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突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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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很像向兮风说的那样尽量不跟你们正面冲突,但是……”一句话忍了又忍,西门子楚仍是忍不住**嘴角,从门缝里挤出来“但是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挡在我面前!!!”
他和南宫凌从缘月客栈一路朝西,尽一切可能全力奔逃,然天算不如人算,谁曾想到就在他们快出芙泉城的时候,竟另有一批罹灵早已守在此处,数目之多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天要亡我!
前是豺狼,后市猛虎,左右是围墙,这进步不是进,退不是退的窘境让两人寸步难行,除非他们有翅膀飞出去,否则今晚是在劫难逃了!南宫凌额头的青筋史无前例地拧起十几个,几乎快从头顶蔓延下嘴角,他拳头紧了又紧,指骨差点就捏碎了。“西门子楚……我告诉过你,我背着你逃要快很多,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被这些挨千刀的玩意儿抢了先机……”
“嘁,无事献殷勤,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不注意耍花招,好公报私仇!”翻个白眼,他道。
面部肌肉的扭曲已经到了极限,南宫凌磨着牙根,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哼,也不知是谁偷偷摸摸把我的一百两银子送人情了。”
“我……现在不像跟你吵架!”
“那就把嘴闭上。”
“我也想,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灭掉这些看着就火大的东西!”
“唔,你的难题也是我正在酝酿的恼怒啊……”
两人之间的矛盾难得找到共同点而升级为转移仇恨目标。耳畔是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地嘶哑低喘,似无数虫鸣般挥之不去,眼前是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红眸罹灵,如一堵巨型围墙难以逾越。怒火涨潮淹了大坝,两人背对而立,眉宇紧锁。
“喂,黑炭,你有没有短小精干的匕首,举着这把剑我手臂都酸了。”柔柔已经有些僵硬的肩膀,西门子楚放下剑,低声道。
南宫凌由靴子里摸出把小刀丢给他“有点自知之明,别随着性子蛮干。“事先说好了,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帮你收拾烂摊子。”
“你瞧不起我吗?”冷冷哼一声,西门子楚翻翻白眼“嘁,对付这些小喽啰我还是游刃有余,倒是你哦,死在这里的话,我可不帮怒收尸!”
“乌鸦嘴!”
咧出嘴角的两颗虎牙,扬起右边的眉尖,五岁个头的男人露出一分邪邪的狡诈笑容“黑炭,比试一场怎么样?”
“比?比什么?”就知道这小子心术不正,南宫凌斜睨他道。
“当然是谁解决的罹灵多了。”
“那输的人要怎么处理?”
“给赢的那方端茶倒水奴役一天,怎么样?”
“好,我比了,但先说好,你不许耍赖!”
“一言为定,只要你输了别哭鼻子就好。”
“只是我要说的话。”
西门子楚心下奸笑,他虽然经常挑战南宫凌的忍耐限度,但真正跟他较量还从未有过,他长久以来都希望正大光明的菜他一局,好让这块黑炭心服口服。如今机会来了,他自然要摩拳擦掌大干一番,不过……其实他是不占优势,自己身体变小,平时善用的剑法也算是废了,仅靠一把几寸长的小刀混过这一关,的确是自欺欺人了。念及如此,他又道“喂,黑炭,我现在也算是伤患了,让我五十个怎么样?”
就猜到他会开附加条件的某人鼻孔里喷气,也难得大度一回“死占便宜不吃亏,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嘿嘿一笑,西门子楚已是精神百倍,浑身抖擞,一根指头竖起,挑衅的朝那些和他一样兴奋的罹灵勾一勾,像逗下狗一样招呼着“有本事的都上来吧!”
