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粮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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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睿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扬声叫人,方发现不在自己家中,菊岚进来服侍他起床。北堂睿问道:“你家公子呢?”
“公子一大早就到酒楼去了,说北堂公子要是起床了尽早赶去府衙,公子索性再向北堂公子请两天假,好好准备给各位大人的赏花宴。”
北堂睿哼道:“先斩后奏,他倒是自然的很。”回想昨夜的情节,只记得方婷婷走后他们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许多酒,记得并没有让沐瀚讨到丝毫的便宜,怎么喝不过他?北堂睿暗骂道:好小子,深藏不露啊!
才推门,蓦闻前边树影大动,北堂睿道:“出来!”
那人迟疑了一会,绿衫先动,一只云头锦鞋先探了出来,方婷婷垂着头站在那里,像做错了事情一样。北堂睿清冷而客气,“方小姐有事么?”目光冷冽如刀,方婷婷愕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被刺得连退了几步,再也不敢抬头,她的眼睛是红肿的,可能没有睡好,脸色苍白,脸颊那两团自然的绯红不见了,看起来憔悴不堪。这些年来方婷婷随父亲时常到北堂家走动,北堂睿对她虽然是若即若离,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冷淡。方婷婷忍不住泪珠滚落,眼帘低垂,只瞥见北堂睿的脚在她面前停了一会,便大步离去,毫不留恋地!
院里的牡丹一朵接一朵地开了,玉玲儿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花,见开了新的花朵便高兴得又叫又跳。两天时间,可忙坏了家中的下人了,穆寒将酒楼停业六天,只做送到沐府的酒菜点心,沐府里不升烟火,乐得清静。头一天来的是汴城的高官巨贾,虽都是见闻广博的主,哪里见过这等天上的名品?齐声赞叹,羡慕不已。后三天是招待文人墨客,只要是读书人,递个名帖,就可以到府中赏花饮酒,一时文士云集,吟诗作画不在话下,穆寒家的院子都成了郊游之地了。最后两天是谁想看谁看,乞丐流氓也可以。此话一出,举城皆惊,但凡有几分尊贵的人家哪个不死死守着门庭之别?平常人要到家去三审四堵还屈着窝着要从小门进去,生怕穷人脏了他的门庭,臭了他的地,穆寒如此,真是大大的出乎意料。大户们不禁冷笑,乞丐流氓会赏花么?要是到府上哄抢食物可就可笑了!穆寒陪了两天,见了邺城大有才名的名士之后便和冷月玉铃儿搬到郊外别院去清静几日,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他可不管了。
玉玲儿头一回赞扬穆寒,两人惊讶了,穆寒抱他在怀里哈痒:“不是你说凡夫俗子不给看的么?怎么现在给了?”
玉玲儿嘻嘻哈哈地躲着,求了饶穆寒才放过他,玉玲儿笑道:“穆大哥要是只给那些大官和文士赏玩是为了自己,那是天宫仙种,拿着谋利会遭天谴的!但现在人人都可以来看就不同了,是将天宫的福气分与人间百姓,是大大的好事!”两人相视而笑,玉玲儿的话他们自然是听不懂的,也没有必要懂得。穆寒从北堂睿那儿骗了几天的假,乐得在别院清静自在。
那些大户想的也未免也太多了,什么顺手牵羊,破坏哄抢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穷的只是人的钱袋,又不是人的脑子,怎么能说一般人家就不会赏花?最后两天人潮涌动,竟然也没有踩折一棵花木。穆寒这一回赢得全城上下的欢心,人人赞誉,小小的牡丹会,竟被引为汴城盛事。北堂睿打趣道:“沐兄弟这一招可真够厉害,这下不用出什么手段,沐兄弟在汴城的生意自然就顾客盈门了!”
穆寒虚抱抱拳,“全是歪打正着,哪里是我的手段?真是愧煞小人了!”不过北堂睿说的的确不错,穆寒做生意又没缺斤少两,只是同行都差不多了去哪里买东西都一样,这下可好,既然都差不多,就都到他这里来了。
北堂睿冷笑道:“生意兴隆自然是好事,但只怕也比不上卖‘粮食’的利润吧!可是我听说沐兄弟的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每月才进那么点‘粮食’!”
穆寒讪笑道:“惭愧的很,这胆子一时半会的只怕也大不了,目标太大生怕哪天被大人的人扣住,到时候可怎么有脸再见大人?”
北堂睿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见我?那不是容易的很?”
穆寒连忙低头做他的事情,再不言语。过了一会,北堂睿又道:“听说沐兄弟家有株墨牡丹?据说迟迟不开,虽是花蕾,但颜色倾国,什么时候花开了可要记得叫上我!”
