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此鱼彼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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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笑天派人跟踪那大黄牙,谁知那小子机灵的很,带着严捕头尽在山林里转悠,等严捕头反应过来,早不见他踪影了!少不得回去又挨方笑天一顿训斥。北堂睿那里也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贼人来的忽然,去的迅速,方圆十里,几乎刮地三尺,却没有丝毫痕迹!也曾怀疑是附近山匪所为,将附近的山贼几乎清了一半,过路的商旅可算是托了方婷婷的福了。
穆寒和韩岳在街上慢慢行走,行出北堂府很远方回头道:“你想和他比试?”
韩岳一愣,随即点头,方才看北堂睿露的那手功夫看得他心痒难耐,习武之人见了武艺高超之人难免有一决高下的想法,但北堂睿是何等的身份?
穆寒笑道:“会有机会的,你和他定有一战,这也是我将你留在身边的原因。只是,不是寻常的比试,而是关乎性命!”
韩岳的眼睛亮了起来,不禁露出了笑容,笑容里是年轻的一往无畏,“只要能跟他过手,生死等闲!但若关乎公子的利益,韩岳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输!”
“这倒不必,你不用有太多的压力,只需不让北堂睿杀了就好了!” 韩岳是个急不得的人,一急就乱,所以他不会是个好杀手,但是他有血性,讲义气,会是个好仆人,好兄弟!穆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记着,天底下不是只有武功可以防身的。”
韩岳虽是不明,却也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粮店,粮店依旧是顾客盈门,热闹非凡,一点要转卖的感觉都没有。穆寒在仓库找到了陈泰,陈泰拿着账本在点算货物,见了他们主仆二人,忙赶过来,“公子怎么到这肮脏的地方?”
穆寒看着满仓的货物,道:“我来看看还有多少存货。”
陈泰苦了脸,“公子,秋粮魏管事刚刚为我们送到,您怎么说转手就转手?浪费了魏管事一番心意不说,连本带运费都亏了呀!”
“城里真没人给出合适的价钱?”
“今年秋天收成好,不缺粮,粮食不比其他,卖不完等夏粮收了价钱就低很多了!”
穆寒看他一眼,道:“你急什么?汴城不缺总有缺的地方,我们运出去不就成了?”
陈泰讶道:“运出去?岂不是又要亏一回运费?”
“不妨,亏了这回我也没有亏的机会了,你去买下一条大船,要能过黄河的,不要吝啬。”
“可是,我们要大船干什么?要是从前还说的过去,但公子以后都不做生意了!”
穆寒笑道:“坐吃山空,我总不能靠那十几两的俸禄过活吧。愿跟着我这穷主人的就打发他们开船到黄河给我打鱼赚钱去。”
明知道他是开玩笑,韩岳还是说道:“我愿给公子打鱼!”
“我,我,小人也愿意!”
陈泰说这样的话还是点头哈腰的好像不是在说同甘共苦的诺言而是求人一样,穆寒笑道:“陈总管跟着沐某吃苦做什么?我这个打鱼的兄弟可不会听其他人管的。”
“公子岂是那池中之物?潜于水底时不攀附好了公子,一旦化龙哪里还赶的上?”这番话才像是从陈泰口中说出来的,穆寒大笑,这个陈泰,刁滑之人坦诚的时候既是刁滑又是坦诚,真是有趣极了。
穆寒也不知道这一场风波会将他推向何处,别人看来,北堂睿既然能给他这一切,就是再给他一遍又何妨?穆寒却清楚地知道,北堂睿不是不求回报的善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快要玩腻了,什么时候会把他这只老鼠一口吞掉都是有可能的。穆寒不是天真的人,不会产生任何有一丝不可行的幻想。好在冷月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不然穆寒放心不下,他这只老鼠除了战战兢兢的在猫爪下祈求它不会发怒以外不敢有任何作为,如今是他该好好的为自己的处境考虑的时候了。
已是初秋,秋高气爽,家家种的黄花都开了,正是文人墨客秋郊冶游的季节。穆寒记得两天前还有相熟的文士邀他同去,他拒绝了,从前他不是文人,也不是商人,只是一个等死的富贵公子,他爱诗词,却极少写诗,诗应因情而发,无情,对世间万物皆不上心,如何有诗可作?如今他同以前不同,却已不好此道了,北堂睿说的没错,沾了权利之气便俗,沾了金帛之利便臭,穆寒现在也是又俗又臭,唯独少了酸腐之气!可爱的,酸腐之气。
方笑天现在成了瘟神,谁见了他都想躲,见谁找谁借钱,张嘴就是数十万两,他也不想想,就算人家肯借,就凭他那职位,猴年马月才还得起那么多的钱?也有人可怜老将军,都这把年纪了,一世的体面都被他借钱借光了!现在就是公门里一个小小的公人也敢瞧他不起。那两个儿子五个女婿实在看不过去了,又是求又是训斥,眼见期限要到,方笑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被拨动了,忽然将从穆寒那里得的银钱和自己筹的几万两银票通通送到北堂睿府上。

穆寒乍听这消息,暗道:坏了,方将军撂手不管了!听说北堂睿看到他送来的东西,脸色都变了,叫他滚,永远不要让他见到他这个无耻小人!