话毕,受到刺激的罹灵一拥而上,挥爪袭来,直直击向这个胆大包天的小鬼。西门子楚岂会等着受死,他身形一移,绕到一旁,而露出了背后的人。
南宫凌大惊,急忙掉头挥刀,砍下那些危险的爪子。“你小子想谋杀吗?”怒火中烧,他大吼。
“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身手嘛,再说了,你要是这么轻易就玩完了也太窝囊了吧?”大言不惭地说着歪论,西门子楚瞅着面前围来的二十多个罹灵,脑袋已在活跃地想着对策。
先攻击最靠前的罹灵,我会在杀道第三只的时候受伤,而且伤的是脸,哎……不行,这么帅的一张脸要是有了疤痕,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的女孩子伤心吗?唔,若从最后一只下手的话,杀到五只时会伤到胳膊,如果闪的快,运气好仅是撕掉衣服,伤不到皮肉。思索再三,决定了策略的西门子楚手腕一转,将匕首藏进袖子里,冲进了敌人的包围层。
前面的罹灵抓去,他头一低,钻进险境里,后面的罹灵爪子一刺,他肩头一侧,闪开了。这个小个头像鱼一样滑不溜湫地游走在他们之间,如鱼得水,玩得不亦乐乎,直至窜到最后一个罹灵背后,他脚尖一点跃起,袖口银光闪动,匕首扎入它的后背。对方残嚎,黑碟喷涌而出,他则顺势而上,扶着倒下者的头,刀刃舞断另一只回头罹灵的咽喉。
“五十一,五十二!”口中报出数目,西门子楚故意大声道,好让那人听到。他在身高方面的劣势被他的灵活性完全取代,像耍猴人一样把那些罹灵玩得团团转。他并非是个武功高手,这一点,他爹西门昌也曾经说过,他没有习武之人应有的筋骨,修长的身体不适合舞刀弄剑,反而更合适使用暗器这种需要灵活性的东西。但他不喜欢杀手才搞的那套,硬是逼自己研习剑法刀谱,大概是天使呢个聪明吧,他竟然从中悟到了每一招每一式之间的规律,练就了分析战术的能力,道目前为止,他的见招拆招还没有失过利。
南宫凌长刀一挥便可灭掉数十只,如此的破坏力几乎全市借由手中的这把南宫家家传的千斩刀所赐。他不像西门子楚那样体形清瘦,而是有着健硕的骨骼,结实的肌肉,八尺的身长,不过武夫终归是武夫,比起对应战的反应能力,他仍是差对方一截。
“五十三,五十四……”到五十五的时候,西门子楚牙一咬,头微偏,按住其中一只罹灵的头,而下方开始掌握他活动规律的罹灵利爪向上一掠,撕破了他右边的衣袖,尽管早有准备,西门子楚还是翻身摔了下来,然后迅速起身,匕首刺入那个攻击者的小腿肚。对方痛嚎,他手腕一转,捅进罹灵的咽喉,鬼蝶翩飞,在身畔大批涌出。“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接下来便相当容易解决了,西门子楚嬉笑着,杀敌已是畅通无阻。
南宫凌跃上围墙看是另一轮厮杀,刀光凛冽间,鬼蝶漫天彻地。
这一上一下的配合迅速诛灭敌人的围攻,逐步突出重围,一切看起来非常顺利。
杀到第一百六十七时,西门子楚忍不住炫耀“黑炭啊,你干掉几个了?”
“二百七十八。”南宫凌腾身劈下去,将前方的罹灵一分为二。
什么?心下暗惊,西门子楚自知失算了。这一百六十七减去他让给自己的五十个,再同对方的一比较,完全是天壤之别。他如此心高气傲的人怎么能容忍呢?思索半响,他嘟囔一句“你就是个屠夫,干脆转职杀猪去算了!”
南宫凌没理他,知道他只能逞口舌之快。
这人犯起小心眼来往往会不折手段,于是某人报出了这样一串数字“一百六十八,一百六十九……三百二十九,三百三十!”字眼一蹦,直接跳到不该跳的位置。
听到这前后变化之大的南宫凌早有预料,恨声大骂“你小子怎么又作弊了?!”
“谁作弊啦?”西门子楚撇嘴“你说你是二百七十八就是二百七十八,我说三百三十为什么不能是三百三十?”
“你刚才明明是从一百六十八开始喊的!”
