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音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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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这时叶素心和柔柔也已出来,叶素心笑道:“这丫头命大,如果再迟一两天的话,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了。”说罢,就转头问梁小栋和沧野两人,道:“两位到连仙岛来,难道也是为了柔柔的伤势?”
梁小栋道:“本来我是受苍空道长的嘱咐,来到东海打听天府星陨落的之事,后来和柔柔分散,直到昨晚我们才又在东海上相遇。”
叶素心点点头,沉声道:“想不到这天府星陨落之事竟然惊动了这么多的人,连玄华派也过来凑热闹了,看来七天之后的子时将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了。”
柔柔吃惊道:“难道说,那个锦袍老怪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叶素心皱了皱眉头,叹道:“‘百灵之主,万荒之龙。紫气西来,飞血九重’。他就是‘万荒之龙’聂星河。多年以来他一直觊觎着那上古神器昊天塔,意欲得之来增加自身千年修为。但是之前好几次行动都被我窥破,均败在青龙之下。”
柔柔笑道:“那个什么‘万荒之龙’,在东海神龙面前就只能灰溜溜逃走了。”
叶素心摇头道:“你千万不要小看聂星河,他虽然在世间名气并不是很大,那也只是他久居山林的缘故,实际上以他的修为,我是万万敌不过的,只不过仗着神龙之威,将其打退而已。刚刚我所念的四句话,最重要者,就无非是‘百灵之主’与‘紫气西来’两句。他自身修炼了两门极其邪门的法术,一门是‘灵之召’,可以召唤驾驭天地万物,一门是‘紫煞玄功’,修为越深,须发就会愈加发紫,现在他恐怕已经达到第八重的境界了。”
沧野动容道:“难道那些怪人和雪山巨灵白虎都是那聂星河用‘灵之召’之术召唤来的?”
叶素心道:“恐怕就是如此。只是老身不知道这个老不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神通,连‘兽奴’都让他找着了。”
柔柔道:“兽奴?就是那些样子可怕的怪人么?”
叶素心道:“不错,其实这些‘兽奴’我多年以来也只是听闻其名,不见其人,只因为它们只是在古书上有所记载,后世之人并无一人能够看见其真面目。相传当年女娲娘娘捏泥造人,初始之时是按照盘古所造出的野兽之形来捏造形体的,只觉丑陋至极,于是将其遗弃在无稽崖之下,之后才改为按照自己的形体造人。没想到那些被女娲娘娘遗弃在无稽崖之下的兽人,相当顽强,不仅仅没有在穷山恶水之中死去,反倒越来越多。但是多年以来一直规规矩矩在无稽崖之下,现在那老不死竟然将‘兽奴’找到,想以此来抗衡我的青龙。但是他尽管算无遗策,也不知道那‘兽奴’只有一团蛮力,就算再多,也只是一盘散沙,难成大事。”
柔柔奇怪地问道:“无稽崖在哪里?叶奶奶你知道么?”
叶素心道:“不知道,我想这世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有人说是在极北冰天雪地的荒原掩埋之下,有人说是在西方万丈戈壁黄沙之上,有人说是在南方千尺海水之下。”
柔柔愤愤道:“这个聂星河臭老头子,死老头子,人家‘兽奴’和他无冤无仇,他竟然要这么多的‘兽奴’来这里白白送命。”
叶素心道:“今天他损兵折将,损失极大,无功而返,但是却一定不肯就此放手。七天后昊天塔出世之时,他一定会再次出现。”
梁小栋以前经常听见苍空道长对自己提起上古神器昊天塔,只是一直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心下大为好奇,问道:“叶奶奶,那个昊天塔是什么来的?”
