吃第一口眉头就拧了起来。
“唔……”
“怎么了?”的ce
好难吃……
“一定是烫着了,快吐出来!”清掏出帕子递到他嘴边。
“唔……”李若言含着粥摇了摇头,费劲地吞了下去,然后默默地从清手里接过粥碗,自己仰着头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谢谢,以后不要放糖。”
清擦着他的嘴角,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孩子真是有意思,哪个娃娃不爱吃糖的,偏偏你还不爱。这回我就放心了,刚才你又哭又闹的,哄都哄不过来,原来你是饿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若言,‘若言若语’的那个若言。”
“好名字。我叫清音,这位是柳如堇。我们见你倒在路旁。瞧你长得这么水灵,就把你带回来了。”说着戏谑地伸出手去勾勾李若言尖尖的下巴。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儿呀……”清音笑笑地掩住嘴,不怀好意地笑着“这儿可是磬州城里最红的男馆,你进了这儿就别想出去了,我跟你堇哥哥是来替你开苞的。”
说着扑了上来,上上下下地乱摸起来。李若言翻身打滚,手脚乱挥,柳如堇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制住,用棉被裹成了蛹状立在床头。
“清,不要再吓唬他。”
“好,好,我就不骗你了,这里是烟雨楼台,这里是我和堇的居所。”
躲。
“你是来罄州投亲的吗?”边上一直黑着脸的柳如堇开口问道。
摇头。
“你家住何处,在这城里可有朋友?”
摇头。
“那你欲往何处去?”
“我不知道……”
“堇,我不准你赶他走。小言儿你可有读书认字?”
看看柳如堇,又看看清音,点点头。
“楼里不是缺个抄写活儿吗?我看小言儿就挺好,留下他吧。”
“我几时说过要赶他走了。你要留他,也看他愿不愿意。”
清音赶紧推了推被包得像粽子的李若言。
“我,我不知道……”
“你要走,烟雨楼台绝不强留。”说完拂袖而去。
李若言被关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个柳如堇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容易,看来还是眼前这个叫清音的好沟通。
“堇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他并没有生你气的意思。你也别急着走,先好好休养,待你全好了再作打算。那个抄写的活儿简单得很,你先想想,想好了就告诉我。你若执意要走嘛……”说着说着,清音脸上那轻佻的表情又回来了“这两日你在我们这又吃又住又看大夫,可是花了不少钱呢!你若不肯在这做活儿,又还不上钱,就要卖给清音做小娘子喽。”
说完上来又要抱。
“且慢,且慢!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烟雨楼台啊!”
“我问的是更大的所在!”
“磬州城啊。”
“不不,我的意思是现在是哪一国,哪一朝?”
清音与他面面相觑。
“你傻了不成,现在是广武十三年。”
完了……
李若言现在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根弹簧片,正被人用木棰敲得嗡嗡作响。
“小言儿。”的ab
“好孩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傻了!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呀。”
“我没事……”李若言喃喃地说“世界上有个地方叫中国,你听说过吗?”
“这……我倒真没听过。你若是想打听事儿呀,我让这儿的学生到城里去打听打听,说不定有人知道。”
“不必了……”他回不了家了。
“小言儿,你怎么突然没了精神?”
“我很好,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好,你先歇着吧。我和堇就住在上房,你要是一个人呆着害怕了”低笑两声“可以来上房睡。”
“才不要……”
李若言仰躺着,呆呆地看着红色的帐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所侍从。想不到在他看了那么多的**小说之后,自己竟然梦想成真地变成了男人。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想象中那样欣喜。
书包就搁在桌上,他起身去打开来看。他的照相机,笔记本,圆珠笔,表演穿的长裙和鞋子,还有银行卡和不知道哪次买东西的赠品打火机,另外还有半瓶矿泉水。
现在其他的队员,应该已经在彩排了吧,该领舞的他却没有办法参加晚上的演出了。
原来,该他的不该他的,在失去的那一刻都是如此的轻易。
舍下的舍不下的,在离开的那一瞬,竟是这样地措手不及,他甚至来不及看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最后一眼。
他赤着脚走到窗前,举手推开雕花的窗户,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川烟雨,满江游船。隔岸的杨柳,满城连绵的低低的矮房。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
这个异空间看起来就像他熟知的某个历史朝代,可是他却不知道平凡的他要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
他就这样站在站在窗户前出神,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他觉得头开始发晕,直到他觉得外面很吵,他才回过神来,发现不远的江面上停着一艘精制的画舫,舫上的游人骚动着向着河这边指手画脚,好象在看他一样。的0d
“啊。”他心虚地缩了回来,关紧窗户。
转身,他看见对面的铜镜里映出娇小的身影。那容颜,竟是如此地熟悉。
像,又不完全像——这是他以前的脸,是他上中学时候的脸。
他看看自己的手脚,看看自己的身体,身上拖地的裤脚,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清音和柳如堇一口一个“孩子”。
现在的他真的是一个孩子,一个怎样看也不过十来岁的小屁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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