“我喊错了嘛。”
“你——简直是个无赖!!!”千斩刀落下,激出一道耀眼的锋芒,劈碎了半边屋顶的砖瓦,巨大的响声震荡,令人奇怪的是,附近竟没有百姓出来看看情况。
正大光明比一场看来得拖后了,西门子楚把错全归咎到南宫凌,若不是他在雾林出事,自己也不会冒险伤龙;如果不冒险伤龙,自己也不会误食水魂;如果不是误食水魂,自己也不会变小;如果自己不变小,也就不会输给一块煤灰,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
手里的忙碌已经让南宫凌无法分出多余的精力修理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埋下炸药,等完后再好好教训他。
四周是蝴蝶煽动翅膀的轰响,震得耳朵发木,西门子楚瞅着那些红眸,只觉自己也快杀红了眼。然某个刹那,他听到类似琴声的泠泠之音,穿透层层阻碍直射而来,他正奇怪为什么会听见琴声时,有一根尖尖细细如针般的东西刺进里四肢。他忍不住一颤,尔后彻底动不了了。
余光瞟到这一切的南宫凌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看到某人傻傻愣在那一动不动,任罹灵步步逼来。这小子又搞什么鬼?好端端的怎么不动了?他不明白原因,眼见有一只罹灵已伸爪朝他头上掠去,心下一惊,翻身跳下屋檐帮他解了围。
奇怪,为什么身体没有意识了?努力抬动腿脚,却发现无论脑子怎么指挥,四肢仍是固执地钉在地上,寸步难移。西门子楚急得额头冒汗,胡思乱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手脚干嘛不听脑袋的话?难不成是在闹分家?也太不挑时候了吧?……
“你小子找死吗?愣在这里干什么?”资格差点翘辫子的人此刻竟是一脸傻样,南宫凌恼怒,大吼道。
听见对方的厉喝,西门子楚回神,木然望着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连声音也发不出了。错愕间,手指忽然窜上一簇电流,他脑袋里响起莫名的说话声——“杀了他!”嘴巴随之张开,自行吐出这三个字。
南宫凌不解拧眉,越瞧这小子就越觉得不对,而那些罹灵也像识趣一样停下攻击,退到一边冷笑观望。
喂,你是谁啊?别随便指挥我!西门子楚暗自呐喊,然那声音又响了一遍——“杀了他!”这次,手脚也不受主人控制地动起来,匕首一转,划向南宫凌。
他一怔,退身避过,再次吼道“你小子抽住哪根筋了?”
我怎么知道?!西门子楚托不住自己挥动的手,以令他自身都难以置信的速度攻击对方。
南宫凌连连躲闪,见他头顶热汗淋漓,咬牙切齿,不由打消了他胡闹的念头。西门子楚虽然看起来皮挺痒的,但至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找打,难不成……确定不了自己的想法,他不得不放下千斩刀。
拜托,就算你们很讨厌黑炭,也不要擅自做主好不好?我才是老大,我说了算啊!停手啦……心下劝说无用,西门子楚只能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失手杀人,莫名其妙背负上罪名。
因为他只是五岁孩子的状态,南宫凌不能用刀向他拦击,否则很难保证自己不会伤到他。但关键是,他看起来可笑的身体竟比之前还要敏捷,每一招都是针对自己的弱点。“你……是不是被人控制了?是的话就眨眨眼!”
不幸中的万幸,还好眼睛能动。他挤眉弄眼半天,总算澄清了自己是无辜的,然单脚点地而起,剑花数个流转,竟使出了西门家的《独步天下》第三式“横扫秋波”。南宫凌险险躲过,他又紧接着一个转身,姿势翩然如舞,却依旧是单脚沾地地掠出弧光。此剑法如其名,《独步天下》故需要招招式式独步而立,点地如点水,舞剑如挥袖,轻和柔曼之下聚满惊人的杀伤,稍有不慎便会血溅当场。
南宫凌曾见识过西门家的传家武功,那进招出招都宛如青柳般飘逸洒脱,两只脚尖的转换更是流畅似水,自然带过,有幸目睹是不得不赞道“独步一出红尘乱,天下枭雄具一散。”只是……只是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让一个名义上二十五岁,身体却未张开的小鬼使出来,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尽管如此,使用者刚柔并进的攻击仍是危险不已,但凡有不慎都可能受伤。
能像这样把南宫黑炭逼得走投无路他是做梦也想不到,但一不小心要了他的命,他西门子楚二十五岁的美妙人生就得在此画上休止符了,所以……所以黑炭啊,你不争馒头争口气,千万别成了我的刀下鬼!
