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搞不懂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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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罗忠告别后,我推着车,悄悄溜进小巷。小巷里静悄悄的,院子里似乎也没一点动静,但我还是蹑手蹑脚地猫着腰,推着车子走了进去。
“欣儿!你拿书拿到现在呀?上山背柴都背得回来了,你还拿书?你又到什么地方疯去了!”冷不防大伯从墙角冒出一句话来。我吓了一跳,低声说:“大伯,我家谁在啊?我妈回来了没有?”
“你妈还没回来,静静也到地里去了,只有飞飞在家!对了,飞飞刚才还在这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你妈她们差不多也快回来了,你快去烧火做饭吧!”大伯一本正经地说。
我松了口气,悬挂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没回来就好啊!“大伯!你可别告诉我妈啊!我现在就去烧火做饭!”我的嗓门又大起来了。我边说边打开门,把自行车端到堂屋里摆好,然后赶紧忙着生火做饭,真是越急越见鬼了,在锅洞里舞弄了好久,我的手上满是黑黑的锅烟灰,但我还是没把火弄着,满屋子的浓烟呛得我直咳嗽,薰得我泪眼婆娑,伸手一擦,我就成了个大花脸了。
“大伯,这火难烧得很,我烧不着,你快来帮我烧一下!快点呀!要不等我妈回来,我可就惨了!”我急中生智,冲着坐在院子里的大伯大叫。
大伯看着满院子的浓烟,从我家的屋子里冒出来,又听到我的叫唤,就赶紧跑了进来,“让我,让我!你就是没有静静能干,要是静静烧火,哪会有这么多烟子啊!”我一听到大伯又说静静的好,心里实在懊恼,我烧不着火,也没必要炫耀静静吧!不就是烧个火吗?有什么稀罕。可话又说回来,这火我还真生不着,平日里我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饭都是静静做的,就是偶尔做次把饭,火都是静静和弟弟生着了的,有弟弟帮忙凑火,我可轻松一大半,可是这野小子,现在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害得我竟受窝囊气!但我哪敢再说什么呀,有牢骚也只能暂时藏在心里了,生怕大伯不帮我这个忙。
于是我赶紧对大伯说:“大伯,你最好了,这柴太大了,不好烧,你帮我砍小一点!”大伯听了很高兴,很快把柴砍成小块,然后点燃引火用的干松毛,又立即把那些小块的柴架了进去,不一会儿,柴就燃烧起来了,大伯又添了些大块的柴在上面,然后对我说,“看到没有,你烧火的时候不要把柴全部放了压在一起,柴不要放得太多太严实,要虚空一点才会着,知道没有?”看着红艳艳的火苗直往上窜,我高兴地说:“大伯,谢谢你啊!你烧得可真快啊!你吃了没?没吃等下到我家吃。”大伯看着我大笑着说:“都什么时候了,我们早吃了!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都成花耗子了,快去洗洗吧!”然后他踱着步子,又回到了院子里。
我找出镜子照了照,心里生气极了!我都成了五花脸了!说了半天,都怪着农村太落后了,不用电饭堡,不用煤气灶,要不然,哪会有这么麻烦啊!我的脸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嘛!这农村,黑不溜秋的,有什么呆头,我才不要做什么村妇呢!生气归生气,我才不喜欢我这样子呢,要是来个人看到了,脸都没处搁了,对了,要是让罗忠看到我这样子,包准会吓跑了!于是我赶紧打来一盆水,把脸清洗干净。接着我就开始淘米做饭。没多久,我就把饭从大锅里舀起来,撇在砧子里蒸上了。
“大伯!改天我带个人回来,让你看看,怎么样?”砧子一蒸上,我又可以轻松一下了,现在就是母亲站在我面前,我也有理由说话了!于是我端了菜出来,放到院子里,一边和大伯神侃,一边拣菜削土豆皮,大伯当然不会闲着,自然也来帮忙。
“是什么人呀?是不是你男朋友?”大伯边择菜边笑嘻嘻地问我,“他是哪里的,你要找也得找个标一点的哟!当然了,你劳动软,在农村吃不开,最好找个城里的,二天让你妈去城里享几天清福。”
“大伯,我的眼光肯定错不了,是吧!我想我的男朋友,肯定要比静静的强,肯定要比林楠强,是吧?静静不过是个书呆子,死脑筋,我可比她灵活多了!”我得意地对大伯说。
“那你哪天领来,我帮你看看给整得成,瞧瞧他给真的比林永年的儿子强。”大伯哈哈大笑着说。“肯定比林楠那臭小子强多了!不过大伯,我才不想呆在这小县城呢!我想去更大点的城市,我想去省城!还想去外省!”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大伯。
“好是好。可是你给有那个命呀!我看差不多就可以了,大城市复杂得很,车多人多。我听说连烂白菜都是几角一斤呢,哪象农村,想吃什么有什么呀!再说了,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一次路费都要好几百呢!”大伯絮絮叨叨地说着。
烦得很!大伯不是在给我泼冷水嘛!我才懒得听呢!于是,我大声笑起来,在“大伯,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要真去了,我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生活好的!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再说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嘛,能不能去还是个问题呢!”

