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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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岳来接他,穆寒正要和魏孰一起走,见了他,笑道:“韩岳,我同魏管事的有事要办,你帮我回去告诉月儿,今天晚上不必等我吃晚饭了。还有,以后你不要来接我了,我现在一名不文,不会有人来打劫我的。”说罢便和魏孰去了。
韩岳欲言又止,穆寒就会把问题抛给他,他早出晚归的,每天回来都累的很,冷月和玉玲儿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怜了韩岳这个传声筒,每次都被玉玲儿拿着出气。轻叹了一声,只得原路回去。
见穆寒又没有和韩岳一起回来,冷月的心猝然下沉。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从事,有什么理由每天都忙得晚饭也不回家吃?必定又是去结交官吏了。冷月向来不喜欢他出入官场,从前不反对是不希望他委屈,但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冷月怕了。冷月不知道穆寒会有她不知道的一面,那一面的穆寒冷酷,残忍,狡诈多变,那种感觉就像是穆寒披着温柔的外衣一般,他用他的表面爱着她,拥抱她,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她所恐惧的一面。那种感觉有多恐怖?
韩岳道:“冷姑娘,你不必担心,公子他不会有事的。”
“他当然不会有事。既然没有事为什么不回来?”
韩岳看了她一眼,“冷姑娘何必管这些?公子在外面自然有他的事!”说罢便自顾到里面去了。的男人认为女子只要给予足够的自由和理解就够了,不必管他在外面做什么,男人们做事自然有他们的理由,比天要宽比地还要阔的理由,永远不会有漏洞的理由。冷月在他的鄙夷里羞红了脸,不错,她现在看起来多像一个唠唠叨叨的长舌妇,女人一旦唠叨起来,再多的优点也会被唠叨掩盖住。
冷月慢慢地,自己走回房间,她此刻像个烦人的怨妇么?要知道天底下的怨妇都是男人们一手造就的。
到庙里求了经书,牵了云袖,自己给自己磨墨,从此时光从指间笔下慢慢消磨,一页一页,书着梵音清罄,心中却是纠纠缠缠,一团一团理不顺的思绪。
韩岳是个武痴儿,玉玲儿是坏脾气,对谁都是气不顺了就打!韩岳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孩子打到,本来还当是自己一时不防,只是偶然,没想到回回他出手,不是躲不过就是躲了也没用,反倒惹得玉玲儿更加生气,多奉送他两脚!韩岳不服,没事就缠着玉玲儿赐教,玉玲儿哪里理他?被纠缠得烦了就陪他玩玩。韩岳看起来虽然有点傻,不会变通,为了让这小师父“不吝赐教”,竟然也学会了哄小孩子玩耍。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玉玲儿嚷饿,自然有韩岳这大徒弟给他买吃的,府里空空荡荡的经常只有冷月一个人。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京城长安早已没了大唐盛世的气派,那华丽宫墙,巍峨大门,看起来却像是纸扎的,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自安史之乱后,大唐各继承者多半好寻仙问道,广建寺宇,累民甚重,前些日子皇帝不顾群臣反对,在皇城立为一瞎眼游方道人耗巨资建立了一座天玑宫,说是占卜祸福之用。但并没有见邀请各地名道入京,天玑宫只住了瞎眼道士一人,每日便坐在大厅高高的屋顶之下,点算上一整天。逢有战事,皇帝来询问吉凶,皆被他一句推搪:贫道只看大唐运势,其他一概不理。
疯疯癫癫的,怎么看怎么像个骗吃骗喝的神棍,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仅凭他一面之词就如此的重用于他。众人敢怒不敢言,只等着看那神棍的笑话。
一日,天玑宫里忽然飞奔出一个小道,要立见君王。君王听说,不管正在临朝便急忙而去。朝臣窃窃私语,怒而下朝,一些有识之士更恨那瞎眼道人,也为日后铲除天玑宫埋下了缘由。单说君王銮驾驾临天玑宫,见了那瞎眼道人,那瞎眼道人满嘴胡言,只说什么紫微星动,大唐运势急转而衰,天下风云,尽以汴梁为眼。所幸发现得早,一切还未成定数。
皇帝听得不甚明白,恭恭敬敬地问他当如何是好。
玉玲儿终于玩累了,见了韩岳就怕,和他玩虽然是好,但玩乐也是要有代价,动不动的就要和他比试,玉玲儿都要烦死了。偷偷的来寻冷月,伏在窗下,四顾无人,方才弹身而起,趴在窗台拉着嘴角翻白眼,“哇啦”一声,吓了冷月一跳。回头见了他,方笑出来,“玉玲儿,你又淘气了!”
玉玲儿看她脸上颇有忧愁,翻身而入,小心道:“夫人,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你不去和韩大哥玩?”