叶素心道:“昊天塔乃是当年盘古大神造天地,创星辰的时候幻化出来的,放于东海之下。他知道天地有常,生灭有道,主宰日月星辰之人始终会神虚反气,用尘世之人的话来说,就是那些星宿之主虽然神通广大,但是仍有死去的一天。当那天来临的时候,他的身躯就要飞离主星,和昊天塔相互感应,最后坠落于塔中,九转轮回。因此这昊天塔就只是在主星宿主逝去之时方才出世一次,过去的千万年时光之中,也不过出世四五遍而已。正因为此塔非同一般,因此你爹爹才托我驾驭东海青龙,负责看守这座昊天塔。”
梁小栋听了,不禁点头道:“原来如此,苍空道长口中所说的星宿异变,其实就是主星宿主身故,投向昊天塔的缘故!”
柔柔听见不禁一笑,一拍梁小栋的脑袋,说道:“你这傻瓜,终于聪明一回了。”
那水轻云在一旁看见柔柔对待梁小栋亲密无间,反倒没有理会自己,不禁怒火中烧,醋意大发,心中一则不解为何梁小栋这样一个乡巴佬竟然可以博得柔柔青睐,二则愤愤不平,一定要给梁小栋一点苦头吃才可以解心头之恨。心念一转,一个恶毒的计策已然想出,当下对叶素心说道:“娘,孩儿现在且去为三位客人准备房间,也好叫下人们开始张罗饭菜了。”
叶素心听见点点头,笑道:“你看我!平日岛上日子无聊,云儿也是少有话说,我这个老婆子都快要闷疯了。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几位年轻人,一开始说话就兀自停不了了,你们苦战了一夜,在这里还要听我絮絮叨叨,想必心中早已对我老婆子破口大骂了吧?”
梁小栋连连摆手,说道:“不是的,听奶奶讲故事也很好呢,我都几乎忘了我原本很眼困的了。”
叶素心听得心中一甜,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兄弟,想不到看你平日不善言辞,老老实实,不想拍起马屁来却是这么厉害!”
梁小栋脸一红,一时之间都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叶素心看他的窘相,抚掌大笑,对水轻云说:“云儿,这位小栋兄弟宅心仁厚,值得深交。不过你现在且去准备客房,日后有机会慢慢谈心不迟。”
水轻云应允之后走出大厅,来到一件客房,暗中施法,在梁小栋的房中布下了“梦音之阵”,想及今晚梁小栋就寝之时所受的无比痛苦,不禁心头大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梦音之阵”乃是叶家前代祖先所创,利用声音在敌人睡梦之中,抵御能力最弱之时侵入其身躯,引导其气血倒流,令人生不如死。而当年叶素心年轻之时最为爱用,当时她性子极为急躁,嫉恶如仇,对待恶人绝无手软。但是人到中年之后脾气稍为改变,晚年更是性子祥和,觉得这“梦音之阵”过于阴鸷狠毒,于是明令禁止岛上之人学习和使用,每每想及当年在这阵下痛苦地叫号之人,都觉得心中有愧。但是水轻云偏偏觉得这“梦音之阵”威力无穷,软磨硬磨叶素心,叶素心终于被他说动了心,教与了他。
如今他使用这“梦音之阵”对梁小栋略施报复,打算在看见梁小栋神智稍为萎靡之时就马上撤阵,那样就算母亲起疑心,也无法找出任何的证据了。况且母亲对自己一向是宠爱有加,肯定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于是他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实在是天衣无缝,满面得意之色回去向母亲复命。
是夜,大家在一旁的偏厅用过晚饭,就要分手各自回房歇息,临走之时,叶素心拉着柔柔的手,笑道:“本来老婆子我还有两位哥哥,但是他们都性情怪诞,一个爱书成痴,终日流连故纸堆中,不轻易见人,一个嗜武成迷,前几天已经出门办事,几天之后方可以回来,那么就等到人齐之时再叫他们出来一起见见面吧!”