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控制这小子的身体,南宫凌避开小刀的同时暗自寻找破绽。就他所知,能操控人四肢的东西唯有傀儡线,这是傀儡师才会使用的东西,若真是如此,应该有个危险人物在附近。他余光掠过墙壁屋檐,察觉不出什么不妥之处,眉一皱,又盯向眼前的人,目光倏然暗淡。
出其不意一击割开,南宫凌胸前的衣裳,西门子楚心一紧,越加担心这个只知躲闪不出招的家伙会有躲不过的时候。两人就这么纠缠在一起,无胜无负,有惊却无险。
东西大概就在那里,但要接近非常困难,除非……南宫凌紧紧握千斩刀的手,一滴汗划下额头,湿润了嘴角。没办法,要救这个混球只能如此了!
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而此刻的西门子楚匕首斜斜划来,直接捅进了他的腹部。
五岁的娃娃脸难以抑制地挤出惊愕,嘴巴张大,他——他、他、他竟然会……手抖了又抖,当感到灼热的血溅了满身时,他喉咙涌上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最终因为按耐不住而爆出“啊啊啊啊啊——!!!”
“把嘴闭上,小鬼!”受伤的南宫凌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另一只手则在他背后向上一拽,就见手心出血,鲜红染了原本无色的五条丝线。“果然是傀儡线!”用来扯出西门子楚体内的束缚,他挑起唇角,绽开个笑容。
手脚刺痛,尔后就恢复了原有的知觉,西门子楚屈手指,身体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了,但他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因此感到莫名暴怒“你就这么想找死吗黑炭?!还是早上没吃饭,脑子不好使了?你差点就死在我手上了!!!”
“哼,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么?”低眸瞟他,南宫凌挑起一边的眉尖。
打掉他那只不规矩且放错位置的手,西门子楚有想咬死他的**“没人求着你救!”刚才那一刀若是再靠上一点,他命再大也该呜呼了,一想到这些,身上就不免泛冷汗。

不在乎他的不悦,因为清楚他仙子啊只是只没了底气的纸老虎。南宫凌拔出匕首,捂住冒血的伤口,握线的手抬起,看向不远处的交叠鬼影,沉声道“不必躲躲藏藏了,出来吧!”
围聚的罹灵向两边退开,渐渐露出藏在后面的奥秘,然他们尽数散开,丝薄的月光下,悠长的青石路上,一袭宝山?白衫的红眸少女端坐在一张紫木桌前,桌面放着张古筝,泠泠琴弦发出淡淡银光,阴冷不已。那少女眉清目秀,模样十分俊俏,只可惜已经非人了。
“异变罹灵吗?哼,是玉面女派来的人吧?”南宫凌道。
那少女不言,如画的眸子望着他,轻轻点头。
瞧着他的西门子楚心下惋惜不已,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孩子确实异变罹灵,真是憾事一件啊。他于心不忍,再抬头看看南宫凌,一撇嘴角,这块黑炭什么时候变聪明了?竟然发觉到连我还没发觉的东西?
见少女不再有动作,南宫凌扬起眉宇,又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些傀儡线是你的吧?”
她仍是不答,气氛凝固成一片死寂。
沉默激起了南宫凌的怒意,他上前,步步靠近她“我在问你话。”当两人的距离仅剩几尺时,有人忽然开口了。
不必为难她了,她叫梦萝,是个哑巴。“后方,一道伟岸的身影由月下缓慢踱出。他身旁还跟着一条一人多高的巨型兽类。
当真正看清那人时,西门子楚心底惊叫,靠,这家伙少说也有八尺多高吧?这块头跟南宫凌有的一拼啊,还有那把刀……莫非使刀的人都长这样?上下打量对方,除了红眸外,无论个头体形和所用的武器,与南宫凌都十分相似,而那人身畔紧紧相随的野兽通体雪白,两颗利齿暴露在嘴角外,头型与四肢极似狼犬,幽绿的眸子散发者森森寒光。
又是一个异变罹灵,南宫凌敛容问道“你又是何人?”
“萧竹,玉面女大人的属下。”那一袭黑衣的男子下巴微微上扬,一手抚摸着白色狼犬,另一手则伸向扛在背后的刀柄。
他有预感这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侧身瞧一眼右边的少女,头随之转向另一方“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吗?”
