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铁腕将军朱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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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九年六月五日清晨,朱可夫将军飞到了蒙古共和国塔木察格布拉格城,一下飞机便直接驱车到了苏联驻蒙古五十七特别军司令部。
在费克连科军长的办公室内,朱可夫见到了政治委员尼基舍夫少将,军参谋长库谢夫大校。
办公室里窗明几净,费克连科中将黑光铮亮的马靴踩在天蓝色的地毯上,非常热情地与朱可夫握手。
听过费克连科和库谢夫的情况汇报后,朱可夫久久没有出声,只是皱紧眉头盯着地图,然后又向这舒适漂亮的办公室打量了半天。
军政委尼基舍夫少将注意观察着这位国防人民委员会和总参谋部派来的钦差大员,试探着问:“朱可夫同志,您听了情况介绍后,不想说点什么吗?”
朱可夫盯着这个显得十分稳健老成的军政委,沉吟了一会儿,说:“政委同志,我想问一下,您去过前线吗?”
“去过,哈拉哈河东岸一线都去过。”尼基舍夫点了点头,两眼**了军长费克连科和参谋长库谢夫一下。
“您呢?”朱可夫扭头瞅着费克连科。
“哦——对不起,朱可夫同志,我一直在军部忙碌,没有来得及去前线。”费克连科大觉尴尬,边境发生如此激烈的战斗,做为一军之主官,竟然没到一线去过,是有些说不过去。库谢夫没等朱可夫询问,忙不迭开口说:“我也没去过,朱可夫同志,这——”
朱可夫摆了摆手,制止住了库谢夫参谋长的解释,背着双手在地毯上走了一圈,看着墙上带有彩案的壁毯,低沉着嗓音向费克连科中将问:“费克连科同志,您认为从距离战场一百二十公里外的地方指挥作战,是否不合适?”
“是的,在这里指挥当然是远了一些。可是在发生冲突的地域,在作战方面我们尚未做好准备,前面电话电报线路连一公里也没有敷设,也没有现成的指挥所和着陆场,特别是饮水问题无法解决……”费克连科列举一堆困难。
“面对这种情况你们准备怎么办呢?”朱可夫平静地问。
“我们准备派人去搞木料,然后着手构筑指挥所。”
“指挥所是应该向前线移动,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了解日军的布置情况,摸清他们的战略意图,不是这样吗?”朱可夫耿直的秉性流露无疑,尽管语气温和,可已经有了不瞒的情绪。
“是的,朱可夫同志。”费克连科难为情地点着头。
库谢夫推开窗子,蒙古草原特有的清新空气吹进屋子,使压抑的气氛为之一缓。
朱可夫向缄默不语的尼基舍夫说:“政委同志,您是否能陪同我去前线看一看?”
“当然,朱可夫同志。”尼基舍夫不假思索地应承。
汽车行驶在蒙古草原的自然土路上,沿途是一片干旱的草原,虽然六月里绿草茵茵,但空气中充满燥热,特别是在沙丘连绵的北部,几乎看不到河流湖泊。
“尼基舍夫同志,在这一带集结大部队,还有大批的装甲部队,水源问题一定要解决。有必要立即着手建立给水部队,勘探打井。”朱可夫望着一望无际的无水草原和沙丘地带说。
“是的,这是作战之前就应该解决的事情。”尼基舍夫是带着情绪说这话的。
朱可夫颇为诧异地看了看身边的尼基舍夫,沉思起来。
三个多小时后,汽车驶进哈拉哈河西岸的蒙古高台。摩托化步兵三十六师长彼得罗夫少将,第十一坦克旅旅长雅柯夫少将,第七装甲旅旅长列索维伊少将,都赶到了高台与朱可夫见了面。
所谓的蒙古西岸高台,其实就是比河东岸高出近两百米的丘陵地带。站在这里眺眼远望,哈拉哈河以东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一览无余。从望远镜中还可以看到远处大兴安岭的支脉,绿色的林带缠绕着美丽的草原,犹如守护神一样保护着千里水草丰美的呼伦贝尔。
