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滕江边的那棵榕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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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过滕县,离白马圩越来越近,袁崇焕高兴得哼起歌来。
小如蕙调皮地捂起了耳朵:“不好听,不好听!”
袁崇焕轻轻拍了拍小如蕙的头,笑起来:“那蕙儿唱支歌给爹和娘听听,好不好?”
叶氏笑着指了指卧在袁崇焕身旁的黑子:“还有黑子呢。”
袁崇焕道:“是啊,还有黑子。蕙儿,我们都等着呐。”
小如蕙眨了眨眼睛问:“唱什么呀?”
袁崇焕反倒问道:“蕙儿想奶奶不?”
小如蕙道:“想!夜里做梦都想!昨晚还梦见奶奶给我讲东莞老家那口莲花井和江对面那座榴花塔的故事呐。”
袁崇焕道:“那就唱支奶奶教你的歌儿,可成?”
小如蕙略一思索,道:“就唱那支《荔枝歌》吧,说不定奶奶这时候在家也在唱着这支歌等我们呢!”
袁崇焕道:“好!就唱这支歌,爹爹最喜欢听了。”
小如蕙又问:“用家乡话唱?”
袁崇焕道:“当然是用家乡话呀,经常唱唱,就不会忘了家乡,也不会忘了小时候,更不会忘了生养自己的爹娘啊。”
小如蕙调皮地一伸舌头:“不用爹爹说,蕙儿早就知道——那你们就听好了,爹,娘!哦,还有你,黑子!”
立刻,小如蕙那清脆悦耳的歌声就从车蓬里传了出来,唱响在江边的大路上:
乃机哄了,
乃机锁了,
缺云门得称忍乖翻磊了。
……
白马圩不远了——滕江边,家门前,袁崇焕亲手栽下的那棵榕树长得又高又壮,已经看得见了。
叶氏指着它对小如蕙说:“蕙儿,你看见了吗?江边的那棵大榕树,就在咱家的大门前——你爹爹说,还是他小时候亲手栽的呐。”
小如蕙高兴地喊:“爹爹栽的!看见了,看见了!”
叶氏又道:“在你六岁离家之前,就是奶奶在那棵大榕树下教你唱《荔枝歌》的,还记得吗?”
小如蕙道:“我是六岁离开家的,就是和奶奶和娘一起去福建邵武的,是不是?那时候的事还记得些,奶奶教歌的事也记得,只是那棵榕树不象现在这样高这样大——”

叶氏笑道:“傻丫头,你今年都快十六岁了,个儿也长了这么高啦——离家十来年,你说那树它长不长大长不长高哇?”
小如蕙也笑起来:“娘,蕙儿也只是说说而已么,哎——奶奶说,爹爹为这棵榕树还写了一首诗,是吗?”
叶氏道:“这得问你爹爹了。让他说说是也不是?”
袁崇焕不等女儿问话,便道:“蕙儿,爹爹为这棵树是写了诗——那棵树,蕙儿已经看见了;那首诗,蕙儿想不想知道哇?”
小如蕙向母亲眨眨眼睛,笑了笑,又顽皮地一伸舌头,道:“那当然,爹爹背来听听。”
袁崇焕故意逗道:“蕙儿不是说‘不好听,不好听’么?既然不好听,爹爹就不背也罢。”
小如蕙却噘起了嘴巴:“不吗!爹爹就得背,不背不行!”
袁崇焕这才故意清了清嗓子,一边捋着黑子身上的毛,一边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榕生在粤中,人以不材弃。盘曲势参天,婆娑荫覆地。署月多炎溽,亭亭独苍翠。珍兹数尺枝,伴我不憔悴。春来手自移,培植同幼稚。灌溉何殷勤,日夕必再至。望尔枝叶盛,庇护有深意。十年计匪遥,可以岁月记。纵斧摧为薪,一任后人事。’——爹爹背诵得可好?蕙儿。”
小如蕙没有回答,却学着袁崇焕的样子也故意清了清嗓子,又捋了捋黑子身上的毛,然后一字一句道:“在诗的前面还有一段小记:‘盆中小榕树日渐长大,移植于地,诗以纪之。’对不对?爹爹。”
袁崇焕这才如梦方醒:“原来蕙儿是在考爹爹哟!”
父女正在说笑间,叶氏指着那棵大榕树,道:“到家了,到家了——蕙儿快看:奶奶,还有三叔、三婶他们都在大榕树下向我们招手呐!”
袁崇焕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边跑边喊道:
“娘——儿子回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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