柔柔一听,舌头一吐,道:“爱书成痴?那些厚厚的书有什么好看的?爹爹不知道给了我多少的书,但是我都全部扔掉了。”
叶素心不禁哈哈大笑,道:“你爹爹温文尔雅,是一个翩翩才子,想不到生下你这么一个捣蛋鬼,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各人说笑一会,方各自回房。水轻云本来一心想拉住柔柔,叫她和自己说说这五年的时间做了些什么,但是无奈柔柔已经硬拉着梁小栋进房聊天了。柔柔从梁小栋口中得知怜瑟救命与教他音律一事,暗暗称奇,又知道那沧野原来是路上偶然遇上,心中觉得他更加古怪,但是也不好明说,打算日后暗中观察,看看他对梁小栋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两人一直谈到夜深时分方才散去就寝。
梁小栋只觉岛上的夜晚凉风习习,远处更是隐隐约约传来涛声阵阵,更觉怡人,于是不久就睡着了。
当夜他作了一个异常古怪之梦,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周围全是黑暗的世界之中,找不着出去的道路。忽然四面八方都传过来一丝轻微的的声音,既像琴声,又像箫声,既像雨声,又像风声,而且越来越响,只觉得那声音竟然好像是有形之水一样,围绕着自己在旋转着。
突然之间他又觉得自己仿佛溺水一般,那声音就好像是海水不断地从他的耳中,口中猛灌进去,任是自己如何的挣扎,却怎么也无办法摆脱那些越来越多的声音。
钻进自己体内的声音就顺着经脉,在全身上下四处犹如脱缰野马乱窜着,一时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整个人要浮起来,一时觉得自己脑海一片空白,一时觉得四肢酸软无力,好像是爬满了蚂蚁一般。
他想张口大叫,但是无奈只要一张口,那声音就洪水一样涌进自己口中,作声不得。
于是他心中难免惊慌失措,撒腿就跑,但是最可怕的是那声音仿佛无处不在,无论自己跑去哪里都没有一丝用处。
此时,他反倒安心下来,想着自己一定要镇定才有可能闯出生天。他只能咬着牙忍受着全身难以名状的痛苦,仔细倾听着那奇妙的声音,想从中发觉薄弱之处突围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稀听出那声音看似绵延不断,连成一体,但是实际其中仍有细微差异,似乎应该分为八段,分别与八个方向对应。他记起当初怜瑟曾经对自己说过,五音如若再加上奇门八卦,则会变化无穷,只可惜自己只是通晓音律,对于奇门八卦之学一窍不通,难以看透其中的奥秘。
这是他好像觉得那犹如洪水一般的声音渐渐减弱,自己身上的痛楚也是慢慢退去,忍不住大声长喊。睁开眼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被惊醒了。
梁小栋摸摸自己的额头,只觉满是冷汗,头脑好像是灌满了浆糊一般,混混沌沌,什么也想不到,四肢冰凉,眼前发黑,好久才可以看清眼前房中的事物。此时他已经忘却了昨夜自己在梦中经历了一场极为凶险的大战,只是记得好像在睡觉之时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他也没有往心中去,更加不会想到这是有人在背后想要伤害自己,只是认为长期劳顿,精神不振的后果。
他使劲摇摇头,摸索着穿好鞋子下床,脚步趔趄地走出房门,发现天已大亮,鸟雀争鸣。庭园之中花香扑鼻,闻之令人精神一振,梁小栋在此流连,过了很久才稍为恢复精神。
他却不知道如果身中“梦音之阵”,就算是体内真气比他强上百倍之人,一夜的时间也足以让他失去理智,疯疯癫癫的了。“梦音之阵”的厉害之处,只怕连水轻云也是意想不到。但是梁小栋却误打误撞,身上兼具世间两股至阴至阳之气,恰恰抵抗了那体内流窜的声音。要知道那声音旨在扰乱阴阳调和,让人经脉逆转,而那至阴至阳之气正好自发将那紊乱的气息调整过来,让梁小栋不至于走向极端。
但怎奈他那至阴至阳之气尚未达到世间一流高手那种深厚的境地,就算有其保护仍是免不得精神困顿,头脑不清。此时他默默运起怜瑟教与的调息方法,将体内真气运送到四肢百骸,经过三周天之后,气血顺畅,已经是无甚大碍。
用早饭之时,柔柔看见梁小栋的脸色有点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不禁奇怪地问道:“你昨晚干什么来了?怎么好像比我还虚弱?”

