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信与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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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斯.达克.雪皮警官!”大吼着拽起齐斯的衣领,年轻的中国商人在此刻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稳重。
他可是今天一大早就到飞机场去堵人,然后用比平时要慢起码四倍的车速,将这个刚下飞机的警官,送回他的办公室。这家伙竟然还敢拒绝他绝对不过分的一个小小要求?!
“天啊……我说幽,你冷静点,如果真丢了什么东西,我陪你找还不成吗?但是要我动用整个伦敦分局的警备人手去找……这……这……”
怀着惊恐的心情,齐斯想尽办法往和幽相反的方向退去,可惜,他又一次悲哀地发现,这个看起来十分文弱的家伙,其实力大无穷。
“如果真?!”
发出一声几乎可以震塌伦敦分部的怒吼,幽的眼睛几近冒出火来。
“我告诉你,那东西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品!珍品!如果破了或者损坏了,就找不到可以代替的了!不对……它本来就不可替代!
“齐斯!我告诉你,如果它真的不见了,我就把你以前的糗事做成杂志,然后送到每一个UK组织的分部!”
“怎、怎么可以这样……你、你……”
露出一副被恶势力迫害的模样,齐斯在心中呼喊着所有他知道的神佛名号,希望其中会有哪位现身来拯救他。
“马上……”
阴鸷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金色瞳孔,幽的语气变得十分阴森。当然,在齐斯眼中,他目前完全就是幽冥怨灵的化身。
“马上什么?”
可怜他现在连声音都是微微发颤的。
“马上派人去找!”
马上的,古董屋老板再一次地怒吼出声。
齐斯敢打赌,幽平时肯定有练过,否则他怎么能连续大吼大叫超过一个小时,声音还没有半点嘶哑的迹象。
而就在齐斯做好必死的决心,准备告诉他这位恐怖的朋友,寻找失物应该去找市警,而不是他们UK的瞬间,他的视线捕抓到了一抹白色身影─准确地说,是个手上抱着黑色文件的金发青年。
齐斯深深感受到了刚刚默唸的那堆神佛里,肯定有一位没有抛弃他,于是为自己送来了这只品种优良的“替罪羊”。
齐斯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收敛了自己的神情,然后发出一声不逊于幽的吼声:“德拉克.伊斯!”
随着齐斯的吼叫,幽放开了拽在手中的衣领,目光转移到那位菜鸟身上。
“你好,德拉克。”
他几乎马上恢复平日那副优雅的模样,并且对惊魂未定、跑到二人面前的德拉克,温和地微笑。
但很明显地,对方暂时没有什么心情来回应他,因为此刻他正浑身颤抖、僵笑着望着他的直属上司。
“老……老大……”
觉得自己快要被巨大的压力挤得哭出声来,德拉克不自禁地想,如果他跪下来求饶的话,他们老大会不会原谅他的迟到?
周围一直对齐斯和幽行为视若无睹的UK职员们,此时都不禁向他们可爱的菜鸟同僚投来同情的神色,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勇气或者有去搭救他的念头─毕竟这种时候,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好,尤其他们老大正要找个能代替自己受难的人。
“需要我提醒你到底迟到几分钟吗?贵族的小先生。”狞笑着抬起左腕,齐斯指了指已经十点整的手表。
“大……大……我……我……”开始口齿不清起来,德拉克的双膝在此时不争气地发软。
救、救命!谁!谁来救救他!
他不想再到地下三十层的尸体解剖室去待上一个礼拜!也不想被拖到地下七层的魔法攻击术练习场,去当特攻组的练习沙包!他更不想被扔到英国区总部去做“技术交流”啊!
看着眼前德拉克那一副不知该说没骨气好,还是对自己错误认识深刻好的搞笑神态,齐斯几乎要笑出声来,幸好平素的铁面功夫练得不错,才险险忍住。
但他的那位本性恶劣的朋友就完全相反,现在,他已经全身抽搐地趴在附近一张办公桌上,笑得无比张狂。
“你这是什么反应?!德拉克.伊斯!你就不能有点身为一名公职人员,或者说一个男人所该有的尊严吗?”继续呵斥着部下,齐斯一把揪住德拉克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把。
虽然话是这么讲没错,但、但是……他始终认为小命才是最重要的……尊严之类的东西,等他的生命有保障之后再说吧!
他可是从小就小民意识超强,贵族意识薄弱的纯洁好少年。
想是这样想,但德拉克绝不会笨到说出来,所以,他只是微颤着低声回应道:“是、是的,老大,我、我下次一定注意……”
齐斯不知道除了无奈外,还能给出什么表情,于是在无声的叹息后,狠狠地敲了一下德拉克的额头。“真无法想像,你竟然是那个以高傲自尊闻名的伊斯家族的小少爷。”
“老大!那您的意思就是说,您原谅我了?”
