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圣诞节之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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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堆满乐谱的木床现在已经铺上了厚厚的棉被,一张椅子斜靠在枕头边上,临时起着床头柜的作用,墙角放着一台功率挺大的电暖气,房间里的主角,那台破旧的风琴也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崭新的雅马哈小型钢琴,典雅黑的涂漆正隐隐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直视上去,竟有些刺眼的感觉。(网友手打文字更新www.xiaoshuodaquan.com)
士别三日,果然刮目相看,赵恒的琴房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个肮脏简陋的小地方,而是真正的像一个简单又温暖的栖身之所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邋遢的本性似乎还是一点没变,用过的塑料袋、空易拉罐和吃剩下的泡面盒子仍然端端正正地摆在写字台上,边上凌乱地堆叠着许多书本和纸张,一支没盖笔帽的钢笔还压在上面,笔尖正扎在某张几乎全部变成黑色的草纸上。
“呵呵,我好像,丢人了……”赵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冲到写字台前就开始整理起来,我也没力气去帮他了,谁让我刚才那样发疯似的奔跑呢,到现在小腿都还在麻木的状态。
径直坐到了床上,脱掉那双别扭的靴子,一边用力按着有点酸痛的脚,一边诅咒着某个无良的设计师和某座无良工厂,把鞋跟做得那么高干嘛,害得我差点摔了一次,要不是当时赵恒的反应还算敏捷……哎,我那时的样子,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不行,太冷了,冻着脚的话肯定会感冒的,恩?这不是有现成的被子嘛!几乎没怎么想,就一把拉开叠得歪歪扭扭的被子,把盖住小腿和膝盖,恩,床铺的还挺厚的嘛,躺上去软软的,挺舒服的……
渐渐的,竟然有了一点点的困意,干脆躺平了,把被子拉到胸口,休息一会儿再说。
“喂,你……”赵恒尴尬地看着我的动作,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红着脸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这是我的床啊……”
啊?天啊,我怎么躺到他的床上去了?一身冷汗,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切,躺了又怎么了,反正我心里又没鬼,怕什么!一边把被子继续往上拉一边瞪着他,摆出标准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你你你……我……我……”赵恒结巴了半天,终于装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把手里的杂物塞到门后,重重关上房门,又故意作出很大的动作将门反锁,把指节骨捏的咯吱作响:“你信不信我吃了你!”
“我再借你个胆!”我也假装强硬地反击着,但终于还是笑出了声,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友上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
“算了,我现在还不饿!”赵恒故作大度地挥了挥手,坐到了钢琴前的长椅上,翻开乐谱,一副悲愤的腔调:“被你这么欺负,还得给你开独奏音乐会,我的命好苦啊!”
“还不只这些呢!”我爬起来,蹬上那双被我诅咒了无数次靴子,跳到了长椅上,从口袋里掏出MP3,找到最喜欢听的那首歌,拉出一个耳机挂到赵恒耳朵上:“我想听这首歌,你弹给我听吧,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做准备。”
……
……
……
天啊,天啊,不会吧……
赵恒到底是不是人?才听两遍就能弹得一点不差?
看着我难以置信的表情,赵恒得意地耸了耸眉毛:“连张亚松都说我是个天才,天才懂吗?什么是天才?我就是天才!”
对啊,你就是一个天才,我喜欢你,也正是因为你过人的天赋和单纯的性格。
想到这里,微笑着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听着他挥洒自如的演奏。
“我也听喜欢这首歌的……”赵恒轻轻推了推我:“对了,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咱们两个合唱一曲吧?”
有何不可?
“这一次,是我自己为自己下的决定。”
“很小心,你说慢慢来别怕来不及。”
“如果我,还有一点点不安或迟疑。”
“我不会,对你的反应那么好奇。”
“多远啊,其实也很不愿意,其实也不想回忆,谁没等到错过了流星。”
“我们啊,交集在这意外的假期,一定哪里见过你,一定曾经梦见你。”
“FlyAway,无穷无尽是你深邃的眼睛,看着你,就可以让我茫茫人海里找到安定。(千载中文网www.xiaoshuodaquan.com)”
“FlyAway,当我不顾一切无止境追寻,有一个人,有一颗心,早已经默默之中在那里。”
只是一小段,赵恒的声音就变得有些嘶哑,侧过头去看他,发现他的眼中已经披上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是眼泪嘛?
