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千里奔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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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二日,皇太极一大早便沐浴更衣,并置案焚香,在极其庄重虔诚地跪拜天地、跪拜祖先、跪拜皇考之后,轻车简从悄悄地离开盛京,前往都尔鼻。
十月初五日,皇太极到达都尔鼻的次日,大金四万大军和先期到达的敖汉、奈曼、科尔沁、喀喇沁、喀尔喀、扎鲁特、巴林等部落援兵分为左中右三路,先后越过辽河,向西挺进。皇太极更是一马当先,带领中路军走在最前头。
没有誓师会,没有壮行酒,只有大汗那斩钉截铁“向西进发”的四个字在每个将士的耳边鸣响——六万兵马一人一骑,驰骋在一望无际的科尔沁大草原上。
十月的草原已经很冷了,可将士们一个个扬鞭快马,没有人觉着冷。歇息的时候,人啃干粮、马喂草料,吸袋烟喘口气,只听一声号令,继续上马西行。每当宿营时,士卒们搭完帐蓬又忙着给自己的马割草备料,唯恐马儿吃不饱落了后,在弟兄们面前脸面丢尽还要受上司的惩罚……
快走出草原的时候,大军在一处宿营,皇太极听完随从报告左右路军的行军情况后,信步走出大帐。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皇太极在大帐外伸了几下拳脚,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士卒正在割草,便走了过去。
走到一个士卒跟前时,皇太极停住了脚步,很随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旗的?是披甲兵吗?”
那士卒抬头一看,见是大汗,立刻站起身来,两腿并拢恭恭敬敬地答道:“大汗吉祥——我叫萨木哈图,正白旗披甲兵。”
皇太极又问:“天这么冷,没带件棉衣?”
萨木哈图答道:“带了——去都尔鼻之前,牛录额真都挨户告知了,一定要带上棉衣棉被的——这刚刚扎营,弟兄们都出来割草,准备明天的马料。都干得正带劲,浑身冒汗呢,不冷……”
“你带有库图勒(女真语,即厮卒之意)吗?”
“没有,有库图勒的那些披甲兵弟兄们都在军帐里休息——割草这些杂活计,都是库图勒们干的活。我们没有,只好自己来干啦。”
“知道去哪吗?”
“不知道,只知道向西去。”
“知道去干什么吗?”
“弟兄们都猜是去打仗的,只是还不知道是跟蒙古插汉人打?还是跟南朝汉人打?”
“愿不愿意跟我去打仗?”
“愿意,弟兄们没有一个不愿意的,大汗。弟兄们都知道,只要跟着大汗攻城略地,就有粮吃、有衣穿、有钱花,抓到了汉人,也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奴仆,平时有苦力给种地,打仗时也就有库图勒跟着干杂活了。如果立了功,还给赏——功立的越多立的越大,说不定旗主还会赏个小小的官儿呐!”
“说得好——萨木哈图,这次跟着我去打仗,你要立了大功,我就赏你个大官,怎么样?”
“我和弟兄们都憋着一股劲,相约一定要拼力打好仗、立大功——当上官儿那敢情好,就是当不了官,起码也不能给大汗丢脸、给家人丢脸,对不对?”
“好,就凭你这句话,我就知道你一定打得好仗,也一定能立大功——到时候我也决不失言,一定赏你个大官!”
“谢大汗吉言,我一定要立大功,一定能立大功!”壮实憨厚的萨森哈图高兴地笑了。

“咱们一言为定——”皇太极也笑起来,“前面就是荒漠,你们要多备草料。行军还很要几天,会更苦更累的……”
“大汗放心——牛录额真早就传了旗主的话,要我们给马匹准备几天的草料。马,饿不着。说到这苦呀、累呀,我和弟兄们都不怕。跟着大汗出征,我们这心里头痛快,什么也都不在话下!”
荒漠和科尔沁大草原同样一望无际,黄沙一堆连着一堆,而且既没有草、也没有水。将士们带的皮囊里倒是有水,但包括大汗在内没有一个人敢多喝一口——还要饮马呢。何况,恼人的风说刮说刮起来了,前路一片迷茫,人和马相依相伴,一步一步艰难地跋涉在风沙弥漫的荒漠里。
几天之后,十万大军好不容易走出了荒漠,天却又下起了大雪……
十月二十日,就在明廷君臣还在议论蓟州防务并且将球踢来踢去的时候,金国大汗皇太极和他率领的十万大军长途跋涉已经到了科尔沁草原的青城。
在整修一新的青城行宫,皇太极兴致勃勃地对随驾的诸贝勒和文武官员大发感慨:“我曾熟读《三国通俗演义》,从中受益非浅——争战之事,我以为并不只限于疆场冲锋陷阵,更绝妙处还在于以智谋克敌制胜。正因为此,才有这一次我六万大军,哦不,是十万大军顶风冒雪迂回进击南朝之壮举。上有皇天保佑皇考庇护,出奇必然制胜。此次出征,我大金志在必得!”
随驾众人齐声高叫道:“大汗英明!”
皇太极脸上放光,高兴极了:“各路军稍事休息,按行前既定布置,今夜子时开拔!”
深夜,十万铁骑从青城出发,气势汹汹向明朝边境扑去。
十月二十四日,大金兵抵达老哈河。
皇太极在此分兵三路:三贝勒莽古尔泰、侄子岳托贝勒、堂弟济尔哈朗贝勒率左翼四旗和左翼诸部蒙古兵进兵大安口;大贝勒代善、七哥阿巴泰贝勒、十二弟阿济格贝勒率右翼四旗和右翼诸部蒙古兵进兵龙井关;皇太极自己则率中路军进兵洪山口。
十月二十六日夜半,岳托、济尔哈朗首攻大安口,不到一个时辰便破城而入,守将周镇被杀、张安德败逃、张万春投降。
同日,阿巴泰、阿济格攻入龙井关,并设伏斩杀前来增援的汉儿庄副将易爱和洪山口参将王遵臣。
十月二十八日,阿巴泰、阿济格会同多尔衮、多铎一齐攻入汉儿庄。
醉将军郭阿四还正在喝酒,一听说鞑子兵打进来了,迷迷糊糊回营,迷迷糊糊上马,迷迷糊糊接仗、又迷迷糊糊被砍倒在马下,死得倒也没有一点痛苦。赌将军李丰刚出赌馆,见一队鞑子兵迎面而来,当即跪地举手迎降。
十月二十九日,皇太极率中路军攻入洪山口。
同日,多尔衮围潘家口,守将金有光逃跑不成,便和中军范民良一道大开城门迎降。
就这样,三路金兵相继攻进长城,突入塞内。
面对兵备废弛的蓟北长城边防,大金兵横冲直闯,一路势如破竹,又接连攻占马兰峪、喜峰口诸要塞,随即合军一道向蓟北重镇遵化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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