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袁崇焕悄然出京,前往山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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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通往山海关的驿道上,两匹健马四蹄生风,一前一后狂奔如飞。骑马的人一手紧握缰绳,一手频频扬鞭,在他们身后,扬起了一路团团雪花。
畿东,早已不见了往日广袤的黑土地,也不见了流淌不息的小溪流。从眼前隐隐约约可见的大道,到远处重重叠叠绵延的群山,一望无际到处都晶莹洁白,银装素裹好一个苍茫世界。四周静寂,听得到的只是马蹄飞奔踏雪的"轧轧"声响……
进入玉田县地界时,天才慢慢放晴,太阳总算露出了笑脸。
到了日入时分,两骑并行已经到了玉田县东部一处不算太小的镇子。
"老爷,住一宿歇歇脚吧。从半夜动身到现在,这一路颠簸着,不说人得活动活动手脚,就是马也得要喘口气呀?"说话的人四十多岁,个子不算高大但却很壮实,手脚也很麻利,看模样是一个仆从。
"好吧,佘洪--先寻一间干净客栈住下,明日早些起身就是了。"
答话的人就是因点卯未到而惹得孙承宗大怒的袁崇焕--为了让自己亲赴辽东的期待早日变成现实,也为了更多地了解边地形势,他决定先悄悄出关考察。
昨天午后,他才把这事告诉了老仆佘洪。
佘洪极力劝阻道:"老爷,出关是件大事!不向上司报告可不行。"
袁崇焕却道:"两个侍郎,一个说老,一个装病;几个郎官也都要溜之大吉了,谁还有心管事啊?"
佘洪又劝:"不打个招呼,怕不妥吧?"
袁崇焕却不以为然:"这都什么时候啦,还能循规蹈矩?"
佘洪无可奈何道:"老爷,你这任性的脾气呀……"
袁崇焕摇摇头,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鞑子来势汹汹,我朝三战三败,只要一听到‘辫子兵‘这三个字,辽东兵将便争相逃命,朝廷上下更是惊慌无措。难道我堂堂天朝真的就没有不怕死的人么?这时候我袁某人再不上前,还算什么兵部主事?走吧,到关门去,让人们也知道兵部还有一个不怕死的人在……"
昨夜夜半,袁崇焕留下另一位仆人罗立看家,便悄然出京。他带了职方司备用的关防,和佘洪牵了早就准备好的两匹健马,出了朝阳门便扬鞭催马踏上通往山海关的驿道……
一家客栈就在镇子西头,门面朝着街市,后门外就是河滩,环境还算不错。佘洪安排好了住处,安顿好了健马,却见袁崇焕稍作洗漱,也不休息便往客栈前后看了看,随即就沿街向镇里信步走去。佘洪无奈地摇摇头,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跟在袁崇焕之后。
在镇中心一家酒楼前,佘洪道:"老爷,吃点东西吧。"
袁崇焕点点头,主仆二人便径直上了二楼,拣了临街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来。
酒楼堂倌满脸堆笑跟着上楼,一边用毛巾擦着桌子,一边向楼下吆喝:"上--茶--!"
眨眼功夫,就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侍者端着茶杯、茶壶上了楼,堂倌熟练地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说道:"这大冷天,客官远道而来,请先用茶,暖和暖和身子。"
"请问店家,生意可好?"袁崇焕呷了一口热茶,问道。
"还算将就吧,说好那不是真话。不过这半个多月来,作的可又是光赔本的买卖了。"堂倌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了指东边,压低声音说:"自从关外的溃兵过来,我们这些小店天天就难得安生了。这些兵白吃白喝不说,一点不顺眼,不光摔碗砸盘子,还要拳打脚踢揍人呢。唉--广宁出事,我们这里也跟着遭殃啊……"
"地方也不管管?"
"如今谁还有心来管!听说咱玉田县的县太爷都带着家眷卷铺盖溜走了。人们都说,指不定哪天,鞑子就要打过来啦……人心惶惶的,过一天就算混了两个半天吧。唉--"堂倌一边说着一边递上菜谱饭牌:"请客官点酒菜吧。"

"那就先来两荤两素一壶白干--"
袁崇焕刚点完酒菜,那堂倌就指着对面一家酒楼悄声说道:"客官你看,又有几个溃兵去了对门,今天……今天他们怕是又要遭殃了!"
顺着堂倌所指,袁崇焕二人从窗口望去--果然,有七八个散兵游勇拿刀拖枪骂骂咧咧地进了对面酒楼的店门。
酒菜刚用一半光景,又听得楼下一片嚷嚷,接着就是"得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急速驰来。
袁崇焕和佘洪往窗外一望,只见马上的汉子旁若无人,一边疯也似地哈哈狂笑着,一边还在扬鞭抽打着马**。街上行人慌忙向两边躲闪,却有一老一少恰巧跌倒在街中央又爬不起来--眼看那奔马就要冲过来踏在这一老一少身上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背负剑囊的年轻人迎着奔马冲了上去,刚近马头,又见他猛然一跃腾身而起,一脚将骑马汉子踢下马来,又一手则抓紧了缰绳猛地往怀中一勒,再看那马:后腿立地前腿悬空原地不动地直立了起来……
老人和孩子得救了,那被踢下马的汉子却招来七八个打手去寻那年轻人的晦气--年轻人拾起丢下的包袱,从容站定不慌不忙。打手们一哄而上,团团围住了年轻人。那年轻人用左手将包袱夹在腋下,只用右手招架,一时间竟也让几个打手近不了他的身。
袁崇焕心想,这个年轻人心地善良、见义勇为,武艺又如此高强,真是一个十分了得的角色。他那儿正想着,忽听佘洪附在耳边说:"老爷,刚进酒楼的那些溃兵拿着刀枪出来了!"
袁崇焕一看,果然是刚才的那几个溃兵。不妙!溃兵人多,如此纠缠下去,年轻人岂不要吃大亏?看来不出面不成,袁崇焕立时向佘洪交待一番,二人便快步下楼几步就来到了街面上。
年轻人已从剑囊中取出了他随身所带的那把剑,深深吸一口气,蓄势以待。那些溃兵一个个张牙舞爪恨不立时就要了他的命……只听一个头目模样的溃兵恶狠狠地大喊一声:"上!",溃兵们随之狂呼乱叫,一场激战即刻就要爆发了……
正在这时,袁崇焕厉声喝道:"住手!"
溃兵们一时都愣住了,只有那个小头目横了袁崇焕一眼,骂道:"哪里冒出来的?敢管老子们的闲事!"
"放肆!还要撒野不成?"佘洪盯着那个小头目厉言厉色吼起来,接着指了指袁崇焕,又道:"此乃兵部主事袁大人。尔等上司是谁?快去叫他前来回话!"
溃兵连同那个小头目顿时就被吓得傻了眼,慌忙丢掉刀枪,伏地向袁崇焕叩头认罪,连声求饶。直到佘洪大喊一声:"滚起来,回营待处去吧!"一个个这才慌忙爬起来逃跑了。
夜幕渐落,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袁崇焕缓步走到那位年轻人面前,亲切地说:"这位壮士,可否借一步说话?"
年轻人很直爽,点点头就跟着袁崇焕上了二楼。佘洪立刻唤来酒倌,吩咐点上蜡烛,再加一些酒菜。年轻人说了声"谢谢"径直坐下,三个人一边慢慢喝着,一边攀谈起来。不一会儿,三人都已面红耳热。年轻人本来就很爽快,此时更加没有了开始的衿持,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与年轻人的攀谈之中,袁崇焕很快就知道了他的身世和一家人的不幸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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