梁小栋笑道:“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乡下的那一张平板床了,昨晚睡在这么舒服的床上觉得浑身不自在。”
柔柔看着他那傻笑,不知怎的就来气,一掌就拍在他的头上,骂道:“你这人就是天生的一副贱骨头,给不得好东西你的!”
叶素心自然并不相信梁小栋所说的什么睡不惯这里的床的说法,但是看见他不肯说,自己也不便追问,只好一笑,说道:“小兄弟,你用过早饭之后,就去看看那小东西吧!一晚不见,可能它都想死你了。”
梁小栋一听小东西,顿时来了精神,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早饭,要拉着柔柔去看小东西了。柔柔口中不停地骂着,说他连一个早饭都不让自己安安生生吃完,但是却还是跟着他走了。
水轻云在一旁看着,既惊又怒,他想不到梁小栋经历了一整夜的“梦音之阵”精神竟然还是这么的好,难道这个小子之前一向是扮猪吃老虎,实际上确实一位内功高手,“梦音之阵”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心中本来盘算着今天就可以撤走这阵,但是如今看他就好像是没事人一般,心中不甘,就干脆让他再被折磨几天。
银铃带着梁小栋和柔柔两人,分花拂柳,穿过一处月形门,来到一间房前,说道:“昨天寒梅姐姐就是把小东西放在此处。”说罢就推门而进。
梁小栋只见房中那小东西正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玩耍,看上去那身形比起昨天竟似大了不少。小东西闻及声音,转头一看,见是梁小栋,就“呀”了一声,扑了上来。梁小栋连忙用手接住,把小东西高高抱起,呵呵直笑。
玩了一会之后,柔柔要找叶素心继续以真气固本培元,梁小栋也只好跟了出来想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庭院中逛逛。一个人正觉无聊之时,忽见寒梅突然从前面的一座假山后走出来,向着他招手,轻声道:“公子,请跟我来。”
梁小栋心中疑惑,但是知道寒梅是好人,见她脸上神色颇为神秘,也不好相问,只当是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想要自己帮忙解决,于是就点点头,跟着寒梅走了。
寒梅快步走在前面,也不回头和梁小栋说一句话。梁小栋看见周围的房子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了一条曲径小道,周围全是茂林修竹,突然视野猛地开阔,一幢八卦形状的高楼伫立在眼前。
寒梅在高楼之前停下脚步,低头说道:“公子,奴婢知道你昨夜被奸人所害,但是无奈我不能阻止,也不敢阻止,只能让公子忍受一夜煎熬。请公子恕罪!”
梁小栋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我被奸人所害?这……这……”
寒梅继续说道:“奴婢虽然知道公子是被‘梦音之阵’所困,但是奴婢本领低微,无法为公子解开此阵,只是奴婢知道在这吃藏经楼之中有破解此阵之法,公子可上去找一位叫做叶华渊的老人,或许他会助公子一臂之力。奴婢自会在此处等候公子。”
原来昨天寒梅安顿好小东西之后经过客房,无意之间窥见那水轻云于房中布下“梦音之阵”,她了解这阵法的厉害,只是不知道这少爷此次又想害的是谁。晚饭过后众人回房,她才得知那房中住的就是梁小栋。她很是喜爱梁小栋那心地纯良的性子,不忍其受苦,但是却又不敢告知夫人,否则少爷一旦反咬一口,也是自身难保,于是就昧着良心,并不声张。
沈轻云自小被叶素心宠惯,生性凉薄阴狠,睚眦必报,而且平日对待一众婢女多有轻薄,她们早已敢怒不敢言。但是无奈少爷在夫人面前表现极为乖巧,夫人对少爷的话深信不疑,还以为他是一位宅心仁厚之人,自己无论说什么夫人想必也不会相信,只好一直忍气吞声。
昨夜她彻夜未眠,突然想起以前夫人曾经说过“梦音之阵”的破解之法就在藏经阁之中,但是平日藏经阁属于连仙岛的禁地,自己奴婢之身更加是不能靠近,可是为了梁小栋的安危,只好冒险带他来试试。
梁小栋见她说得极为认真,只好点点头,推开那扇古老的檀木大门,“咿呀”一声,走进了藏经阁。
这藏经阁里面也是八卦结构,八面墙壁之上均有一座深陷进去的橡木书柜,密密麻麻装的全是书。中间打通,一道旋转的楼梯一直可以通向顶层。
他仰头看看四周,高声喊道:“叶华渊叶老前辈在么?晚辈梁小栋求见!”