萧竹一笑“你不是已经知道那是傀儡线了吗?哼,不过……梦萝不是什么傀儡师,她是个一流的操控师。”
“操控师?”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西门子楚脱口道“什么意思?操控师和傀儡师不一样吗?”
“他们是一路人,都是靠傀儡线支配别人,只不过梦萝控制的人不单单是像玩具一样任人摆弄,而是她通过琴律借他人之手真真正正的打架而已。”萧竹道“同时,操控师还具有一项傀儡师所不具有的能力,一但被她掌控的人,平生所学武功都会一点不剩的复制下来,也就是说,梦萝不会杀人,但她通过琴律所牵制的人却是最强的杀手。”
“嘁,怪不得……”斜睨一眼下方的人,南宫凌顿住后半句话,怪不得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原来是借他人之手做嫁衣,这些人果然不可小视。
西门子楚听到萧竹一席言语后不安起来“你们想做什么?”其实这是一句废话,还用问么?鬼鬼祟祟窜出来,肯定是不怀好意。
萧竹背后的尝到脱鞘,锋利的刀尖指地“玉面女大人有令,在笑绝楼楼主找到你们之前要送你们下阴司!”
笑绝楼楼主找……我们?南宫凌得到某些线索,眉宇轻拧,从缘月客栈那批突然来袭的罹灵,再到眼前这些身手不凡的异变罹灵,此间的种种应该算是阴谋了吧?现将我们引开,然后在逐一杀尽,哼,我们大意了啊……
何止大意了,那个叫梦萝的少女之前故意控制我,不是为了复制我的武功,而是为了试探黑炭的身手,寻找他的破绽。黑炭那么笨,除了会跟屠夫一样举刀乱砍,根本就是破绽百出,死一千次也不够啊!西门子楚低头看看手里的小刀,无奈不已。光靠那个黑家伙是必输无疑,可我现在这个样子自保也成问题,唉……瓮中之鳖也不过如此啊……
两个人自怨自哀,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脑中是同一个想法:碍眼!拖油瓶!只会扯后腿的没用家伙!
“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放心好了,在我们动手的时候,这些绝对不会趁机偷袭。”萧竹长刀一挥,掠过一声呼啸,指向南宫凌“我会正大光明的赢了你,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又一个……正大光明!回忆起某事,南宫凌的额头拧起青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此刻这么讨厌听到这个字眼。“废话少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喂喂喂,你们两个当我是空气吗?”西门子楚不满自己被忽视,正欲上前理论,那只白色的巨型狼犬扑来,展开锋利的五指,拍向他。他惊叫,慌忙弹跳躲开“我要和人打架,不是和你这只笨狗!”
“哼,你这小不点连我牙缝都不够塞,我没嫌你即使你的福气了。”白色狼犬开口,如两把利剑的长齿咧起。
会、会说话的狗?!稍稍受了点惊吓,西门子楚话不经大脑“你是什么东西?”
“炎犬”野兽喷气“我们炎犬一族曾经是鬼王陛下钟爱的宠兽,你这小鬼死在我爪下应该感到荣幸。”
哼,要我烧柱高香拜拜你的“大恩大德”吗?翻个白眼,他冷哼“这么说,你是只妖了?”
“没错。”
妖……又是妖,我是中邪了?还是倒了霉运?先是幻鲛,再到水魂,接着是地龙,现在又跑出只炎犬,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西门子楚磨磨牙根,眉头已经在冒火了。
而另一边,梦萝的纤指在古筝上一拨,泉涌般的生硬掠过,握在南宫凌手上的线迅速收回,重新缩进了音箱。这是张与众不同的古筝,共有七根琴弦,分别与音箱侧面的七个小孔相连。每根弦都有它的名字与控制部位。蚕音、地浊控手,天明、承露控足,云泽控口,离泪控心,然这最后一根**控情,但凡中此线者,七情六欲都会身不由己。
梦萝玉葱般的十指覆在弦上,顿时,听闻商音流水,似是雨落天际,雪凝深涧,手指骤然一挑,蚕音、地浊、天明、承露四线飞出,划开四道银色锋芒,刺入了萧竹的体内,尔后便没了踪影。她指尖一抹,扫开清冷透彻的乐调,似花语嘤咛,如夜莺呢喃,扫开圈圈浑浊。
萧竹举刀,嘴角上挑“留下姓名吧,不要白白做了而我的刀下魂。”
“后半句原封不动的还给你,顺便一提,我叫南宫凌,你记好了!”千斩刀一横,泛起清冷之光,他露出同样桀骜的表情,望着对方。
真逗一触即发,远处的罹灵只是冷观,毫无出手之意,直至梦萝的琴音突然间划过一声尖锐,萧竹的刀顺势而下。
南宫黑炭皮糙肉厚砍两刀也无所谓,但我细皮嫩肉的,跟一只大得离奇的狗打一架,胜算可以用绿豆来数了。唔,智取还是硬拼,是个难题啊……西门子楚摸摸没有胡子的下巴,严肃地问了一句摸不着边际的话“让你猜一个脑筋急转弯,乌鸦和猪那个黑?”
