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刑警支队，靶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友上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
上弹，上膛，举枪，瞄准，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标准，帅气，一气呵成，可就在准星已经完全锁定了对面的靶纸的头部，只待扣下扳机时，朱航的手却猛然开始颤抖，手中那把陪伴了自己一年多的警用手枪似乎突然变得陌生起来，陌生到让他有些害怕。
一阵徒劳的压制之后，颤抖的双手仍然不肯听从身体的指挥，眼前的人形靶纸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慢慢的，竟然变成了一个女孩的面孔，这是一张非常年轻，非常漂亮的脸，樱唇微抿，嘴角轻挑，脸蛋上两个浅浅的酒窝，表情明显是在笑，但笑的很诡异，笑的让所有看到的人心里都不住地发寒，她的眼中，更带着从未见过的，浓浓的杀意。朱航暗骂一声，终于放下了枪，拍拍自己的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虽然是在寒冷的严冬，这种恐惧的感觉却仍然让他汗流浃背，卸下弹夹，锁上保险，转身离开。
年过半百的枪械管理员接过手枪，只是看了一眼，又嗅了嗅枪身，脸上突然出现了些许的愤怒。熟练地打开保险，轻轻拉了一下枪栓，一粒黄橙橙的子弹就从枪膛中跳了出来，蹦蹦跳跳地滚到了一边。
“记得退弹，别再有下次！”向来婆婆嘴的枪械管理员今天竟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他放走了，看来连他也知道在这个年轻的警察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一个人民警察，你的首要责任是什么？保护人民群众安全！国家发给你的是什么？枪！枪是对着谁的？是对着专政对象的！你把枪对准了谁？你告诉我！”
“朱航，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能犯下这样的错误，枉费我一番心血栽培你……”
“小朱，这几天你先留在队里帮忙吧，帮着内勤的同志整理一下档案室，那里太乱了，其他的工作你就暂时先不要做了……”
大会念检讨，小会挨批评，上级大声责备，同事偷偷嘲笑，现在居然连枪都不敢开了，朱航真觉得自己现在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在了下面，再也抬不起头了。
灰溜溜地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朱航拿起了自己的水杯，低头按了半天才发现饮水机里居然早就没水了，又是一声轻叹，搬起手边的新水桶，把上面那个空的给换了下来。（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友上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
“朱航，头儿叫你去他那一趟。”一个年级相仿的同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脸上全是“保重”的神色。
“又去……还要写检查？”朱航小声嘀咕了一句，硬着头皮走进了支队长办公室。
支队长的气似乎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居然朝他摆出了微笑：“坐吧，小朱。”
坐就坐，不坐白不坐。**重重地砸在旋转皮椅上，表情仍然是那样毕恭毕敬。
“头儿，是不是我那检讨……”
“不是，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去医院那，和那个受害者沟通一下，顺便把口供给录了，前几天事儿多，把这条给漏了，等会儿你跟公共关系科的那个女同志跑一趟吧。”支队长拿出一支香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接着说道：“最好向那姑娘赔个礼道个歉，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
“我……我……”朱航又是一阵憋屈，他仍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当时的情况那么乱，歹徒似乎已经丧失了犯罪能力，但那个女孩却……
支队长看到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也是一股无名火，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什么我？我告诉你小朱，虽然她的行为还没有被彻底的确定，但也已经不离十了，那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当时的指挥也已经作出了击毙的指令，如果她不那样做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去就是了……”朱航再一次灰溜溜地走出了支队长办公室，正在窃笑的警察们果然在同一时间内作出了忙不过来的样子，端茶，倒水，搬椅子，查卷宗，好不热闹。
公共关系科的那个女同志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背着厚厚的挎包站在门口只等着他一起出发，一阵寒暄之后，两人坐上警车呼啸而去。
也许去医院的路上实在太无聊，女警侧过头，小声问道：“喂，那个女孩真那么厉害，抢过刀就把那人给杀了？”
“是啊……”朱航一阵苦笑，眼睛仍然盯着前方：“连捅了十七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场面，血啊肠子啊流的……你知道当时她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四个字：职业杀手。（网友手打文字更新www.xiaoshuodaquan.com）”
“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那可是个女孩子……”女警说道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对了，她多大，长的怎么样？”
