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皇太极求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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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还是在宁远学宫这个老地方,如同第一次议和一样,袁崇焕接见了方吉纳和温塔什二人。
方吉纳和温塔什一进门,便恭恭敬敬向袁崇焕行大礼,随后方纳吉呈上皇太极的求和信,又作揖再三道:“督师大人——我朝汗王听说督师大人复出,特派我二人前来表示祝贺。”
袁崇焕接过信来,看也未看,转手就递给了身边的程本直,淡淡言道:“本督师谢谢你家大王了。”
温塔什接道:“我朝汗王真心希望与贵国重开和谈……”
袁崇焕却微微笑着打断了他:“双方能和,当然好喽——本督师还是那句话:和亦有道,非一言一语可定。劳烦二位回去告诉你家大王:若怜恤百姓而求和,则务必深思和好之道,从而作出诚心诚意之举。”
方吉纳连忙答道:“督师大人所言极是,我朝汗王也是这样对我二人说的——请督师大人放心,相信我朝汗王也一定会作出诚心诚意之举。”
袁崇焕指了指身边的程本直,向方吉纳和温塔什言道:“这位程先生就是本督师的代表,在今后的时日里,专门与贵方谈和议之事。本督师相信你家汗王也有诚心,更希望贵我双方都能够坦诚相待,真心议和——好了,祝我们这次的议和能够成功,可不要再走了上次的老路哟!”
方吉纳和温塔什高高兴兴地回沈阳去了,此后又来来往往好几次——从崇祯二年二月到闰四月,对于皇太极的求和,袁崇焕就这样将其拖了三个多月,双方只有信使往返,而议和还没有进入实质性的阶段。
闰四月二十五日,方吉纳、温塔什又带来了皇太极的信。在信中,皇太极向袁崇焕提出了求和罢兵的条件:
金国汗致大明国之袁大人:
大人复书有令我务思和好之道,我意为,往昔和睦
相处时,边内俱为汉人,边外俱为女真,并非杂处,盖
因居处日近,乃越境窃盗犯事,渐次兵戎相见矣。今我
等若讲和好之道,必使边境届时锭离。现因人民离散,
父子兄弟妄行往来,恐仍似往日杂处之际,奸细、逃人、
盗贼不绝。今诚若和好,则以大凌河为尔之边境,以三
岔河为我之边境,空其中间,易查逃人、盗贼,不致滋
生事端,讲和之道可保长远。再尔书云,封谕则用国宝,
否则不得轻用。若此,则铸给我“金国汗之印”。再有,
和好之礼尔国应给金帛亦当熟计之,设若以我等同察哈
尔汗,我必不允。我之意即如上言。我诚愿罢兵以享太
平,故尽言之,尔亦当开诚心持正道以相答。仰面而观,
天实鉴临,勿得**诈谋。
以三岔河、大凌河为边界的无理要求,当然是袁崇焕所不能接受的!他当即写了回信,断然拒绝了皇太极的无理要求:
钦命巡边使兵部尚书袁敬复大王帐下:
读大王所遣之特使来书,首言和好。仰面而观,天
实鉴临一语,天地鬼神实共鉴之。
天之心即上之心,亦即吾之心也。上若诚心,我则
岂可欺妄上,若实心我则岂可虚伪?兴亡由天,何欺妄
虚伪哉?惟十载军旅,今欲一旦罢之,虽有大力,非三
四人所能胜任,非二三言所能结束,要在上之明决耳。
我国幅员九州,所失辽东之地,初非上之所有也。
辽东之人西来,坟墓皆在于彼,其心能不思先人之骨乎?
因不合众意,我受之而不敢言之,是以亦未奏于帝。又
往来之礼,或有尊卑,我帝仁明弘远,初不介意,愿以
名誉为念。无论治理何事,皆以道义为规矩,果能修好,
一惟尔意是从。察哈尔尼音珠皆与我国修好,中国亦以

道义行之。至铸印封典之语,则非一言可尽也。
不过袁崇焕并没有将信交给方吉纳和温塔什,而是交给了程本直。
“议和议和,只议不和——这是皇太极惯用的伎俩,我们也不会上他的当。显而易见,皇太极决不相信我能同意以大凌河、三岔河为界,我也不至于愚蠢到轻信议和便让皇太极归还辽东失地。所以,和谈破裂也只是早晚的事——”袁崇焕认真向程本直交待道:“我们都在争取时间,而最后的输与赢,就要看谁能抢先一步了。二月底与毛文龙会面时,我已向刘兴祚刘将军谈了‘东江出奇’‘河东设镇’以及仿效‘国初马云、叶旺之故事’的初步想法而且也交了解决皮岛问题的底,他也很赞同。皮岛这边就这么办了。
“可是,喀喇沁三十六家那边还有些麻烦。我准备五月初再去高台堡一趟,约他们再深入谈一谈,作最后的一些努力,看看能否还有笼络回旋的余地。而到五月底我又要去皮岛呆些日子,大概到七月才能回来。你这就去和方吉纳、温塔什他们周旋,就说我已将皇太极求和的信件与讲和的条件一并上奏了朝廷,尚须时日才能批下来,他们或回或留听其自便。只要争取了时间把皮岛和蓟镇的事办妥,对我们来说,就又可以放些心了。总之一个字——‘拖’!拖住他们,拖到我们办完自己的事之后。到那时候,皇太极包抄我大明的企图成泡影,我们从东江出奇的部署早已完成,就由不得他再施什么诡计了。”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想办法拖住他,也一定能在与之周旋中为我方争取更多的时间——”程本直说罢,又问道:“大人,据说皇上对大人的‘和为旁著’尚有异议,不知大人将何以为对?”
“‘守为正著,战为奇著,和为旁著’乃五年复辽的重要组成部分,皇上在平台召对时以及召对后,我对此已有详细的说明,皇上也没有提出什么不同的意见。当然——”袁崇焕坦然言道,“皇上后来也曾讲过:‘朕思讲和不过是羁縻之术,质不是长策,如须要严兵固守,不然就与他战。’有人说,这不就表明皇上不愿意与鞑子讲和吗?我以为,这话说的不确切,或者说不严谨——不怎么愿意讲和,但是至少也没反对,是不是?‘讲和不过是羁縻之术,质不是长策’,不是长策这自然不错,但在短期之内不得不用也不错呀。放心,程书吏,皇上那里,到时候我会解释明白的。”
“只要皇上能明白大人的一番苦心,就好。”程本直接着又问:“大人,该将这次皇太极求和的情状上报朝廷了吧?”
“不必了——”袁崇焕的回答只是这三个字,“敌我两军对垒,战与和都只是手段,运用得好,都可以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说,皇上也讲过战守机宜悉听便宜从事的话。而此前,我已将此事写信告知了钱阁老和兵部王洽王大人,他们并不怎么同意。我又一再阐明此举乃争取时间的愚敌之道,可他们也只是表示理解。你看,钱阁老和王大人尚且如此,而倘若上报朝廷,势必将引起一些朝臣的议论纷纷,我又哪有时间向他们解释呢?何况,即使是向他们解释得通,那时间又白白地浪费掉了,我们又如何能抢占先机呢?程书吏,我之所以既不急于向皇太极复信、又不急于上报朝廷,就是在拖时间。我们且干我们的,待了结五年之局,一切都将大白天下——那时候,人们会明白我们今天所作所为的意义;而我们,也会为终于做了我们该做的事而感到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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