炎犬眯眼看他“小子,你吓傻了吗?”
“不要跑题,你该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答不上来吧?”
受到挑衅,云泉轻哼“自然是乌鸦,这种小儿科的问题谁不知道。”
偏偏你这只蠢狗不知道啊,我说的猪是黑猪,跟乌鸦比自然是一般黑了。打从心眼里鄙视它,西门子楚已经决定智取了,毕竟人和狗的智商还是有差距的。“哈哈哈,你有够天才的,不愧是什么犬一族的狗。”偷偷从怀里摸出瓶石灰粉,他欲盖弥彰地笑笑。
听似赞扬,但又总觉的哪里不对劲。这种拐着弯儿的骂法对一只兽类来说的确超出了考虑范围,他正欲问话,就见一团白粉扑来,进了眼睛。炎犬长吼一声,方知上当,挥爪击去。
瘦小的身子灵活一闪,落到一旁“笨狗,你怎么跟黑炭一样,芝麻大小的事情就能让你跳脚啊?”
“你这个混球小子,存心找死吗?”炎犬咆哮,鼻腔里喷出点点火星。
“就凭你?笑话,你不过是鬼王没栓好绳子的一条狗而已,就以为能干掉我吗?告诉你,我今年二十五岁了,若不是因为那条小心眼的地龙变成这个样子,我早把你像盐水鸭一样扒光了毛泡进菜缸里腌了!”手指一抹鼻子,他摆出一脸让人看着就牙痒的表情。
“你——”炎犬大怒,仰天长啸,口中忽然聚气一团汹汹火球。再低头,吐出一道几丈的巨大火焰,瞬间烧毁了道路两旁的树木。
情敌的西门子楚因为躲闪慢了半拍,衣服烧了大半,很是吃惊地瞪着这只会喷火的狼犬。
在屋顶上跟萧竹应战的南宫凌瞧到此景,不得不分心冲那个小鬼喊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口舌之快,那只狗你打不过,赶紧逃!”
“我哪知道它会喷火,它又没有告诉我!再说了……”认真起来的西门子楚退半步“我逃掉的话也忒没面子了吧?”
“小鬼,我要咬断你的喉咙,撕烂的你五脏六腑!”炎犬暴走,有力的四足跃起,气势凛冽地扑上前。
好一个恶狗扑食!西门子楚连滚带爬躲过。炎犬起身又是一爪,他险险避过。
刚才还视死如归的西门子楚爬起身,突然面如死灰,撒开脚丫子就跑,连头也不敢回。什么自尊,什么骨气,他不管了,小命要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炎犬没有去追,伸爪一挥,五道阴冷的寒光飞出,直直向前。西门子楚跑的再快也只能拖着五岁的身子狼狈逃窜,当那五道锋芒割伤背部的肌肉溅出血来时,不由尖声惊叫,跪倒在地。他只觉伤口火辣辣地疼,伸手摸背后,鲜血染了满手。
梦萝借萧竹之手步步将南宫凌逼向死角,他纵然有千般力气,被人招招破绽也是难以招架,再加上之前救西门子楚事受的伤,现在能站稳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个拦击稍晚,萧竹的刀划伤了他的前胸,粗粗喘口气,南宫凌已觉体力不支了。
“这么快就不行了吗?”看着那个抵着屋檐才能勉强立稳脚跟的男人,萧竹讥笑“我还没有打尽兴啊!”