正在这时,我听到小巷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肯定是静静她们回来了!我赶紧端着择好的菜,跑进了屋子里。
“咋整到这个时候呀!天都要黑了,肚子怕早就饿得很了吧!”大伯站起身来,冲着母亲说。母亲的背上背着满满一大篓从地里薅出来的野猪草,那顶破草帽遮住了她的头,看样子背上的猪草太沉了!
“本来早就想回来了,我怕静静肚子饿了,但静静说要把小凹冲那块地锄完才回来,免得我天天跑,山路难走!”母亲喘着粗气,头也不抬地说。“静静都背了一大背呢!我叫她少背点她就是不听,说是我背的也太多了!你看看她来了没有?”
我不再站在窗口,赶紧跑了出去,母亲已经进到堂屋里了。“妈!我帮你把背篓放下来!”我扶住母亲的背篓说。
“我自己来,你站一边去,招呼打着!”我急忙闪到一边,只见母亲把背篓往上颠了两下,脚一弯,头一低,背篓就底朝天地扑倒在地上了。母亲直起腰来,一边摘下草帽用手揩了揩满脸的汗,一边吁了口气,然后转身又出了堂屋。这时,我看到静静也如同母亲先前一样进了院子,那满满一背篓猪草压在她的背上,我几乎都看不出是她了。母亲闪在一边,让静静进了堂屋,“要不要我帮你歇?”母亲说。“不了,我自己来。”静静疲惫地说,我看着静静也如同母亲一般,把背上的背篓从头顶上倒扣了下来,只听“砰”地一声,背篓里的猪草和背篓一起倒扑在了地上。这死丫头,怎么也会呀,我可从来没这么倒过东西呢,要知道,要是倒不好,会把脖子扭伤的!这可儿戏不得呀!
母亲这才走到厨房,拿起瓦缸上的水瓢,舀起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瓢。随后她又舀了半瓢,递给了静静,“你也喝点,渴极了吧!”静静接过水瓢,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她的头发很凌乱,两条辫子也变了形,脸红扑扑的,上面渗着晶莹的汗珠。典型的农村姑娘!看着她的样子,我悄悄地在心里说。
“欣儿,饭给熟了?你怎么没和静静一起去呀?要是你去了,我们早就锄完了!”母亲看着我说。我急忙说:“饭早蒸好了,菜等你们回来就下锅了!我本来是要去的,可是还有点作业没写完,后来我想你们回来肚子肯定饿了,家里又没人煮饭,飞飞也不晓得跑哪里去了,所以我就没去了。你们坐着些会儿,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看着母亲和静静端了凳子,坐在院子里乘凉。我赶紧跑进了厨房,心里直捣鼓,也不知道静静什么时候去地里的,她会不会出卖我,背地里说我的不是?不过管她呢,说就说吧,反正她也不知道我和罗忠去了水库,我才不怕她呢!
我在灶房里,边煮菜边立起耳朵,直竖竖地偷听她们的谈话。菜很简单,土豆南瓜和白菜煮在一起,熟了就可以吃了。
“静儿!我看林楠喜欢的是紫莹,他来找你的目的,只是为了进一步了解紫莹,然后发展他们之间的关系,你喜欢他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他小叔年轻时得中风死了,很突然。有些病会遗传,我也很担心林楠以后会犯病!”只听母亲对静静说。原来是说静静的事,我松了口气,没说我就好!可是母亲怎么知道林楠的小叔呀!
只听见妹妹说:“妈!你说哪儿去了!林楠是喜欢紫莹。我只是想,我是他俩的同学,又是他们最好的朋友,他俩在一起很般配,我应该帮助他们!你放心好了,我的目标是大学!”
真是傻瓜!我一听就来气:她的日记明明暴露了她的痛苦。明明自己喜欢!还犹豫什么!考虑别人干什么!换了我,才不会管他喜欢谁呢!再说了,紫莹是全校的校花,她能把林楠放在眼中吗?于是,我冲出去对着她大声说:“傻瓜!你不是喜欢林楠吗?有你这样傻的吗?你真不象我李欣的妹妹!”
静静似乎被我突兀而出的吼叫声吓呆了,她用两眼瞪着我,好半天才慢悠悠地说:“姐,你懂我多少?你懂林楠多少?你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这小丫头片子,占着母亲在,居然敢顶嘴!
“哼!我才不耐烦管你呢!”我气冲冲地说。“可以吃饭了!你们先吃着,我出去找找飞飞,马上就回来!”
不等母亲说什么,我转身就出了小院。我真不明白,静静这书呆子,她到底想些什么!?我真搞不懂她!看她今天的样子,充其量还不是村姑一个!哪象我潇洒自由呀!我想着静静那憨包样,禁不住自己笑起来。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学习好又怎样,马还有失蹄的时候呢,没准她就要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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