闻言,德拉克立刻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感动的程度,让人以为他会在下一刻跪下去亲吻齐斯的皮鞋。
不过想当然,他的老大是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就放过这只可怜的替罪羊。
“如果你能帮我们亲爱的巫先生,找回他不见的东西的话。”
露出一个灿烂得让部下感到有几分刺目的笑容,齐斯一把将幽扯过来,推到已经呈现呆滞状的德拉克面前。
随即便抓起被扔在一旁的西装外套,他准备往电梯方向移动。
“那两位慢慢讨论,我就先走一步啦,幽,作为朋友,我祝你能早日找回你不见的古董,再见,再见了啊!”
微微挑起一边眉毛,幽完全没有阻止朋友逃跑的意思,甚至对他露出一抹称得上温柔的笑,最后还附送一个挥手。
而齐斯则理所当然、毫不客气地也对他挥挥手,接着迅速地闪进电梯。
“巫……巫老板……”
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如逃难般离开的老大,德拉克战战兢兢地望向幽。
可中国人却似乎对他手上的文件夹比较感兴趣,他朝年轻的UK职员伸出手。
“我能看一下吗?这个。”
他指了指被德拉克用力抱在胸口的东西。
“啊?”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德拉克,顺着幽所指的方向瞄了一眼后,才想起还有这份档案的存在。
完了,今天不但惹毛了老大,大概还要连副局长也一起得罪了,他竟然忘了告诉老大有这份文件!
但不管在心中如何懊悔哀号,德拉克还是扯出了个残破的笑容,然后将文件递给幽。
“当然,先生,为什么不。”他苦笑着道。
对德拉克报以安抚性的一笑,幽开始欣赏起那个档案夹的作工。
这是一件十分精致的皮革制品,用牛皮真皮全手工制作─真不知道到底什么人,竟然舍得拿这种贵得要死的玩意来当文件夹!
如是想着,幽忍不住打开档案,他对发出这份档案的人实在很感兴趣,而且他确信齐斯在还欠着自己十几万货款的情况下,不敢对他的行为有太大意见。
也许,是因为延续了丢失贵重危险品的霉运,或者是和命运有关的原因,很不幸的,这份档案是一份由远在瑞士……不对,准确地说,是由目前身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度假,UK最高领导人,冰剑女王陛下亲手写的调查命令书。
“这东西你从哪得到的?”
在快速地扫了几行后,幽收敛了原先玩笑的神色,郑重其事的又一次陷入呆滞中的德拉克。
“啊?哦……这个……”
年轻的UK探员无力地抓了抓有些凌乱的金发。
“是刚刚我来上班时,副局长让我交给老大的。”
“罗伦德小姐?”
掀开档案,或者说信件的第二页,幽问得有些漫不经心,而他的眼睛在看到信件的某一行时,竟在瞬间收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日那副闲散的模样。

对身旁的男人点点头,德拉克发现幽已经将档案合起,并且看了看手表。
“您在等人……或者有什么急事吗?对了,老大刚才说您丢了东西,我们需不需要现在就去您店里调查一下?”
猛然反应到自己还有工作要做,德拉克小心地询问。
但幽却没有给他任何答案。
脸上露出抹邪媚的笑,幽轻轻地对德拉克点了点自己的手表。
“我在倒数,我想知道还有多久,我们所熟悉的那位‘大人物’才会出现,按我的估计……还有……”
“幽─”
幽的话音未落,便有一声标准狮子吼自电梯口传来,而那一脸气急败坏的人,正是齐斯.达克.雪皮分局长大人。
“噢,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嘛。”
将文件夹在腋下,幽为他朋友的速度稍微鼓了鼓掌。
但站在他身旁的德拉克,却不可能拥有他此般的冷静,看到老大的瞬间,在德拉克的脑海中,就已经想出了一千种齐斯可能转过头来找他麻烦的理由。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上司吼的并不是自己的名字。
冲到离朋友仅一厘米之遥的地方,狠狠地瞪着眼前优雅微笑的男人,齐斯的手指不规律地扭曲着。
“你……”
“我什么?”
面对自己朋友十足的怒火,幽仍旧是面不改色。
“我的车钥匙到底在哪?!”
终于忍无可忍地再一次吼叫出声,齐斯回想起方才自己在车库翻找车匙时的丑态,天!他只差没把内裤脱下来翻找了!
在心中无言地诅咒着幽,齐斯顺带瞪了在一旁微微发抖的德拉克一眼,看到他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后,才心情稍好地面对他眼前的魔鬼。
无所谓地一耸肩,幽仍然是那副悠闲得让人冒火的表情,完全使人想像不出在不久前他曾多么粗鲁和焦急。
“亲爱的先生,您也知道车钥匙是您的,您认为我可能知道您车钥匙在哪吗?虽然,我真的看到它们目前身在何方,可我还是必须说明,那是由于您的疏忽,才让那串可爱的钥匙,被遗漏在小人身后的这张办公桌上。”
用质疑的眼神看了看幽,齐斯在推开挡在面前的德拉克后,终于找到了他的车钥匙。
“既然车钥匙找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啊!你们加油!”
扑到桌前抓起他那串宝贝车钥匙,齐斯重新对幽露出笑脸。
可怜他还没发现他的朋友笑容中,所包含的狡黠。
“你确定?真的要离开?”