“嘁”啐一口,他重新握刀,瞟一眼下面的人“喂,小子,你死了没?”
“少、少咒我!”西门子楚扶墙站起,后面的皮开肉绽实在是痛得无法忍受“你这只可恶的畜生,为什么那个鬼王没有给你剪爪子?!”
“小鬼,你还敢猖狂!”低头嗅一嗅,炎犬根据声音的方向转过头。
怎么办?我根本打不过这只天煞的狗,要智取……也有些困难了。耸耸肩,他疼得龇牙,记得身上还有一瓶恶臭液,一块打火石,几颗疗伤药,一袋子应声虫以及一支弹弓,全是些没用的小玩意,为什么我没带一担子炸药炸死这只该死的畜生呢?!
炎犬再次喷出一团火球,西门子楚负伤闪开,取出那瓶整人用的恶臭液,决定冒死一试。他弹跳而起,借着墙壁的外力,快速接近炎犬,然后手一扬,液体溅出。顿时,像是鸡蛋**的恶臭当荡了满天。
炎犬那可怜的狗鼻子受到了刺激,连忙后退甩头,怒火涨到最高点“臭小子,你想死吗?”口中涌出火焰的波涛,却不是朝着那人的方向。
西门子楚诧异一瞬,这才恍然炎犬之前眼睛里进的石灰粉伤了它的视线,它仅能靠嗅觉来分辨自己的位置,如今嗅觉也因恶臭液彻底丧失了,那么……“嘿嘿嘿。”小人得志地一笑,他拽下腰间的羊皮袋子,倒出一群闪着晶莹光芒的应声虫。
“笨狗,你不是很牛吗?有种来咬我呀,哈,就你那两颗小牙,我看削下来做筷子还比较适合,你说是不是?”
“笨狗,你不是很牛吗?有种……”
……
“小鬼,到底里去了?”果然如他所料,应声虫的喊叫扰乱了炎犬的分辨,它确定不了对方的位置,只得无用的大吼。“滚出来,听到没有?!”
“蠢材,我就算站出来了,你也看不见,装什么装啊?”
“你——”
“你什么你,靠,伤了我还有这么多说辞!”西门子楚撇嘴,施展他的无赖本领“以其人之道还治人之身!”他跃起身,趁机爬上了炎犬的背部,抓着它的白色毛发一拉,手中的匕首刺入它的体内“我扎死你,我扎死你!”
炎犬残嚎,惊荡天地。它立起前腿试图见那人摔下来,但都是无功。
“你这只蠢狗,去死吧!”鲜血溅了一脸,西门子楚此刻只想杀了这只碍眼的畜生,哪里还顾得了自己的处境已岌岌可危。
受伤的野兽的嘶吼令人心惊胆战,它口中吐出汹涌的大火,迅速在地上蔓延,烤焦了所有的树木围墙。
火焰燃了几丈高,当炎犬落地时,灼热的火舌包围了四周。它有厚实的放火皮毛保护自己,但西门子楚是个凡人,手臂立刻就让吓人的温度舔过,他身躯一扭,摔下了来。他的惊呼让炎犬知道他在何处,一掌拍过去。
包围在火海里的西门子楚逃不开,只得支起手臂阻挡那只利爪,幸免一死。
“小鬼,你逃不掉了吧?”炎犬只要稍加点力气,他就必死无疑,只是……这小鬼可恶至极,死的太轻易了难解心头之很。
“你这头畜生!猖狂什么?!”西门子楚朝它吐口水,双臂因为承受不起上方的重量而抖动着,使出吃奶的劲与其抗衡。他现在是真的恼了,从没有人能把他逼到这份上,更何况是只狗呢?扭曲起五岁的娃娃脸,眼神里的凶恶却满是杀意。
“我看你是真的不像活了!”炎犬被激怒了,掌下用力,就听对方手臂一声脆响,竟被生生折断了。西门子楚扯着嗓子吼叫,拼尽所有的力气在爪子落下前滚开身体,然后扭头一口咬上它的厚厚脚掌。
野兽也彻底疯狂了,猛地张开口朝下,就是那么一瞬,双手尽废的人无力再躲,眼睁睁见那利齿刺进了胸膛,贯穿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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