在参战的将领的介绍之下,朱可夫从望远镜中,清晰地看到东岸沿河一带的日军和伪满警备军的阵容。从对岸所谓的七三一和七三二高地上,日军的炮兵阵地依稀可见,但日军地处低洼的地段,却无法观测到苏蒙军的高台阵地。
“朱可夫同志,据空中侦察和情报人员提供的消息,日军二十三师团,七师团以及国境守备混成旅团都在向诺门罕集结。”尼基舍夫补充介绍近几日的日军状态。
“彼得罗夫同志,您认为日军的状态如何?”朱可夫问步兵三十六师长。
“坦率地说,日军士兵战斗的十分顽强,下层军官执行命令也很坚决,但是战术单一,武器装备陈旧。“彼得罗夫回答。
“那么在这片平坦的草原沙丘上,日军和我们的装甲部队相遇,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朱可夫很有兴趣地问。
“我认为可以利用装甲部队火力强,有良好的机动性特点,快速突击,给日军以大量的火力杀伤,然后迅速摆脱近战接触。”
“为什么要这样?”朱可夫又问。
第十一坦克旅长雅科夫列夫接过话题说:“朱可夫同志,日军对付我坦克部队的武器一是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二是以肉弹攻击。不惜士兵的生命,死缠硬打,所以,在远距离内给予火力杀伤。”
“朱可夫同志,日军的两个师团,加上警备军四个骑兵团,有四万多人,我只有四个步兵团,兵力太单薄了。”
彼得罗夫不失时机地诉了一下苦。
“会有的,同志们,一切都会有的。”
朱可夫赶着要去别的观察点,匆匆告别了几名前线将领,上车东去。
在颠簸的车中,尼基舍夫注视着沉思的朱可夫,轻轻问:“跑了一天,前线都看了,您有什么想法,朱可夫同志?”
朱可夫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抖起精神,觉得到了谈谈自己想法的时候,开口说:“您认为日军的部署仅仅是为了对付一场边境冲突吗,尼基舍夫同志?”
“我认为不是,根据日军调动的兵力,绝不会是为打胜哈拉哈河一战的准备,我怀疑他们要向蒙古国内深入。”尼基舍夫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他猜到总参谋部派朱可夫到哈拉哈河,不会是解决边境冲突那么简单。
“很正确,”朱可夫点着头,继续说:“两个主力师团,加上一个边境守备旅团,还有相应配置的空军炮兵部队,这是一次大的战役准备。很可能还有我们目前不掌握的情况,总之,当你从地图上见到张家口、阿尔山和海拉尔日军的部署,你就会发现他们早有三面夹击蒙古共和国的准备。那么五十七特别军能否抵挡得住几路日军的进攻呢?这是一次严重的军事冒险,日本人是在玩火,在试探苏联的能力和决心。他们也知道苏联的强大,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和我们公开挑战,趁着欧洲的动荡,想就像吃鱼子酱一样,慢慢蚕食蒙古共和国,甚至是苏联远东地区。”

“不错,朱可夫同志,您的分析非常正确。”尼基舍夫频频点头,说:“这很像一个古老的寓言:小偷加强盗,能抢就抢,抢不了就偷。”
朱可夫瞅着憨厚认真的尼基舍夫,说:“如果能和您一起工作,一定是很愉快的事情,您认为呢,尼基舍夫同志?”
尼基舍夫到了此时彻底了解到朱可夫的使命,更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忙点头说:“当然,朱可夫同志,十分感谢您的信任。”
夕阳中,汽车停在蒙古国的小镇旁,朱可夫与尼基舍夫并肩散步在草原上。共同的语言,和谐的氛围,拉近了两位将军的距离,一天的相处便如多年的挚友。
“那么接下来您会做什么?假如您是这里的军事主官的话?”尼基舍夫巧妙地问。
朱可夫微笑着说:“我们不是一直在做么?”
