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从议和到准备献岛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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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毛承祚、耿仲明离开皮岛去北京之后,毛文龙一直心神不宁。他虽然嘴上说饷不出京一定能把事情摆平,可在心底却也总在犯嘀咕:这老天爷的脸就有阴有晴,那官场上事也是说变就变、未必长久都好办哪!
的确,官场上的事也多变数。
说好办吧,也好办:如果你找对了人,又弄清了他的所好,比如他爱财,你就送银子,他好色,你就送美人,他嘴馋,你就送他佳肴……总之,只要你香烧到了、而且烧得他心满意足高兴了,那么也许他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一次手势,那好,你的事就给全办妥了。
可要说难办呢,也真难办:有钱当然能使鬼推磨,可那鬼也有使大劲使小劲甚至真使劲假使劲的事。何况当道的大鬼小鬼多如牛毛,有一处香没烧到也可能让你前功尽弃的!再说,当官的大都爱变脸,官越大变得也越快,今天好得要穿一条裤子,明天交起恶来恨不得你挖我了的鼻子我就抠你的眼,甚至当面说得好听、转身就要砍你一刀!自古来丢卒保车丢车保帅的事多啦,替你办事如果妨碍了自己的前程或者损失了自己更大的利益,谁能保得住人家不变脸呢?谁又晓得推磨的鬼们到底是真推还是假推、用劲是大还是小、今天推明天会不会就撂倒不推呢?
毛文龙越想心里越烦——饭菜不可口了,任凭尚膳官让厨子们变着花样给他弄来山东风味的、广东风味的、杭州风味的、辽东风味的……可他吃起来照旧难以下嚥,让尚膳官不明不白地讨骂挨鞭子;女人也不如意了,任凭掌牌官挖空心思给他弄来一个又一个朝鲜的、日本的、满鞑子的、汉家的绝色女子……可他还是看不上眼,不是这个太瘦、就是那个太肥,其实都是他自己没有心思再干那事;甚至,他连那幅地图也不看了、客人也不愿见了……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心一意在考虑如何保住眼前富贵、永远过这种不是皇帝胜似皇帝的日子。他反来复去地想:朝廷是决然靠不住的,厂公九千岁也不大可能是一座长久的靠山,那自己今后究竟该往哪里走呢?
“中分土地!”——毛文龙又一次想起了常常让他心动的这四个字。
可是,这好事因为当时自己担心上当和实力不足已经放弃了,现在想想真有些后悔:跟人家议都没议,谈也没谈,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咋就知道一定要上当啦?再说实力,实力强当然就有了本钱!可像朝廷上那些人这个说要移镇、那个说要撤镇、甚至还要治老子罪什么的这么折腾下去,甭说强啦,就是今天这点家底还不知道要给哪个王八蛋呐!还想再等等呢?狗屁!老子能等吗?等朝廷来移镇、来撤镇、来治老子的罪?那老子不就成了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瓜啦?

毛文龙就这么想啊想啊,终于想通透了:不管北京那边的事进展如何,只要努尔哈赤再派人来皮岛示好谈和,老子就先应承下来,也看看老东西这“和”究竟怎样“议”、这“土地”究竟又是怎样的一个“中分”法!
所以,即使毛承祚、耿仲明带回来事情已经摆平和“朝廷倚重”的大好消息,已经拿定了“与金议和”主意的毛文龙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喜,他只是笑了笑、仅只以“知道了”三个字作为回应。
天命十一年(明天启六年)正月,努尔哈赤率十几万大军气势汹汹杀往河西,兵锋所向,首指宁远——由于高第早已撤去了锦州、大小凌河等地的城防并严令部属不得出援、使得已经成了孤城的宁远危急万分!
而在皮岛,毛文龙的几个部将心里痒痒,向他请求道:“将军爷,八旗精锐倾巢出动杀往河西去了,他们那后院正空虚着呢,咱们何不趁此良机,过江去再打他一仗,捞他一大把?”
毛文龙心里想:这帮混帐王八羔子,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更不知老子心里是想的——还想打?再打,人家还能再派人来跟老子谈和?这不要搅了老子的好事么?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打个屁!袁崇焕这小子是鸡蛋要往石头上碰,那结果还能有个好?等着鞑子兵去屠宁远城吧!你们倒好,还想去捞一把?能捞得着吗?老子才不去赶这个热闹,要是惹恼了努尔哈赤这老东西,待他收拾了宁远之后,再打老子一个回马枪,你们说说,值不值啊?”
谁知宁远之战却出乎毛文龙的意料——袁崇焕率领一万五千多将士打败了曾经百战百胜的努尔哈赤,宁远城奇迹般的保住了,受到炮伤的努尔哈赤垂头丧气地撤兵了!
因为毛文龙在宁远战时没有出兵、没有牵制,朝廷上移东江镇于内地、甚或撤镇之议又起,毛文龙又一次慌了神,除了再派毛承祚和耿仲明去北京加紧贿结魏忠贤之外,他别无他法!不过,他也庆幸自己没有出兵没有去鞑子的后院点火,因此也幸好留有与努尔哈赤议和交好以保富贵这一条路。
也就在这个时候,恰巧遇到努尔哈赤第三次派人来皮岛劝降,毛文龙自然大喜过望,此时他虽然仍无降金之意,但因恼恨朝廷从而起兵叛明和意欲与明、金三足鼎立的野心则由此开始萌生。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在这年的六月二十日,毛文龙便派人去了沈阳,走出了他与金议和的第一步。
一个多月之后的八月十一日,努尔哈赤因伤、病复发而死,皇太极继承了大汗之位。因为金国没有再派人来皮岛,而毛文龙也弄不清新继汗位的皇太极的动向,他与金议和这件事也就搁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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