玉玲儿嘻嘻笑道:“想起很多天没有和夫人一起玩了,我们偷偷躲开韩大哥去!”说到这里方想到一个问题,“咦,说起来也好像很久没有见过穆大哥了!”
冷月黯然神伤,却不得不强打精神,“你穆大哥有事,我正好要去庙里,你陪我去好么?”说罢收拾桌上的字纸,玉玲儿奇道:“夫人你抄那么多的金刚经做什么?”

冷月正不知如何回答,玉玲儿恍然大悟般,“哦,我听说过,凡人呢犯了罪孽心中不安就抄经书散给众人,弘扬佛法以减轻罪孽!但是夫人会有什么罪孽呢?就算会伤害别人,那也是他的福分,夫人抄这个做什么?”
冷月笑道:“好了好了,就你知道!反正我也无事,抄点经书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我知道了,穆大哥总是不在家夫人才会无聊的!我一定要去骂他,他上次明明说过以后不会晚归的!”
他答应的又何止这些……冷月不想再想下去了。
才刚出门,便见穆寒独自回来,看他们要出去的模样,笑道:“月儿,玉玲儿,你们要出门么?”
玉玲儿心里有气,哼了一声,头扭到一边不理他,穆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又招惹这小霸王了?冷月道:“我们正要去庙里,你怎么才出门就回来了?”
“到了那里才发现今日休假,你们要到庙里?我陪你们去可好?”
十几匹快马直闯汴城城门,马背上的汉子皆穿着禁宫侍卫的五品官服,那守门的也不敢拦,眼睁睁的看那队人马径直往城中去了,见人和货物过街也不住马,只在马上拿鞭子抽打,一时街上惊声连连。来人来头不小,那守门的忙命人到张府告诉张思宁!
那队人马先到了公门,指名道姓要叫穆寒出来。那门房吓坏了,哆哆嗦嗦的告诉他们今日穆寒在家,并不在公门。那为首的便扯了他要他带路。
穆寒和冷月玉玲儿正要出门,蓦被一队人马围住,马上丢下一个人来,穆寒认得是个门房,正是惊异,那为首的指着穆寒恶狠狠道:“可是他?”
那门房还未爬起来便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就是他……”
“你就是穆寒?”
“对,我就是,各位有何贵干?” 穆寒不记得和他们有任何关联。又是一阵马蹄声响,张思宁亲自领了人马前来,还当出了什么大事,率人前来却到了此处,想不到堂堂的禁宫侍卫大动干戈竟然只为了这个人!那为首的见了张思宁,并不下马,只在马上虚行了半礼,道:“节度使大人有礼了,下官奉皇命而来,并不想惊扰大人,大人如此的客气,真是抱歉的很啊!”
皇家素少会这样不经通知便派人马进来,张思宁还以为会有什么大干戈。指着穆寒道:“那位是本官的税课大使,不知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税课大使?冷月惊异地看着穆寒,穆寒当从事不几天就在魏孰的力荐下挂了个代主簿的官衔,这些冷月是知道的,主薄不过是小小的从六品,怎么还没当两个月就成了一品大员?这升的也太快了吧。穆寒低声向她解释道:“不是的,魏管事的和几位同僚向张大人提过,但我入仕时间甚短,官阶太低,根本就不具备候选的条件。张大人此说只是为增加分量,若我只是个小小的代主薄,要拒绝皇家侍卫如何说的过去?张大人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能任由着他们,不然张大人的面子过不去。”
只听那侍卫道:“税课大使?张大人倒是胆大的很,如此重要的官职竟然交给一个外人!”
“任人唯贤!对于本官来说他是外人,对于本官的领地来说他可算不得什么外人。朝廷要去了我的税课大使,那可难倒本官了!”要管到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给不出充足的理由来,日后见了其他节度使只怕人人都要笑他这个宣武军节度使软弱好欺。
那侍卫碰了硬茬,在人家的地盘奈何不得,只道:“张大人莫要为难小人,小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若是寻常事,小人如何敢悖逆大人?只是大人的税课大使身份非常,皇上一再的吩咐,定要将他带走。”
“哦?我这税课大使怎么惹了皇室?”
“张大人可知道他是谁?他可是忠义将军府的人!”
忠义将军府!张思宁看了穆寒一眼,忠义将军府的后人终身不得离开邺城,违者杀无赦,这个沐涵如何逃的出来?难怪如此的气度,原来如此!朝廷的禁令他是知道的,但既然带兵出来了,这……可如何收场?
穆寒冷笑道:“忠义将军府?没有听说过,我不过是平常百姓,什么时候成了忠义将军府的人!”死不认账他又能怎样!
“没错,你们凭什么说他是忠义将军府的人?”
那些侍卫犯难了,总不能说是一个瞎道士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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