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昆仑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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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虚天殿,飞瓦勾檐,七根通天柱暗合北斗之势大殿南北相通,东西断崖峭壁,深不见底。正门朝南,数十丈高,十多丈宽,只是门槛便有半人多高,进出之人若不提纵飞跃,便只能爬将过去。殿中正有人在聚会议事,只听有两人齐声道“诺!”殿门处突然飞出两道身影。一道白影半空中一拍天灵盖,青光乍现,化作一圆盘,旋转迭飞,划过一道弧线轻轻托住白影。
“大师兄,好!”一道青影紧随其后,一拍天灵盖,华光大盛,周身变作一只丈许高的大钟,这人却不是六阶的元修,做不到身外化形。大钟半空中落下,砸在台阶上发出铛铛的声响,顺势向下滚去。台阶只有数丈宽,弯弯曲曲,那大钟平衡却是很好,没有跌落两边的悬崖。
“大师兄”笑道:“七师弟,师父师叔们可是把这九万九千条台阶视作宝贝,你若是砸坏一阶,坏了这九九之数,恐怕连二师叔也保不了你。”
大钟发出狠狠地“铛铛”声,似是抗议,青光闪过,变幻作人形,御风而下,宽大的青色袍子兜起长长的尾袂。
“操!”他咬了咬牙:“除了个操字,无话可说!”
“大师兄”面色一变,喝道:“玄琪,慎言!”这一喝,竟是将青衣人道号喝了出来。二人原来是昆仑派三代中的佼佼者,玄子辈中的翘楚。白衣人乃是三代第一人,道号玄楚,另一人排行老七,道号玄琪。名门大派规矩甚多,入门便要将俗家名号忘去,改用道家的法号。但翠微派没这套规矩,当然也算不得大派。
玄琪哼哼两声,没有回话,却是每每下落,必要狠狠踏到石板台阶上,发出“嘭嘭”的声响。
玄楚摇摇头,拿这个二愣子师弟没有办法。
玄琪轻轻跳起,下落时双臂张开,身形猛然间大了一圈,金黄色的箓文绕体盘旋,这一落却是瞄准了脚下的一块石阶。烈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玄琪微微上裂的嘴唇带着狰狞,石阶在他眼中俨然已经是一个敌人,一只猎物。
玄楚惊喝,待要伸手去拉,已经不及。
半空中“嗤啦”一声巨响,一道碗口粗的雷霆远远击来,似是空间上裂开一道痕迹,一转眼便到了玄琪跟前。这二愣子脚尖还未着地,闪电“啪”的一声击在他的臀上。
正架元上前的玄楚半空中一顿,脸上忍不住抽了一抽。
只听玄琪发出“吱”的一声叫唤,整个人便换了颜色,浓浓的黑烟升腾,一股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玄琪被突如其来的闪电击出十几丈高,轻飘飘地向两边的悬崖峭壁落了下去。
玄楚苦笑一下,手臂浮动,拉过一朵浮云,托住了虚了的玄琪。
他向闪电来处望了一眼,道一声:“无量!”引着这团云气向山下疾驰而去。
虚天殿内,玉虚子着一身青袍,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比起月前竟是老了许多,他望了一眼左首一白眉马脸的老道,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师兄,玄琪只是拧巴了一点,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
老道玉凝子冷着马脸道:“小子不懂事,不好好收拾,日后坏了我昆仑的大事!”
玄琪乃是玉虚子亲传弟子,被玉凝子打了,他只觉面皮上过不去,想要讨个说法,却听到一直闭目养神的玉衡子传音道:“掌教还是没放下月前的事,找了个出气筒,师兄你没见那手法正是南宫璞玉的掌心雷吗?”

玉虚子发作不成,狠狠地剁了一脚,大袖一挥,一阵风地飘了出去。
玉凝子望了玉衡子一眼,只见玉衡子重又闭目养神开来。一张马脸摇晃起来,他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道:“师弟,南宫璞玉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你瞧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玉衡子幕地睁开眼睛,片刻后眼皮又耷拉了下来,发出老糊涂了的声音:“南宫璞玉啊,啊,啊……”眼睛又重重地闭上了。
玉凝子哼了一声,心中暗喜,念了一声“无量!”
昆仑山下,南天门前,早已是门派林立,人头攒动,愣是将宽阔的南天门挤了个水泄不通。
昆仑七子中的五子玄松、玄明、玄德、玄泰、玄霜齐齐立于南天门下,横剑胸前,挡住嘈杂混乱的人群。
五人白衣加身,气势凛然,即便是细眉妙目的玄霜也是面上透着一股子冷意。
玄明踮起脚望了望面前的人群,道:“乖乖,天陆的元修来了一半了吧?咱们昆仑派发达了,都是来拜师学艺的吧。”
玄松冷冰冰的脸上泛起笑意,道:“三师弟,你看哪些个资质比较好呢?到时候可别同师兄我抢徒弟啊!”
玄明待要开口,却是玄德抢先冷冷道:“乌合之众!”
这一声既不是传音,又没有压低声音,前面的人听到了立刻怒骂起来。
“我日……我昆嵛山和你昆仑派没完!”
“小兔崽子,我老人家已经化形了,你小子几阶?信口雌黄?”
“四阶的小家伙让让,天残派脑残老人求见昆仑派玉……玉……玉什么来着?”
“我操……昆仑派了不起啊,我上清宗还没放在眼里!”
“天兽宗要上山了,昆仑的小道士让让道儿!”
“在下西北王家,求见昆仑掌教真人,还请通报一声!”
“……”
前面的人一出声,后面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本能地起哄开来,各种叫骂不绝,偶尔夹杂两声文质彬彬的拜山语,听着也让人发笑。
玄霜师从玉衡子,在昆仑山身份极高,从未听过这般粗言秽语,不消片刻,两颊便红扑扑的,霞映澄塘,煞是好看。
前方众人瞧见了,又是一阵笑侃调戏。
“分明是来找茬的!”玄霜冷喝一声,拔剑便欲上前搏命。
其余四人赶忙拦住。
“师妹且慢!”
半空中一声长喝,玄楚架元而来,身后跟着七师弟玄琪。
那些有幸靠前的家伙原本也没想要动手,见玄霜拔剑也纷纷亮出法器,见有人拦住,也悻悻地收了法器。
昆嵛派掌门牛不语排在最前,话没少说,他嘎嘎干笑两声,刚要再说上两句,便听到一声暴喝:“打!”他一个激灵,右手飞快的抓向自己的法器。只是有人比他更快,眼前一黑,耳中听得“嘭嘭”两声,两只眼眶突然一疼,他只是望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下一刻便砰然而起,从排头一下子跌了出去,成了末尾。
南天门前一阵骚动,众人一阵推搡,该下黑脚的下黑脚,该打闷棍的打闷棍。混乱了一阵,终于重新恢复秩序,天残派的脑残老人挤到了最前面。至于昆嵛派的人原本也不是很多,一阵混乱后彻底从前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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