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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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家的船只要远航,好辉煌的一艘大船,足以和官船媲美。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船出航了,汴河两岸的孩童拍手跟着船蹦蹦跳跳。陈泰亲自坐镇,立于船头看着城墙渐近。忽然斜刺里出来几艘小船,拦在了前面,船上的捕快喝叫道:“停船,快停船,我们要检查!”
陈泰令停了船,那些捕快爬上了船,陈泰道:“检查?我们沐家的货物进出从来不用检查的!你们哪里来的胆子连沐家的船也敢扣?”
那捕快虚拱了手,道:“北堂公子吩咐,小的们也没有办法,陈总管见谅才好啊!来人,搜!”
陈泰怒道:“慢着!你小子耳聋了是不是?我这是沐家的船,汴城出什么搜索令也和沐家的东西无关,你竟然还敢动手?”
“陈总管说的是以前的事,北堂公子新令,沐家的货物进出更要仔细检查!陈总管,今时不同往日了!”
陈泰暗暗冷笑,北堂睿此举是大大的愚蠢,莫说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有,也不可能用沐家的船只运送啊?听说这几天出去的船只都要严密盘查,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他陈泰却是知道的,五百万两在水上无缘无故地失踪,唯一的可能就是藏在水里。至于怎么藏那就是北堂睿要思考的问题了。价值五百万两的黄金在这汴河的河底也不过是小小的黑点,只怕一条沉船还比它大着些,况且,贼船已经出了汴城三十里地,这么长的一段河面,要转移早就转移了,哪里还等到现在?北堂睿这是亡羊补牢,不晚也晚了!
下面的捕快将粮食的袋子都戳破了,白花花的大米撒了满舱,找了半日都没找出什么来。陈泰探头嘲道:“官爷,再寻不出来我们可要开船了,莫误了咱们的好时辰!”
那捕快面面相觑,丢下一句话:“北堂公子吩咐,沐家的货物不得外出,陈总管就好好的在汴城待着吧!”
陈泰也是痛快,半句也不曾分辨,笑嘻嘻地道:“行,反正沐公子的粮食是赈灾去的,早一天晚一天也不损失什么,不出去就不出去罢。”
北堂睿不得不佩服穆寒,这大笔的金子他到底是怎么藏的?要真如设想的一般沉到了河底,那么沉重的东西要起出来也是困难,他要派人一寸一寸河底的去寻也是不可能,这么长的一段路,等寻摸完了,只怕那些箱子也被上流带来的淤泥覆盖住了!而这段河面自匪徒出去那天开始便被北堂睿派人严密监视着,穆寒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岂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起出箱子,所以北堂睿判断那五百万两定然还在河中。
只是穆寒稳坐家中,每日除了读书写字就是和他的仆人游玩饮宴,半点破绽都不露,真是恨煞北堂睿了。北堂睿要捉了他来严刑逼供自然是简单的很,但北堂睿知道,穆寒这样的人是不会在严刑之下屈服的,如此拙劣的招数也不适合他。
忽然手下来报,于参将忽然被手下将士杀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是哪里钻出来那么多的事,人报于参将之所以被部下杀死是因为发现于参将才是绑匪的幕后指使所以合力将他杀死。此事本是军队的事物,不在汴梁郡守责权之内,没想到竟然和方婷婷被劫一案有关,只得将此案接了过来。合伙将于参将杀死的将士们带他去看了秘密地牢,再汇报了于参将最近的一些异常举动。于参将负责守汴城西门,积香庵正在城西郊外,于参将知道将军的女儿无故独自出城在正常不过了,他的人要进出城门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北堂睿只将大街小巷搜了个遍,却想不到贼窝就在军队之中!
听了汇报,北堂睿道:“你怎么看?”
汴梁郡守忙道:“依下官看来,那些合伙杀于参将的兵士与此案绝对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不早不晚,等小姐遭了害,赎金交付了出去方才动手?依下官猜测,此案多是由于分赃不均引起!将那些兵士铐起来,严刑之下不怕他们不露出马脚来。”
北堂睿沉思一会,点了点头挥手叫他他下去,此案疑点太多,他虽然肯定是穆寒的所为,但如今越看越不对头,穆寒不过当了他近十个月的助手,顶多不过是冒充他的名义替人谋些私利,仗着他给的特权和士大夫交接,但向来不喜莽撞武夫,那些武官想结交他都是不能够的,若刺杀于参将的事真和穆寒有关,那他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
再说,他所谓的肯定其实也是一种莫须有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连串的事情和穆寒有什么牵连,只不过正如穆寒所言,知道方婷婷在积香庵出家的人不多,知道而有动机的只有穆寒一个,那日听了手下的报告,终于查明了穆寒的身份,北堂睿便想着,如此高贵的身份,绝对不会满足于在他的手下当一个小小的从事,他忍辱负重到底为的是什么?再说,于参将的底细北堂睿一清二楚,那样一个莽夫,怎么会看的出他对方婷婷的爱意不去威胁方笑天而是来威胁他?

