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姐,你报考美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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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之间,时间飞逝而去,我们都一天天长大,可是开朗大方的天性和一双调皮的大眼睛,使我看起来还象个小孩子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兴奋和激动:十八岁,十八岁!多么值得骄傲的年龄啊!我长大了!最主要的是我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决定我自己的未来了!飞翔!飞翔!我要飞翔!
作为一个女孩子,或许我真的是过于顽劣和不安分了吧!因为一直贪玩好耍,懵懂无知,我经常受到母亲的责骂,老师的批评和处罚。尽管每次被责骂时,我总是一副悔过自新、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样子,可是一转过头来,我又忘得干干净净了。虽然古人曾有过“何处深春好,春来稚子家,争骑一竿竹,偷折四邻花。”的诗句,但现在认真地反省一下自己,才发现我的确是太顽劣了。静静就不这样,她可是个乖巧的女孩,很安静!可是自从有了陈仕帆那些文字,慢慢的,我也变得安静了。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我逐渐觉得静静的看法不错,很多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爱情也一样,但只要我们努力了,我们就不会后悔!还是一切随缘吧!
罗忠看我对他若即若离的,也不再那么紧紧追求了,他一个公子哥,条件又好,追逐他的女孩子当然不计其数!很奇怪的是,看到他成天站在学校大门口,和来来往往的女孩子说笑,我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其实他也没什么稀罕的,家庭条件虽然好,可是自己却偏要到职高当个小保安!真是太没出息了,要是我,才不会这样呢!哈哈!我想是这么想,其实我也不喜欢坐在办公室里,那多无聊多枯燥啊!
“李欣!改天我们再出去玩好不好?”一天我刚到学校门口,罗忠就从值班室里跑出来,把双手插在裤兜里,站立在我的车前。我没从车上下来,只是双手按住车把,瞪大眼睛笑着说:“罗忠,你没吃错药吧?那么多漂亮女孩围着你,你还顾得上约我?我可是一个乡巴佬,一个泥腿坯子哟!”罗忠讪讪地笑了笑,大声说:“你不会是真喜欢上我了吧?怎么一副吃醋的样子?小心醋坛子翻了哦!”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哪敢有那念头呀!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罗大公子你就少操那份心了!你还是去约别人吧!”说完我用力一蹬,车子就转动起来,吓得罗忠急忙闪到了一旁。
说实话,在无聊的时候,我常会想起那次和罗忠一起到永坝水库的情景,一幕一幕,就象放电影一样,时常在我的脑海中闪现。但我才不会吃他什么醋呢!我对罗忠并不真正感兴趣,我感兴趣的不过是他有个在县政府工作的老爸!当然,我对罗忠不感兴趣的原因有很多,我嫌他太轻浮太浅薄了,就象没见过漂亮女孩似的,说白了就是太花心了,我虽然是个嘻嘻哈哈的人,但对自己的婚姻大事,还是格外小心的,在寻找跳板的同时,我也想寻求自己的真爱!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已经无可救药了,我真的被陈仕帆的那些文字给迷住了!
我不再在小院里和大伯神侃了,就是他们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也不会去凑热闹了。除了画画,我沉迷在书中就出不来了。其实我对书的沉迷已经很久很久了。虽然我的数理化只有二三十分的水平,甚至在期末测试中还会出现个位数,但我的语文却是顶瓜瓜的,本来想炫耀一下,可是静静那死丫头的作文更是不得了,虽然她不说话,但他们班的同学都把她说成奇才了,说她是学校的什么什么巨星,泰斗,气得我大眼瞪小眼的,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什么东西嘛,还泰山百斗呢!我好歹还认识两个写书的人,可她算什么嘛!纯粹是井底之蛙!我就是沉迷于书中的时候识陈仕帆的,他是个作家,就是不算作家也发表过一些文章嘛!静静算什么东西嘛!屁都不是!
静静读过的书还没我读过的多呢!静静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那些人也太会抬举她了吧!从小我就好读书,就是在浇菜水的时候,我也是边挑边看,但这样看不过隐,不小心还会崴了脚。于是每次母亲让我浇菜园的时候,我干脆让弟弟妹妹和我一起挑着水桶去了,到了小河边,我在竹丛里找个僻静凉快的地方,一坐下就起不来了。静静和弟弟一来看我嗜书如命,而且他们表现好的话,我看完了不还人,他们也有机会一睹为快;二来他们对我的话惟命是从,对错都得听,因为我揪静静辫子的时候,静静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胖乎乎的,力气很大,而静静从小体弱多病,瘦肌肌的。弟弟呢,因为人小,只用站在菜地旁边浇水就行了,反正不用他挑水,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我和静静谁挑水!因此,每天傍晚,静静在小河和菜园子里来回奔忙,很久才能够把那一大片菜地浇完!当然很累!有好几次,我看见静静在小阁楼上摸着她红肿的双肩,眼泪滴滴答嗒地流!但我依然没有心痛她的感觉,心情好的时候,随手把书扔在她的床边说:“明天还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跑上去,胡乱地骂她一顿:“死丫头!你嚎什么嚎!不就是胳膊红了一点嘛,又不会死!别嚎丧了!嚎得我心烦!”静静立即止住哭泣,再也不敢吱声了。我心里暗自乐和:傻瓜!真是傻瓜!这么两下就唬住了!哈哈!