优雅地微微侧身,幽再度表现出一点都不在乎的态度,但这次,他故意挥了挥手上的黑色真皮档案夹。
“老大!千万不要啊!您最少要看完这份罗伦德副局长让我交给您的档案再走啊!”几乎可以说是惨叫起来,德拉克一把抓住他上司的手臂,并指了指那份被幽拿着的文件。
天啊!如果这次再让老大逃掉,自己肯定会被副局长狠狠地惩罚!
就算那人是美女……
皱眉对德拉克的行为表示不满之余,齐斯也困惑地看向笑得十分灿烂的幽。
那是什么?他用眼神询问他的友人。
对齐斯微微挑眉,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齐斯,幽的笑容灿烂得越发让人背脊发寒。
狠狠地“啧”了一声,齐斯动作粗鲁地接过,还在看之前白了幽一眼,当然,他顺便用力地甩开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他身上的德拉克。
亲爱的齐斯.达克.雪皮:
吾深明卿一定会疑惑,为何我们才在瑞士见过面,此刻吾又会给卿发来这样一封信。
吾希望卿能理解,这种事情,我们不能将它摆在桌面上说明,因此,卿须明白,以下吾对卿所言之事,卿绝不能随意向与此事无关的人提起,因为这将会造成组织、甚至世界的恐慌。
相信卿亦知道,吾有一来自父亲一族传承下来的秘宝“无限轮”,此物乃身为暗族〈注一〉十三贵族之一的洛佛伦侯爵近身随从的父系先祖世代传承的东西,它可能会造成的影响,相信卿与吾一样清楚。
当然,吾此次来信,并非与卿讨论无限轮的功用,而是要告诉卿,这件秘宝,在上周二,吾刚回到总部准备报告会之时,已遭人盗窃,而盗贼大胆地留下了“汝之物将成为吾回归天国之匙”的字句!还破坏了吾办公室的华丽古董壁画!
这该死的贼人!他若仅仅是偷盗了吾之家宝便也罢了!他竟然敢破坏吾的壁画!这卑劣的低贱的不该在世上存在的东西,他竟然破坏了吾的壁画!那幅壁画花费了吾三千多万!三千多万!而且是美元!不是越南币!
神色凝重地将目光从纸上移到幽的脸上,在看到友人嘲讽的表情后,齐斯在心中无声地低咒了一句。
之后直接跳过三页对小偷的诅咒和惩罚预想,齐斯继续阅读,同时在心中佩服冰剑女王的骂人功力。
好了,针对那个该死的偷儿的诅咒和处罚,我们就先谈到这里,下面是我这次写信给你的主要原因。
其实,昨天晚上,我们可爱的巴黎小公主得到消息,吾所丢失的无限轮已经找到……这样说可能不太正确,详情卿可以在到巴黎以后亲自去查看清楚。
是的,吾在此令卿去调查并取回吾的家宝,请不要拒绝,吾知道这段时间内最闲的人就是卿,如果卿想用蓝森精灵迁徙一事推辞,那请放心,吾已责令罗伦德小姐好好处理。望卿在即日内到达巴黎与小公主会面。
敬祝安康。
冰剑女王敬上
用力地一把将档案合起,齐斯的脸色看起来跟吃了超辣芥末,又不能吐出来一样难看。
“看来偷我东西的那位盗贼先生,也偷了女王的东西啊……呵呵……”轻声地发出一阵低笑,幽明显是在刺激齐斯的神经,“他留下的那段字句,真的让人有很大的想像空间。”
“啧!”狠狠地将文件拍到德拉克的胸前,引起他的一阵咳嗽,齐斯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
这天杀的白痴小偷,怎么偷谁的东西不好,竟然跑去偷这世界上他最害怕的一男一女的所有物,而且被偷的东西还挺重要!
“所以,我们一起去巴黎吧!”走到一脸不情愿的齐斯面前,幽笑容灿烂地拍了拍UK警官的肩膀。
“我能拒绝吗?”
强迫自己扯出个极为难看的笑,齐斯的声音透出深深的无力。
“不可能。”
双手按住齐斯的肩膀,幽给予了他朋友致命的一击。
“啊啊!这不公平!我.要.休.息─”
这天,UK伦敦分部顶楼所传出的这一声惨烈的悲鸣,让所有在这栋建筑物内工作的人们,以为有什么恐怖分子混进了办公大楼,并准备炸掉这里,因而还一度进入了自动戒严状态。
直到他们分部的最高负责人铁青着脸,穿着被魔法封印液喷得全湿的西装,出现在一楼大堂时,这场骚乱才算完全落幕。
至于跟在齐斯局长身后,那名笑到全身抽搐的中国男子,和一脸慌乱的金发菜鸟……可以忽略,最少暂时忽略。
注一:暗族:由因年代久远而无法探究,是一种流通于古老的魔法世家与非人族的生物─如精灵等─中的名词,大概意思是指,除了不懂得魔法的人类以外的一切生灵。
在人类世界所流通的可知的传说版本中,暗族分为恒、圣、萤三大血裔。
其最高的领导人是暗帝,其下是九大公,之后是十三贵族的族长,其他的详细情况不明。
通常,吸血鬼、精灵们等非人族和一些古老的魔法世家,都称自己为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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