尼基舍夫稍稍一愣,旋即点点头,连连说:“不错,是呵。我建议立即把指挥所前移到前线。”
“我看好了地方,就迁到哈拉哈河西岸附近的哈玛尔达巴山下,不过,这要等两天。”朱可夫意味深长地说。
“对,等两天很合适。”尼基舍夫也一语双关地附和。
朱可夫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掏出地图铺在草地上,尼基舍夫忙坐下。
“首先,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地抢修公路和铁路,把博尔集亚和塔木察格布拉格的铁路连接起来。征用所有的汽车日夜向哈拉哈河方面运输物资,七百五十公里的运输线上,歇人不歇车。第二,立即从国内增派两个坦克旅,两个装甲汽车旅,两个摩托化步兵师,两到三个远程重炮团,四个新型战机中队。第三,铁道兵部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修通铁路,使重炮部队按时运到前线。第四,立即着手勘测,在凡是需要驻军的营地、野战机场,必须打出充足的水井,每支部队都要抽出供水部队,专门负责这项任务。”
尼基舍夫感慨地说:“您已经胸有成竹了。”
“计划是计划,实现它是另一回事。尼基舍夫同志,部队的思想工作十分重要,这也是我们红军的传统。您的担子不轻呵,特别是我们的士兵和指挥员,都没有和日本军队交过手,打碎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是要有充分的各方面准备工作的,您说不是吗?”朱可夫恳切地说。
“您可以放心,朱可夫同志,做好全军的思想政治工作,是政委的职责,我一定会做好的。”
莫斯科国防人民委员会大楼内,弗洛希洛夫元帅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总参谋部代理总参谋长斯莫罗基诺夫,副国防人民委员库利克,苏军装甲兵司令员巴甫洛夫,炮兵司令员沃罗诺夫,还有情报部门的主官。
弗洛希洛夫刚刚向斯大林汇报了朱可夫的电文,斯大林也做出了指示,命令他立即召开会议,研究解决支援蒙古前线的问题。
“同志们,朱可夫急电中谈到了对哈拉哈河局势的看法,根据情报部门提供的信息,日军在那狭窄的地区集中了两个师团,一个混成旅团,关东军第二飞行集团的全部战机,伪满兴安野战骑兵师六个团,伪满兴安北省警备军六个骑兵团。最近又增派长春公主岭的坦克师团和旅顺口重炮联队参战。形势严峻,朱可夫请求援军,斯大林同志指示,满足朱可夫的一切要求,必须粉碎关东军的军事冒险。”弗洛希洛夫开诚布公,讲明了会议的内容。
代理总参谋长斯莫罗基诺夫首先发言,说:“空军方面可以先抽调外贝加尔军区的驱逐机二十二团,随后从西线抽调伊—16战斗机一个旅团,这是当前世界上速度最快,作战半径最大的战斗机。考虑到日军飞行员都有在中国战区实战经验,我们还考虑派一些参加过西班牙战斗的王牌飞行员去。”
“很好,那么步兵师呢?”弗洛希洛夫满意地点点头。
“拟定派两个摩托化步兵师,一个装甲汽车旅,部队到达后先在乌兰巴托一带待命,听朱可夫将军的调遣。”
看到代理总参谋长递来的眼神,炮兵司令员沃罗诺夫主动发言道:“根据朱可夫同志的要求,我们决定增派两个远程重炮团上去,我本人也想亲自上前线,了解一下日军炮兵的战力。”
弗洛希洛夫高兴地说:“太好了,您的重炮射程是多少?”
“是一五零毫米榴弹炮,射程一万两千米,式加农炮射程是近三万米,日军是没有的。”
巴甫洛夫不甘落后,开口说:“我们决定增派两个坦克旅,其中一个是重型坦克旅。做为装甲兵司令员,我也有必要去前线了解一下新式坦克的性能。”
弗洛希洛夫转头又向斯莫罗基洛夫说:“两个铁道兵团和工兵部队要星夜出发,一刻都不能耽误。抽调两千辆汽车,在铁路没有铺好之前,一定要保证作战物资的运输。”
“是,国防人民委员同志。”
“现在我宣布一项命令。”弗洛希洛夫大声说:“根据哈拉哈河前线局势的变化,任命朱可夫同志任五十七特别军长。斯大林同志指示,只要是前线需要,各个部门必须全力支持,确保战胜关东军。”
有的将领异口同声。
六月八日,国防人民委员会命令下达,解除费克连科的军长职务,任命朱可夫为五十七特别军军长。
当天,朱可夫把司令部迁到哈拉哈河西岸的哈玛尔达巴山下,在简易的帐篷中开始繁忙的工作。
“同志们,消极的防御就是助长敌人的气焰,我们要打断敌人的脊梁骨,即使是在有限的区域里,也要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这就是五十七特别军的口号。
西伯利亚铁路的运输繁忙起来,军用专列的比重越来越多,有时甚至由三十列军用专列组成一批运行。在博尔集亚到塔木察格布拉格和哈拉哈河,上千台汽车日夜行驶在干旱闷热的草原上,那些夜以继日甩动着方向盘的苏蒙军司机,几乎忘了往返了多少回。
塔木察格布拉格,桑贝斯和坦赫阿依拉一带,开辟了很多野战机场,鸥式和伊—16型战机开始升空,与日军空军争夺制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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