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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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催眠的结束是被类似摔碎瓷杯的声音惊起的,我反射性的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向声源处,茫茫然间对上一张惊惶不定的小脸。
小脸的主人是一个与现在的我不相上下的孩子,只见他半跪在地上收拾着碎瓷杯子,见我醒来吓得扑通一声就这么跪在了瓷杯的碎片之上。
“喂!你……”我还来不及喊停,就看见满地黑糊糊的汤药混合着鲜艳的血液漫延了一地,我急忙试图爬下床扶他起来。
“小少爷饶命,小少爷饶命……”那孩子更是惊惶失措,连满地的碎瓷也不顾,小小的脑袋直接咚的磕在了那狼籍一片的地上。
顿时,光洁的脑门上扎满了碎瓷片,淋漓的鲜血顺着那白嫩的额头一路下滑。
眼看着他又要继续磕头下去,我吓得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翻了下来,无视满地的脏乱与尖利,手脚并用的来到那孩子的身边,硬是拖拽的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指尖带着点点的灵气好不容易止住了他额头的血流不止,“拜托,你不要吓我。”拉过一张红木雕花椅子,将他按坐在上面,脱力的呻吟道,却发现干涩的喉咙并没有发出那习以为常的声音,取而代之的竟是如小兽般啊啊呜呜的毫无乐感的单音节。
我试着张张嘴,想多说一句什么话,然而下一瞬间蓦然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我突然间意识到了----我现在已经成为哑巴了。
那个孩子局促不安的看着我,大大地眼里恐惧消退了不少,倒是多了一份不解。
我没心情研究他的表情,再次环顾这个地方我也逐渐的清醒起来,现在该怎么办?玉袭那猫妖得本性我是最了解不过的,除非他玩够了玩累了,否则他大概是不可能立刻跑来找我的。所以……在没有玉袭的这段时间里,我必须在这个地方独自解决所面临的一切事情。
发不出声音的懊恼情绪一直侵占着我的思绪,身体的一部分突然间出现了故障,任谁也无法忽略。我在狭窄的空间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抬头看看房间的整体布局。
不错,梨木椅雕花床,简约而不失雅致,浅色的床帘纱帐碎色的流苏,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的。我转而看向更高的地方,比如说,那屋梁。这里的屋梁并不高,其上婉转精细的刻着山水纹路,一条一道线条流畅没有任何夸张的修饰,乍看过去竟如一幅地图般有理有致清楚了然。
莫非……我眼珠子一转,看向被我摞在一旁的孩子笑容甜腻的张张嘴用口型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茗。”想必是跟随柳焚生许久也懂得了口型什么的,那孩子见我看向他一句一字的无声问道,噌的跳下椅子站在我面前,低眉顺从的回答道。
我笑笑,不以为意,用口型道,“你坐回去,我只不过问问而已。”看小茗乖乖的坐回到椅子上后,我状似不经意的继续无声问,“小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又是什么人吗?”
那小茗狐疑的抬眼看我却碍于我冷淡的眼神,不敢多问,答道,“这里是刑天堡,主管武林大小案件审查,属下有七十二邢帮,各司其职协助武林盟主维护武林秩序。而小少爷您,是堡主的亲生弟弟,幼年时候得了怪病,生长停留在了十多岁的模样,您不堪此病为此从甚至还企图自杀,虽然每次都没有成功,但是最后一次您居然选择了跳楼而从失去了记忆。”悄悄瞅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任何不悦后,小茗方继续说下去,“由于您的病,堡主为您寻遍良医,又害怕您因为这件事儿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不曾让您出刑天堡,所以……”
他小心翼翼的瞅着我,犹豫不定的道,“小少爷您……”
我恬淡一笑,坐下托着腮天真地无声道,“我记得我之前明明是在春风楼的……为什么现在又会来到了这?”

小茗在听到春风楼的时候扑的从椅子上跪倒了地上,不及喊疼连连叩首道,“小少爷可千万别再提春风楼了,您自从失去记忆后一直都对堡主心怀芥蒂,屡次怀疑是堡主加害于你的,甚至不惜伤了自己逃出刑天堡,堡主不忍你如此,所以渐渐的不再来看你,而只是派几个心腹照顾您的起居饮食……但是您还是逃出了刑天堡,遭人拐骗进了春风楼……您也知道春风楼是什么地方……堡主他气得不行,无论谁提起这件事都被处以重刑……请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我懂了。这其中曲折还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无论是柳焚生和柳刑天的关系还是这个地方的背景,我还真是刚出虎**又进狼窝……还有那个春风楼……如此说来,怕是不保了……除非那个萧玉公子有着足够硬的后台……这个倒不在我担心的范围……无妨,我也并非那么纠结与自身的人,哑巴就暂且哑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下一步如何走,才是关键。
我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持续跪在地上的小茗,正待扶他起来灵识有感,我侧过头——身后斜对面的门却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了。
推开门的是一名满是书卷气息的俊秀男子,眉眼生的好却愣是浸满凌凌的煞气,特别是看向我时,其中的杀意不言而喻。只是看了一眼,推开门后他很快就退到了一边露出了他身后的男子。
那是一个异常阴郁的男子,就那双眼睛竟似能冻结人心般,向两侧横岔开的剑眉,如利刃刻出来般的鼻翼,薄薄的嘴唇紧抿冷冷的绝情,粗犷俊帅的脸孔加上他身上散发的狂野霸气,阴鸷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略略看了一眼便立刻移开了目光,刑天堡堡主柳刑天果然非同一般,见多了绝代的美人帅哥,再看看霸气的,还是挺新鲜的。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原因,即使心下如此赞叹,但是却又忍不住想宰人冲动……如果不是这个人……我也不会落到这里……虽然他也是受害者。
“小奴拜见堡主,严总管。”小茗哆哆嗦嗦的跪着叩首,半天都不敢起身。
“这是怎么搞得?”柳刑天环视着满地的狼藉,却不问我,“你又惹小少爷生气了?”
“小奴不敢……小奴不敢……”小茗颤抖的越发厉害,脸色苍白,额头的滴滴答答的,血再次汹涌而出。
我看着不忍,连忙扶起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指手画脚的发着单音节让那什么堡主去找医生来。
可是奈何我的音节实在太单,那堡主目光深沉的看着我愣是没动弹一下。
倒是他身后的严总管发话了,“来人,带他下去包扎。”比起那凌凌的煞气,这位总管的声音却是好听。
话音刚落,门外立刻有灰衣的仆人进来,从我手中接过抖得厉害的小茗,掺着他小心翼翼的出去。另有仆人进来收拾地板上的碎瓷之类的,很快的也出去了,还顺带带上了门。
顿时,声音仿佛被隔绝在了门外,狭窄的空间静谧非常。
我站在那里,承接着来自两人的目光,来自前方的是堡主柳刑天大人的,目光灼灼,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他的眼睛烧出洞来,另一个是来自后方的严总管的,目光泠泠,我更怀疑在被烧出洞来之前我会被他冻成冰。
一冷一热,冷热交加的感觉真不好受,站得有点脚发酸,我索性无视他们的存在,扭头就往床上扑去。
“小焚……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低沉的一声叹气过后吱呀一声,等我再次回头时,那阴鸷狂暴的柳刑天已经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了。
只剩那个冷不啦叽的严总管就着死神般的姿态来到了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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