如今北堂睿的内书房成了火药库,没人敢路过,可怜了在里面伺候的两人,大气也不敢出。
外面的人猜想里面必然是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沉闷空气,没想到却是另一番场景,北堂睿好好的躺在躺椅上,衣襟拉开,露出结实的皮肉,波澜不惊,好像只是累了在休息,看不出丝毫动过怒的痕迹。
暴风雨之前总是有片刻宁静的。夏姳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盼望着快点熬过去!北堂睿忽然响起的声音竟然能吓了她一跳,忙不迭地应道:“在!”
北堂睿勾手叫她过来,夏姳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低着头不敢面对他阴冷的目光。
“过来。”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像一把冰刀一样,冷且生硬,仿佛能尖锐地划破人皮肤。夏姳依言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北堂睿看了她许久,道:“你说,一个女人能值多少钱?”
夏姳心中一亮,知他指的是方婷婷的事,思虑了一会,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像灯宵这样的青楼女子,自然是只值千把两银子而已的。”
“那你说,最贵的女人值多少?”
夏姳的脑子轰的一下,她不是没被人侮辱过,因为她是个青楼女子,任何男人只要付了钱都可以任意侮辱她的身体,她的人格,但北堂睿现在是把全天下的女人当成**,难道每一个女人都可以用钱买到的么?夏姳的声音是职业化的甜软,再悲愤也不会露出一丝痕迹,“公子,有些女人是无价的,用钱哪里买的到?”
“哦?我倒是没听说过这样的论调。”
夏姳的眼神从他身上收回来,手心里全是汗,也许下一刻她就会惹怒这个男人,死无葬身之地,但如果装聋作傻,她会死得更惨。人生总有些时候是被迫站在赌场上拿自己的一生进行赌博的,夏姳赌过几次,一次都没有输,她相信这回也不会输的。
“只要有钱,莫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在皇宫里的公主也能得到,毕竟王畿之地才那么丁点大,一个女儿要是能卖上五百万两我想皇上也会答应的。但是买到的只是女人的身,女人的心,女人的柔情,体贴和牵挂却是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的。”
“照你这么说,我虽然把你买回了家,你的心却不在我这的,你的柔情体贴是给谁的?你牵挂的是谁?”
夏姳胆战心惊,强笑道:“灯宵一个青楼女子,配么?”
“你明着说是不配,其实是说你不喜欢我,不牵挂我。”
夏姳咬牙道:“我当然不喜欢你,喜欢不喜欢,难道看谁钱多么?喜欢你的人就算你是个穷光蛋也会喜欢,不喜欢你的人就算你用个笼子把她锁起来,她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哈!好大胆的奴才,竟然敢在本公子面前含沙射影,我看看是谁借给你的胆子!”说着捏着夏姳的下颔,让她面对着自己。夏姳强笑道:“公子不喜欢听实话以后灯宵就不说了。”
“你还会反赖到我的头上!有意思,不像一般的青楼女子,难怪沐兄弟会那么喜欢你!”
夏姳心下一沉,他是因为穆寒才把她弄到这里来的么?夏姳不是没想过北堂睿之所以青睐她和穆寒有关系,但她想不明白的是,难道穆寒喜欢的女人他就要弄到手?又不是小孩子赌气抢别人的东西。可怜的是,穆寒只当她是个可以说话的人,顶多算是个红颜知己,北堂睿就算把她困在这里,又得到了什么?夏姳满心的酸楚,她何其无辜?要是穆寒曾经碰过她,夏姳都不会觉得今日的境地是冤枉她了,在她残破的生命里也可以多一抹她想要的回忆,记住她愿意记住值得记住的男人。身体从来没有得到男人尊重的爱抚是多么可悲的事情。有这样想法的女人又是多么可悲,可怜,可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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