我号准了静静的脉,她当然不会出卖我,更不敢告我的状。因为静静说她的劳累可以用看书的喜悦来换。可是有一次父亲突然去了小河边,把正看书的我逮了个正着。于是,我挨了一顿狠打,从此静静就没有了书看,因为我以为静静忍不住,把我出卖了,就再也不把书带回家了,偶尔带回一本,总是厚厚的,我故意拿着它在静静的眼前摇晃,弄得静静心痒痒的,但却很无奈。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打我,并不是因为我只看书不浇菜水,而是因为被老师告了一状。我读书根本就不用功,除了语文好一点以外,对其它学科都没兴趣,上其它课的时候,我也抱着大本大本的书看,根本不理会老师在上面讲什么!即使不幸被老师发现了,我也没有收起来的意思。“李欣!把你的书收起来!”有一次数学老师对我这样说的时候,我啪地把书扔进了抽屉里,没想到用力过猛,声响大了些,老师生气了,就冲着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说不得吗?没见过象你这样的学生!我倒看看你这老虎是不是真的摸不得!”我也昏了头,随口就说:“你才是老虎呢!”把老师给气坏了,拉住我就要找校长,找就找呗!不就是课堂上看本小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立即站了起来,跟着他就要走。一个女学生都制服不了,他还有脸告校长?最后还是其他同学边哀求边把老师拉回了教室。那老师从此恨透了我,上课的时候从不正眼看我一下,不看就不看吧,后来我干脆把书摆到桌子上,放放心心地看了。
告就告吧,不就是被打一次嘛,再说了,父亲也不是真打我的。在我们一家人的心目中,父亲是最喜爱我的,因为我能说会道,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黑突突的,和姑妈一样,总是闪着机灵的光芒。姑妈远嫁他乡后,几年才回一次家,父亲平时念叨姑妈的时候,总是用一种很亲切很特别的眼光看着我,叫我好好读书,长大了和姑妈一样有出息!我想父亲一定是恨铁不成钢了!因为他似乎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而多病的静静,只要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他就很欣慰了。我本来也想试试写一些东西的,以后成为个作家什么的,好让父亲也长长脸,风光风光,可是我哪里坐得下来!没想到,真没想到啊!这瘦精干巴的静静,最却成了他的期望了!我啊,是没上大学的命了!
“姐!你对我怎么老是恶狠狠的样子啊?就好象要把我生吞活剥一般?我有什么地方不好吗?”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静静看着我对她虎视眈眈的样子,就微笑着问我。看着她的微笑我更加生气,于是我哈哈大笑着没好气地说:“你好得很,你有什么不好啊?你是天上的神女下凡!我哪敢吃你吞你啊!?我还没生那狗胆呢!”
静静显然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可她一点也不生气,依旧微笑着说:“姐!我知道你说气话呢!你是觉得他们对我都好,所以才故意这样对我的呢!其实你很关心我的。”这死丫头,她一点都不笨嘛,她不说话,原来早已心知肚明!看着她双目凝秋水,眉淡拂春山的样子,我不禁笑了,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也这么水灵灵的了,竟然这般可人啊!可是我才不肯在她面前认输呢!我要承认了她的话,那不就意味着我真的是故意对她不好的吗?于是我笑着说:“我关心我自己都来不及呢!我还关心你?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你少臭美了!你以为谁都在乎你,谁都看得起你呀!我偏不买你的帐!别老孔雀了!”
静静居然还是微笑着,没有一点气恼的样子!这死丫头,怎么这样沉得住气呢,要是换了我,包准就给她一巴掌了。“姐,你的画我都看了,很不错的,大学你不是没希望,我想你可以报考美术学院,我打听过了,考美院的文化分不是很高,你没问题,关键是你把专业搞上去就可以了。”哈哈!这死丫头原来真的关心我呀?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正在犹豫,因为我面临的问题太多太多了!我心里感动万分,激动啊!我真的有个好妹妹呢!可是我不屑一顾地白了她一眼说:“你又老孔雀了!放什么马后炮,我早就有这打算了,犯不着你来提醒我!”
“那就好!算我没说,你自己努力吧!”静静终于停了下来。人都是有自尊的,这死丫头的自尊心是特别强的,肯在我面前说这么多,当然是真的对我好了。说实话,我们都不小了,她也十七了,上了高三,很快就要成为一名大学生了!我是不应该这样对待她的,可是我还是改不了自己的坏脾气,没法啊!我的朋友太多,但都是属于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那一类,他们都不是知心的朋友,我心里的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考美院的事,我也只是随便才有的念头,还没人知道呢!
一直以来,我要想静坐不动是做不到的,我总是喜欢和伙伴们一起玩各种各样的游戏。只要一听到别的伙伴的嬉戏声,心里就奇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加入。进入中学以后,在老师的教诲下,我还是没有很快就变得成熟起来。父辈们勤劳苦累却又贫苦穷困的日子,显然不是我们所愿,但要改变这样的活法,对我们来说又显得过于沉重,我不想想太多。因为视野的狭窄和自身的野性,我难以找到合适的奋斗目标,所以在欢笑之后常常显得迷茫而惆怅。“读书三年,花费金钱,光阴混过,回家种田。”我现在读的是职高,我的命运大抵就是这样的了!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静静这死丫头,倒显得比我更稳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其实那不是早熟,而是生活环境产生的压力所致,在艰苦生活的磨砺下,她学会了像一样的思考,很多东西都考虑得比我细致、周全。
是的,为了我的梦想,我应该报考美术学院!哈哈!原来我也可以做一下大学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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