我开始分神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既不敢和他对视,又急切地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有意无意的碰撞着,他的音渐渐开始走形了,我的调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什么的作用,眼前的一切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一曲终了,他的目光完全转移到我的脸上,再也没有移开,从他的眼中,我看出了许多,欣喜,惊艳,忧愁,快乐,还有,暧昧。
“你……好漂亮……”长久的对视之后,赵恒幽幽地吐出这句话。
要是在平时,我肯定会哈哈大笑再夸他嘴真甜之类的,可在这么一个奇异的氛围下,竟然连头也抬不起来,只能在那里感受自己慢慢加速的心跳。
“你脸红的时候……笑的时候……更漂亮了……”温暖的手掌已经贴上了我的面颊,胸口如小鹿乱撞,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乞求自己的大脑不要缺氧。
当暧昧达到一个极限的时候,**的火花便会迸发而出。
这个吻原本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我却大大低估了它的热烈程度,记忆中的赵恒从未如此的粗暴过,他穷追猛打,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我,身体开始渐渐觉得乏力,揽住他脖子的手臂也越来越紧。
四周都变得轻盈起来,然后是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几秒钟之后,后背抵在了一团柔软的东西上。
这难道是……床?
床?!
脑海中刚刚意识到一丝危险,却随即被一股热烈的电流冲散,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交给他吧,交给他吧……
不!不!尽管我拼命地想要反抗,可身体却早已完全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我仍然在激烈地回吻着他,手臂仍然如藤蔓般缠绕着他,似乎要把自己完全和他融合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放开了我的唇,笑吟吟地伸出右手,逐个解开了我外套上的纽扣。
我不敢再面对他的目光了,紧紧闭上眼睛,任凭甜蜜和娇羞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心底那道早已形同虚设的防线。
我已经完全放弃了,左手甚至伸到了挎包里,捏住了林林送给我的那个小塑料包,她所担心的事,似乎真的要发生了。
四十五分贝的电子音虽然不能算得上响亮,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却是如同惊雷乍现般震耳欲聋。
赵恒似乎被惊醒了,收回了正在肆意轻薄的双手,踉跄着爬离我的身体起来,跌坐在地上。
终于收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可我感到的只有恐惧,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低头看看自己,高领毛衣已经被丢在不远处的地上,保暖内衣也被拉到了脖子处,两团柔软更是全部蹦出了文胸的保护范围,皮肤也泛起着一阵诱人的色彩。
手机还在响,赵恒发愣了好久才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口袋,在他作出动作的瞬间,我也抓起床上的棉被,把自己的身体死死裹住。
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脑海里乱麻一团,百般梳理却仍然扯不出一丝头绪。
刚才,赵恒吻我,结果就吻到了床上,差点就和他……差点就和他……
赵恒如同机械般回应着“恩”的声调,全然不顾对方在说些什么,当他挂掉电话再次把目光转向我的时候,我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莫名的恐惧。
死死抓住被角,把自己仍在瑟瑟发抖的身体缩成一团,把脸转向墙壁。
“对不起……我……”一只温暖而宽大的手掌落在了我的肩上,我胸口一紧,条件反射般地送给它的主人一个耳光。
“畜生!”
“啪!”
“啊!!!!!!!!!!!!!!!!!!!!!”
仿佛受到了万般的委屈,苦涩的泪水顿时泉涌而出。
……
……
……
“我刚才……”
“别说了……”
“对不起,我真的……”
“求求你……别说了……”
捂住耳朵,拼命的摇头,外界的一切声响顿时变成了一团模糊。
“是我不好,我不是人,求求你别这样……”一双有力的手臂隔着棉被死死地围住了我的身体,不管我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我不怪你,你别说了,求求你,什么也别说了……”
就这样被他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睡着又惊醒了好几次了,可每次醒来看到的仍然是他死灰色的双眼。
“恒……”
“恩?”
“这件事,以后再也不要提了,好嘛?”
“好,我听你的。”
“发誓?”
“发誓。”
“恩,我相信你……”
送出一个浅浅的吻,我终于挣脱了他的怀抱,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起身离开。
“希望你……原谅我……”
看着赵恒几乎站不稳的身体,我再次过去拥抱着他,用最轻柔的语气在他耳边软语。
“不要这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其实我也知道,这一天,是迟早都要来的,只是……我……还没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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