“对不住的很,那墨牡丹是冷月一个人的。”
北堂睿道:“我一定要看!”

穆寒住了笔,颇有些无奈地哀叫道:“大人!”
北堂睿唇角微勾,并没有松口,穆寒点点头,“好,那我把方小姐也请上。” 北堂睿陡然变色,只一会便道:“扫兴!”
三月后。
汴城郊外百余里地,山林浓密,官道上一片狼藉,几十个人浑身血迹地倒在官道上,刀剑散了一地,几个伤的较轻的哼哼唧唧,相互搀扶而起,也管不得其他人的死活了,寻了受惊跑远了的马,伤势最轻的那位捂着腹爬上马去,余者叮嘱道:“快回去告诉陈总管,叫他派人来救我们!”
车辙凌乱,看的出这个商队刚刚经历了一次抢劫,那人没命似的策马狂奔,也不管腹中血流不止,面上还露惊恐之色,方才的惊惧还没有过去。一路驱赶行人奔至沐氏粮店,连住马的力气都没有了,顿时滚下马来,伙计们见着,连忙赶过来扶起,那伤者虚弱道:“我们的粮队在城郊两百里处被人抢劫,魏大叔他们还伤在那里……快叫陈总管去救他们……”
北堂府中,穆寒立在空地前,看北堂睿穿着简便的短衣手持长剑,和着团团冷冽的清光在场中练功,穆寒虽不懂剑法,却也看得津津有味。家丁过来,和穆寒轻声说了几句。穆寒脸色微变,打发那家丁下去。
北堂睿见了,问道:“什么事?”
“不过是件小事,陈泰那儿出了点事情,我先回去看看……”
“不许去!”话未说完便被北堂睿打断,北堂睿似笑非笑,“既然没有什么大事,不许去!” 穆寒微一蹙眉,随即笑了,“好,那就不去。” 北堂睿这是故意急他,如此一来他就没辙了,提着名叫住那家丁,家丁返回来,北堂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沐公子家的陈总管叫人过来告诉,说粮行的货物被劫了,押送的伙计死伤严重。”
“哦?”北堂睿冷冷转眸扫了穆寒一眼,“如此的大事你还说是小事?”
“那批粮食并没有多少,损失不多,北堂公子不让去那就不去。”
“听你这话倒像是有怨意!”顿了一顿,奇道:“汴城附近百里一向太平,你家的货物向来插着我北堂家的标记,哪家的贼寇如此的大胆连你的东西都敢动?如此的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知道了定要生气,但是你竟然不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说着目光如炬,盯着穆寒,穆寒竟然不敢与他对视,眼神闪躲,似有慌乱。
北堂睿语气越来越严厉:“你不让我知道,不求我派人去教训那些没眼睛的山贼,莫非是怕我知道你办的是什么货物?” 穆寒话也说不出来,北堂睿慢慢走近他,眼神愈加闪躲,北堂睿道:“在汴城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生意?你就是要弄个杀手组织也不必瞒着我,这批粮食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穆寒惊而抬眸,正碰上北堂睿的双眸,任何人看到这样凌厉的眼神都不免害怕,穆寒也不例外,强笑一声,“没有,什么玄机都没有。请北堂公子先让在下回去看望我的伙计,他们只是为我卖力,而不是卖命的!”
北堂睿哼道:“你这个当老板的倒是体恤手下的很!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对你那粮食里藏的东西感兴趣的很,在我调查出来之前,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说罢转头吩咐那家丁:“吩咐下去,任何人带话进来给沐公子一概不许通传,也不许将沐公子的吩咐泄漏半句出去!”
穆寒急道:“北堂公子……”
北堂睿回头道:“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告诉我,你到底偷藏了什么?”
“……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北堂睿大怒,拂袖而去,一脸的厌恶,只丢下一句话:“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那家丁连忙跟着北堂睿离去,看也没敢看穆寒一眼,穆寒这才汗如雨下,心中暗骂:这个陈泰,怎么敢派人到北堂府传话?这下他进不来我也出不去,在北堂睿面前说辞不一可怎么办好?
陈泰在门外等得心焦,只见侧门里一匹快马飞也似的去了,不一会,几个公人奔了过来,恶狠狠问道:“你就是陈泰?”
陈泰讶然,随即傲然道:“不错,我就是沐公子的家人,你们想干什么?”
“北堂公子请你到咱们衙门牢房里做几天的客,跟我们走吧!”
“什么?我没有犯法为什么要坐牢?我要和北堂公子说话!”那几个公人哪里听他说话,连拖带抗地把他小鸡般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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