“也就二十岁吧，长的……嗨，也就那样……”朱航刚打了个马虎眼，猛然一惊：“咦，你还别说，她长的还真不错……”
“长的不错你还舍得对人家开枪啊，哈哈……”女警笑着转过头看窗外的风景去了，朱航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力踩下油门。
医院终于到了，几乎是一路小跑，两人来到了那个恐怖的病房前，朱航深吸一口气，似乎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轻轻推开房门。
两姐妹都在，姐姐正坐在床边削着苹果，可苹果削好了之后她居然自己拿着吃了起来，妹妹则躺在病床上玩着笔记本电脑，大大的耳机正紧紧地套在她的头上，眼睛根本没有离开过屏幕。
“这姐妹俩安静的时候还真的挺吸引人的，可……”朱航想到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和自己这几天来受到的待遇就是一阵恶寒。
姐姐回头发现了两人，但语气十分的冰冷。
“有事？”
“有，我们找她……”朱航向前跨了一步：“录口供。”
……
……
……
“她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一个小时之后，面前的那个“废物”终于等的不耐烦了，指着我大声问道。
轩辕梦雪还是有气，十分不客气地回答道：“玩到她不想玩的时候。”
“废物”走到了我的身边，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我正在游戏里对着敌人的尸体开枪，一把扯下了我的耳机：“你在干什么？他明明已经死了！”
“哦……”我点点头，一边继续按鼠标左键一边回答：“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说到这里把屏幕里的准星一转，对准地上另外一个敌军的尸体的头部又是一个步枪三连发。
“确认死亡。”
女警在“废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就把他推了出去，又对轩辕梦雪说道：“你也先出去吧，有几个问题要问她。”
……
……
……
虽然是正午，呼嚎的狂风仍然吹得行人瑟瑟发抖，一个倔强的老头子无奈地套上了好几件衣服，才从护士那里求来了十分钟的“放风时间”。
住院区病房外，轩辕梦雪无聊地靠在门边，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坐在不远处的警察，那个警察被这种眼光看得万分的不自在，只得无奈地把头偏向一边。
“废物！”轩辕梦雪哼出浓重的鼻音，警察气的浑身发抖，可又无话可说，紧绷的表情让人发笑。
“姐姐！朵朵来啦！”张莉抱着盛装打扮的朵朵，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警察终于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满脸严肃地拉住了这个活泼的女生。
“她正在录口供，你不能进去！”
病房里，一个年轻的女警正坐在病床边，拿着一只圆珠笔在厚厚的本子上写着字，也许是有些不放心，她把刚才那个问题连着问了两遍，才提出下一个问题。
“那么，在我们赶到之前，他对你做过什么没有？比如……”说道这里女警面色微红，很不情愿地用另外一个词代替道：“那个……欺负你……”
“没有，他刚要准备那么做，你们就来了。”我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了天花板。
“真的没有？你再好好想想，我们需要的是真相，这对你的行为的认定也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没有！没有！”心底的暴戾被猛然激起，冲着她就是一阵大吼：“***没有就是没有，我自己的事儿我还不知道？你们要是不相信，尽管***带我去检查！”
女警显然是被吓傻了，颤抖了好久才说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好”字，她前脚刚踏出病房的门，那个警察就一脸铁青地冲了进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你的行为还没有被彻底认定，在法律意义上，你还是犯罪嫌疑人！如果你拒绝与我们合作，我们有权将你暂时逮捕！”
“请问这位警官怎么称呼？”
突然间温柔果然让他十分不适应，挠了半天头他才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朱航。”
“那么请问您为什么总要这样针对我呢？”
“我……你……你杀了那个人，手段及其残忍……”
“那如果您是我的话，您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不经意间我居然露出了微笑：“杀了他，或者，被他杀死。”
“我……”朱航一阵语塞，无奈地回答：“我不知道。”
“不只是个废物，还是个猪脑子，你的姓氏真不错，和人特别般配……”我顺手扯起柜子上的那卷卫生纸就朝他砸了过去：“你可以滚了。”
“你……你……你……”朱航看起来似乎要抓狂了，门口的女警见势不妙，马上跑进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给拖了出去。
“小若，你怎么了？”轩辕梦雪目送二人离去，重重地关上了病房的门：“就算你恨他，你也不能这样，毕竟客观来说，他也算是救了你……”
我……我……我到底怎么了？我刚才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真的觉得脑子里的某根弦已经被频频出现的噩梦被崩断掉了，现在我的脾气变得十分的反复无常，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对着别人吼叫了，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拿起手边的东西扔别人了，现在整个医院的护士好像没有谁肯自愿来给我打针了。
泪水再次毫无预兆地泉涌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
“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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