北堂睿知道,能看的清这点的人,非穆寒莫属,所以北堂睿才会这么肯定是他在背后搞鬼,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马脚都不露,要不是出了刺杀于参将这件事,他还真查不到这里!到底是他做事缜密还是他确实是无辜的?
北堂睿微微的露出笑容,没错,他的确是个好玩的家伙,但是北堂睿却是越来越迫不及待地想杀了他,名正言顺地杀了他!胸口却不再有兴奋的感觉,而是,带着莫名的惧意,奇怪而莫名的惧意。
原来是于参将绑架了那两名少女,此言已出,街头巷尾的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想不到是官府中狗咬狗!更让人吃惊的消息传来,汴梁郡守将于参将的手下全部关进牢房,一时汴城大牢人满为患,冤枉之声由上千人同时喊出,满街皆闻,闻者不禁恻然。汴梁郡守说此事绝不是于参将一个人能做的出来的,他身边的人脱不了干系。酷吏自然有一整套撬开人嘴的方法,几日下来,许多士兵受不了折磨,不是凄惨而死便是胡乱招认,但就算招认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下场只会更惨。
那刺杀于参将的几个士兵反倒是没有遭受任何的酷刑,但日日相对的兄弟的哀嚎,对于他们来说是更加残酷的刑罚!尸体一排一排,破烂不堪地被抬出去,触目惊心。过了十几日,终于有人打开牢门,叮叮当当地拖进许多的刑具。
炭火烧了起来,烙铁才放上去,便有人软倒了,哆哆嗦嗦地:“我说,我说,我全说……”
“张三!你胡说什么?”
张三蓦然一惊,仿佛惊醒了一般,但眼神还是惊恐不已。汴梁郡守暗笑,挥手让人提了张三,有畏惧的人自然是比较好对付的。
消息传回来,北堂睿都觉得不可思议,审讯的结果是那几个带头的全招了,并且指认军中的其他知情者。早在方笑天破了乌公领于参将便有所行动了,挑选了一些心腹,到乌公岭守株待兔,等那些土匪回来,一举擒获,威逼利诱纳入自己手下,劫持方婷婷的时候是他们动的手,但和方笑天谈判,接收赎金,出面的却是乌公岭的土匪,至于用什么方法转移黄金,如今黄金又到了哪里他们真的是一无所知。之所以会下决心杀了于参将,是因为于参将迟迟没有给他们他们相应的报酬,而于参将自己花天酒地,他们问起只推托现在外面风声紧,不好拿出黄金来。一次两次都是如此,手下不禁起了疑心,再三讨要,于参将只是不给,也不知道是谁先提出要杀了他,找出黄金瓜分了算了,于是便做下了这个案子。
可笑的他们从临死的于参将口中什么都没有得到,于参将只说是有山贼接手的,这些日子查得很紧,连他都没有和那些山贼联系上,也正烦恼着。乌公岭的山贼本来就是被重点注意的对象,但并没有查出什么来,重新搜查也失去了什么意义,那价值五百万两的黄金就像是从世界上忽然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了。
沐府里面清清净净但毕竟是败了,这庄院虽然不大,但两个人住却是太大了些,屋宇房舍蒙着一层薄灰,满地的落花败叶积了厚厚一层,仿如荒院。
行至后院,后院还好,看的出有人打扫,但缺乏人气的地方,再怎么打扫也难掩灰败之色。
北堂睿缓步行来,背着一手,悠然自得的模样,全然不觉背后廊柱下鬼魅般转出的人影。韩岳的眸子是亮的,兴奋的,跃跃欲试的,孤身一人来到这样的地方,杀了,丢到院后的汴河里,神不知鬼不觉!
韩岳缓缓地,抽出自己的佩剑,剑身的反光慢慢地,在他的脸上移动。
穆寒在给牡丹浇水,韩岳是个青年侠士,叫他做苦工已是够委屈他的了,穆寒这个主子也该自己动些手。蓦然抬头见北堂睿走来,却并不惊讶,仿佛早就在等待着他一样,含笑迎上,北堂睿捻着拇指大小的玉坠微微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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