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蓟门堪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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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人问道:“朱将军,金某之事,让将军多费心了。不知——”看来,问话这人就是金有光了。
那位朱将军想必就是朱来同,听他大大咧咧答道:“放心吧老弟,起码跑不了一个都司送给老弟。要是老弟运气好,我这里也给你办得顺利的话,说不定朱老总兵也可能放你一任游击呢!”
金有光迟迟疑疑了好一阵,又吞吞吐吐地问道:“会……不会……太久?”
那位朱将军哈哈一笑,道:“老弟你就放宽心吧,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啦,不会太久的!过几天呢,我再给朱老总兵说说,保你满意就是了——咳,都是让那个陕西土包子给闹的,整什么巡视。朱老总兵这些日子陪姓赵的东看看西瞧瞧,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了,可他倒好,总还沉着脸,指指戳戳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太差……让朱老总兵脸上都挂不住。老弟你说,这姓赵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么?我们这儿好不好,又管他山海关总兵什么屁事?”
金有光好象听出点什么:“是不是要出啥事啦?”
有人接道:“啥事?屁事!赵率教来巡视,看看这儿瞧瞧那儿,不就是自己装鬼吓自己吗?”
又有人道:“这一年多,咱们不是抓了不少鞑子的探子吗,会不会是鞑子那边有啥动静,就让赵率教他们急眼啦?”
金有光一听,还真有点急了:“鞑子真来了,该咋办哪?”
那个朱将军笑了:“打呀!”
金有光更急了:“可能打得赢吗?”
那个朱将军故意把声音压低些,可谢尚政们也仍然听得很清楚:“打不赢嘛,也不妨事,咱们有的是办法呀——”
只听金有光哆哆嗦嗦地悄声问道:“啥办法?”
那朱将军“滋”地一声喝光了杯中酒,随即“啪”地一声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接着便坦然言道:“几位弟兄都不是外人,说说也无妨。我这就告诉你们,就两个字:一个是逃;第二个嘛,降。”
几个人似乎都被惊呆了,不禁惊呼道:“降?”
那朱将军却嘿嘿笑道:“怕什么?总比送死要强得多吧!逃自然是首选,可一旦逃不掉呢,那不就只有降了。我说弟兄们,做人哪,脑瓜子得灵光——不然,有你遭的罪、吃的亏,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呢!是不是啊?”
离开三屯营的时候,谢尚政等突然遇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蒙古汉子,说是他们那儿缺粮而从潘家口关隘过来想弄点吃的,可仔细盘问却又驴头不对马嘴的终于露了馅——原来他们只是穿戴着蒙古衣帽的女真人,是鞑子兵探子!
当谢尚政等带着俘虏回到山海关,并将他们暗访的情况报告给赵率教时,赵率教也坐不住了。他们立即动身去了宁远,当面向袁崇焕详细报告了这次明察暗访的结果:蓟门堪忧!
袁崇焕心里不由叫苦,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一副镇静自若的神态,道:“我这就向皇上写一奏折,提请朝廷注意到蓟镇防务薄弱的现实。谢将军,速带一营马上驻扎在山海关,随时作好应援蓟镇中路与西路的准备;赵将军,速派人知会蓟辽总督刘大人、顺天巡抚王大人,就说本督师将于近期与二位大人在山海关会商,以期切实加强蓟、辽防务——”

谢尚政和赵率教立时应道:“是,大帅。”
赵、谢二人去了,袁崇焕当即提笔写了关于“边情多变,蓟门堪忧”的一道奏折,先写了他赴任近两个月来所了解到的大概边情:
宁远三面临边,必战必守之地也。其逼处于我为患
切肤者,哈喇慎三十六家也。督臣王象乾知大计,令番
僧王喇嘛、游击张定,往致三十六家,三十六家如约;
令祖大寿致拱兔,朱梅致都令,亦如约。虎见各部内附,
亦孤而求款。其时诸部俱受戎索有警炒花先来报臣,臣
得为备。愤炒泄其谋,遂移攻炒,炒卒其部宰赛等西逃
而依于虎,虎利炒之人畜遂并之。自虎并炒,而虎之部
八大营俱不安,内都令、色令素不善,于虎居炒之西、
虎之南,我亦倚以为藩也。炒失而都与之邻矣,外畏强
邻,内惧虎,求内陡为两避。臣在事时将许之,臣去而
都令降矣。都既降,虎恐其部为都续,遂吞并,乃蛮、
黑石炭等一概收之,惟余拱兔一家,拱居宁远边,最恭
顺,今春亦为攻去。虎辅车既失,独与强邻。虎自揣非
敌西避,而修怨于卜,欲据卜地、得卜赏,因以远患,
遂住牧宣、大。卜又非虎敌,亦西窜矣。三十六家本卜
部流离失食,我之边人不肯为存恤,故东附,且欲借力
抗虎。此今日边情大概也。
接下来,他便直接写出了他对包括蓟门在内边情的忧虑以及他所考虑到的一些应对之策:
今西部无存,东患我独当之。若东若三十六家道于
卜,与索什兔等穿连辽、蓟、宣、大,沿边一带以东悍
于战,藉西马为用,人人皆兵,兼喇之饭食、寝处于我
边外,经道惯熟,若仍诱入犯,则东自宁前,西自喜峰、
古北,处处可虞其为纣更烈。臣窃忧之,于本月十九日,
调三十六家至,边臣同道臣郭广亲谕之。彼亦直认不得
已之故,窘于无食之穷、凌弱之虎,故求为与。为今之
计,急修我备务,诱致之。倘其归我,即厚为费不妨;
若不可致,则相机剿逐,无令逼处,自贻伊戚。业令总
兵祖大寿查炒五大营与虎之八大营,零部有存者,收置
锦州口外边堡,以其赏物,为其粮饷,我更益之兵佐之,
战守从中界断,令东无得与西合。大抵边情多变,兵事
难期,即臣在京时与到关时,去今无几,而敌情已传变
如此矣。
放下笔,袁崇焕又反复看了几遍,稍作修改就交给程本直誊写,并在当天就发了出去。他想:“此折,皇上必定十分重视,蓟镇防务从此可以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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