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说道:“什么梁小栋梁大栋的,老夫什么人都不见,统统给老夫走开!”
梁小栋听见不禁一愣,说道:“是寒梅姑娘叫我来这里找你老人家帮忙的。”
那老人叶华渊破口大骂道:“老夫说过,此生除了书之外,什么人都不见,你要是再在这里乱放臭屁,小心老夫给你一顿好打!”
梁小栋只觉这老者性子极为偏激,不可理喻,任是他生性宽厚,心中也来气,高声说道:“其实晚辈本来也不想来打扰前辈清修,只是寒梅说道我中了‘梦音之阵’,叫我来此处寻求破解之道。前辈既然不想见我,晚辈就此告辞就是!”说罢,就想转身离去。
叶华渊听见梁小栋这话,“咦”了一声,说道:“小子,慢着!你说你中了‘梦音之阵’?万万不可能!”
梁小栋道:“寒梅是这样说的,但是晚辈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中了这阵。”
叶华渊久久没有做声,忽然道:“你昨夜是不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梁小栋点头道:“是的,晚辈只是记得好像听见了很多奇怪的声音,但是一觉醒来那声音就没有了。”
叶华渊沉声道:“照你这么说,你真的是身陷‘梦音之阵’,如果不及时破阵,日后你有的是受折磨的时间!只是令老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既然中了这阵法,但是现在却神智清晰,难道说你年纪轻轻,已经是当世的高手?”
梁小栋道:“晚辈什么都不懂,刚刚从家乡出来,更加不用说什么当时高手了。”
叶华渊道:“奇怪,奇怪,真真是奇怪至极!以‘梦音之阵’的威力,怎么连一个破毛孩都对付不了!真是千古怪事!老夫读书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遇上这等怪事!小子,你上来,我要好好看看你!”
梁小栋见他一会就叫自己赶快离开,一会又叫自己上去,行为怪诞非常,但是想及还在外面的寒梅,只好走上了二楼。
只见右方的一大堆书中间端坐着一名老者,因其正在低头读书,所以难以看清其相貌,但是须眉皆白,应该年纪已经很大了。他正在不断地翻着一本书,口中喃喃自语,说道:“怎么没有,怎么没有?书中根本没有记载这等怪事!怎么没有……”听见声响,也不抬头,向梁小栋招招手,说道:“小子,过来让老夫瞧瞧!”
等到梁小栋走到自己的跟前,那老者叶华渊才抬头将梁小栋细细端详了一番。突然之间,他的眼中竟然显露出一种极为惊讶的光芒,嘴角微微抽搐着,仿佛有点不敢相信,再用手把着梁小栋的下巴左右转动着,越看那双眼睛就睁得越大。
梁小栋见他年纪老迈,一个人在这冷冰冰的藏经阁也不知度过了多少的寂寞岁月,甚是凄凉,也不好拒绝,就由着他摆弄。
良久,那叶华渊才放下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你……你……你的样子好像是一个人,好像是一个人……但是是什么人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你到底是像谁?”
