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煨蹄侍郎和王八尚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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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良卿和傅应星的擢升,委实让席市街魏忠贤的私宅连同魏良卿和傅应星的宅第又特别地红火一些日子。那些道喜的、送礼的,一个接着一个,一拨连着一拨,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三家的府第门前真个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阎鸣泰是最早到魏府道贺的一个。他四十多岁的年纪,万历四十七年杨镐兵败之后,他奉新任辽东经略熊廷弼之命前往沈阳抚视军民,却因为害怕遭遇辫子兵、只走到虎皮驿就恸哭而返,为此丢了正五品的兵备佥事之职,后来花了不少银子才又弄了个从五品的兵部武库司员外郎的位子。去岁魏忠贤当上东厂大太监、开始揽权并广树私人,阎鸣泰看准风向,多方钻营终于得到魏忠贤的赏识,也终于当上了兵部武库司的郎中,恢复了正五品的官职让他兴奋了很长时间。而从此,他也成了魏府的常客,好不风光、好不得意!此人天生好吃,尤其喜烧猪蹄,家里养着几个极善烹饪的厨子,变着花样给他整治酒宴。
在魏府,阎鸣泰结识了魏良卿,知道他也是一个贪吃好饮之徒,便在吃喝上打起了主意。他常常邀请魏良卿到他家里,烧好猪蹄,弄足酒菜,与之开怀畅饮。魏良卿一吃也就吃上了瘾,三天两头就要跑到周家嚷嚷要吃烧猪蹄。
凭着这层关系,阎鸣泰成了魏忠贤的红人。当然,他那官儿很快就升到了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京师里的人们都说,阎鸣泰的官其实是煨猪蹄煨出来的,此话一点不假。
遇着魏、傅二人的擢升,这自然是夤缘幸进巴结献媚的大好时机,阎鸣泰当然不会让它白白错过。这一次,他亲自监厨,让厨子们烧好猪蹄、备好酒菜,便又急忙去恭请魏良卿。
魏良卿是和傅应星一道来阎府的,这让阎鸣泰很有点受宠若惊。他知道魏忠贤对魏良卿和傅应星这一侄一甥很是偏爱,他已经巴结上了魏良卿,要是再巴结上傅应星,就等于他在魏忠贤那里又多了一些获宠的筹码。于是乎,阎鸣泰也就更加刻意地奉迎,他当即吩咐家人去叫了几个唱曲儿的歌女--他知道好色是傅应星的一大嗜好,自然也清楚怎样才能伺候好他。因此,阎鸣泰又特别叮嘱家人要找那些既漂亮又风骚的。

一桌丰盛的宴席摆出来了:那炒的、爆的、熘的、烤的、扒的、涮的,全是京师风味。清炒驼峰丝、抓炒大虾、芫爆腰片、汤爆肚仁、软熘鱼扇、糟熘鸭三白,还有烤鸭、烤乳猪、涮羊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一盘盘一碟碟一盆盆一碗碗堆满了席面。尤其是那烧猪蹄,热腾腾、红亮亮、油酥酥,味浓醇香,也真吊人胃口。
魏良卿和阎鸣泰差不多的年纪,肥胖的身子,厚厚的嘴唇,油光发亮的猪头脸上一对小眼睛不时地眨巴着,显出一副贪馋狡猾的样子。他原本也是肃宁县乡下的一个地痞无赖,和其叔叔魏忠贤差不多的模样、差不多的德性,只是多了几根胡须而已。靠着魏忠贤这棵大树,魏良卿也就一步登天了。
这时候,他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上席,几杯酒才刚下肚,便什么都不顾地开始大啃大嚼起来,涎水也不时地从嘴角流下来。他一边打着呃,嘴里又一边含混不清地喊着:"这猪蹄味道真……真他妈的好……好。哎呀,老阎……也真有你的……几个厨子经你这么一调教,竟有这般好……好手艺……"
阎鸣泰又拍上了马屁:"都是魏爷福星高照哇。"
魏良卿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抓了一只猪蹄放在傅应星的面前:"我说表……表弟,你咋不动筷子呀……你也来只猪……猪蹄,尝尝鲜……"
傅应星,三十来岁,小白脸,文质彬彬,风流倜傥。他自小认过字、读过书,考过秀才,是魏忠贤把他从乡下弄到京师来,又送到中书科当了一个中书舍人。傅应星平日也好卖弄地吟几句诗文,还能唱一些小曲,颇有一套附庸风雅的本事。他不贪杯,却好女色,人称"花花太岁"。
这才刚刚入席,傅应星也只喝了两杯酒、吃了几口菜,连魏良卿放在他面前的红烧猪蹄动也没动一下,两只眼睛红红地就盯上了站在一旁唱小曲儿的一个歌女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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