梁小栋见他疯疯癫癫,也不答话,突然间只觉背后一痛,原来是叶华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的身后,冷不防打了自己一掌。于是,体内的羲阳之力自然而然运转起来与叶华渊的掌力抗衡。
叶华渊眉头一扬,说道:“好家伙,再接老夫一掌试试!”说罢,另外一只掌使上阴力,也拍在他的背后,想要以阴力将梁小栋的阳刚之力化解,但是没有想到一拍上去,就仿佛被他的身子紧紧粘住了,那情况和当日“万荒之龙”聂星河的一模一样。
叶华渊猛地撤掌,梁小栋体内的两股气流收势不及,横冲直撞,气血翻滚,好不难受。当下马上运气调息,方才稍觉舒畅。
叶华渊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奇迹!奇迹哪!老夫活了几百年,今天才看见有一个身兼羲阳力和水月力之人!难怪你身陷‘梦音之阵’也不至癫狂,就是因为你那阴阳之力将那失调的气血再次修补。”说着,一把拉住梁小栋的双手,问道:“臭小子,你的那一身羲阳力和水月力是哪里来的?”
梁小栋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是莫名其妙……”
叶华渊听了也是大笑一声,说道:“你的真气是哪来的与我有何干系?只有叶华沛那老不死的才对这有兴趣!”说着,突然脸色一变,圆睁着眼,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梁小栋大惊,连忙上前扶着叶华渊,问道:“老前辈,你怎么会这样?”
叶华渊苦笑道:“当年我修炼‘风雷在渊’神功,雷劲刚烈,风劲阴柔,虽然比不得你的羲阳力与水月力,也是兼修阴阳。但是三百年前一役被那人打至重伤,虽然捡回一条命,可一旦运功就会马上走火入魔。刚刚我求解心切,一时情急就动了真气,现在我已是经脉紊乱。”
梁小栋想了一下,对叶华渊说道:“老前辈,我知道有一个调息的方法,可以调理阴阳。以前我也有过相似的经历,用这方法调息之后就好很多了。”
叶华渊用手捂着胸口徐徐坐下,满面痛苦之色,“哼”了一下,道:“小鬼,你休想用这种方法威胁于我!我就算是痛死,也不会告诉你破阵之法!”
梁小栋哭笑不得,说道:“你误会了,本来我也不想来这里找什么破阵之法,只是不想拂了寒梅姑娘一番好意罢了。我更加没有威胁你的意思,现在看你的伤势很重,如果不及早治疗,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
叶华渊的双眼利剑一般盯着梁小栋,仿佛要看穿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怎么也不相信世间有如此好心之人,刚刚自己这么对待他,他还以德报怨。只怕是特意说些什么错误的调息方法,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小栋见他不说话,以为是默许了自己,于是就说:“老前辈,你听好了。”当下就将那时怜瑟教与他的调息的口诀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叶华渊本想不理会梁小栋,但是怎奈体内痛得难受,只是自己一向要强,就算是这样也咬着牙不呻吟一句。但是听了梁小栋念出的口诀,却不知不觉地照其运功调息起来。
怜瑟的口诀就连羲阳力与水月力都可以调理顺畅,更何况是那“风雷在渊”神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叶华渊的头顶就冒出了丝丝白烟,脸色也渐次红润起来。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睁开双眼,脸色极为古怪地看着梁小栋,他真的不明白这个看似老实的年轻人想的是什么,难道说,他一点都不介怀刚刚自己打他的两掌?
梁小栋看见叶华渊仿佛已经是无甚大碍,不由大喜,脸上洋溢着笑意。
叶华渊长叹一声,说道:“老夫多年以前曾经看错一人,以致恨错难翻,但愿今时今日老夫不会再看错你。也罢!反正老夫从前已经是死了一回,这几百年的光阴也只算是行尸走肉,也不在乎再死一次。小兄弟,你我总是有缘,你就跟我来吧!”说罢,就勉强站起来,拿起旁边木桌上的一个烛台,佝偻着腰走在前面。
梁小栋跟随着他,走到了最上面的第九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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