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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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想我来是叫地上太平,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马太福音》
在闪避着雷电前行的同时,幽与血月皆分神去看厄法迪斯现在的动作。
在以他为中心,半径约三米的范围内,少年以魔力划出一个圆型的蓝紫色光图。
在圆的周边七个不同的方位上,各有一道散发着淡淡银光的透明光柱,光柱内飘浮着的,正是那些必要的祭品─来自于七个不同少女的脏器或肢体。
作为咒术中最为重要的祭品之一的“梅纳斯”,此刻被厄法迪斯封在一个透明的光球中,并没有跟他离得很近。
远处的酒店开始受到花田大火的波及,却由于结界封印的原因,酒店内的人们,完全没办法离开那排典雅的木质房子。
想必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将酒店内的巴纳特罗伊红衣主教杀死,以继续厄法迪斯的咒法。
“月……你说齐斯那个家伙,不会真的想等到殿下要杀‘梅纳斯’时才动手吧?他竟然会对那几十条的生命无动于衷?”
幽最后还是认命的抛出符咒绳,直接将自己三人反锁在圆球状的水结界里,以不再受到火和雷电的攻击。
将架住德拉克的手松开,血月很有默契的祭起了风行咒,让结界球迅速飞到和厄法迪斯等高的程度。
然后很快的,他们就发现,并不是齐斯不想救那些人,而是封住他的透明球体,竟然是个睡梦结界,让他在进入结界后就睡得跟只猪一样死,完全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天啊!那个蠢货!不是早就提醒过他要使用随身防御结界吗?现在竟然……”
知道厄法迪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幽开始大声诅咒睡得很香甜的齐斯,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而血月则是拿起手机连拍十几张照片,然后就捂着肚子笑得蹲在球底。
可怜那个被莫名其妙拖来扯去的德拉克,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那个……这个……那个……那个穿黑色裙子的人……是……我们老大?”
有些不敢置信的提出自己的疑问,德拉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血月和幽的脸色,只是他的发问,仅仅只是让他们笑得更厉害。
慢慢的,在他们脚下的魔法图阵开始收缩,但当图阵收缩到一定程度时,却又反方向的扩大起来,这个情况似乎并不是厄法迪斯所能预料的。
此时,他正死皱着眉,不断的加大自己输入法阵的魔力,而那张光图,也因为他的这举动而不断地在收缩与扩大间回圈。
似乎是有人在和他唱对台戏。
当然的,正飞到厄法迪斯身旁的幽等三人,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幻王第一个首要怀疑对象。
但由于并没有从那只淡蓝色的水结界球中,感觉到任何大的能力输出,所以,他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第一想法。
他开始分出一丝魔力,在整个作为祭坛的空间里搜索,以尽快找出那个破坏者,同时,也没有放松对咒阵的控制。
大约又过了三或四分钟,忽然,从酒店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
当幽一行人转过头去时,正好目睹了那个普通平凡,而且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樊莉亚”,变身成为超级性感的红发美女瞬间,而很巧的,在这个时候,血月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就在吸血鬼接通他电话的同时,在红发美女面前,也浮出了一只和己方一样的水结界球。
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那个被选为充当“天神使者”祭品的巴纳特罗伊主教,而另一个则是一名高大的淡金发神父。
只是从他穿着白底金纹衣物来看,他并非一般的神父,而是直接下属教皇厅的“圣骑士团”中的一员。
然后毫不意外的,幽和血月在离花田着火点约一百米的地方,看到了克雷和夏克玛尔,当然,他们身后的背景是一堆警车和员警。
这群人,正统一用呆滞的神情,看着大文殊兰花田里所发生的一切。
在空中飘浮着的他们,似乎就是一群怪物─虽然说这个形容也不算错。
“幽,我知道那女人是谁了。”
挂断那通明显来自于他家中的电话,血月拍了拍幽的肩。
但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酒店方向发出了一声爆炸的巨响,刹那间,原本还有些颓垣败瓦的酒店,便被一团金色的光团所吞噬。
那个金色的光团,更慢慢侵蚀到厄法迪斯的位置,最终在短到没有人来得及反应的时间内,将厄法迪斯辛苦造就的祭坛全部淹没。
外界的人,所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些,但是被吞进光团的人,却因为进入了异空间的关系,不但离开了本来所在的结界球,还相互摔成一团,因此,连本来睡死的齐斯也被摔醒─他还正好落在了德拉克的身上。
只是不幸的,他自己身上还同时压着幽和血月。
“那个女人是谁?”
从齐斯身上俐落的跳下来,幽说出不久前被打断的问题。
“就是……”
“先王陛下?”但又一个“意外”,再一次打断了血月说出那红发女子的名字。
因为摔在他们身边的厄法迪斯,以惊怒交加的神情,瞪着已经暴露身分的齐斯,他像被蛇发女妖的妖术钉在原地。
“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在下一刻,厄法迪斯便扑到齐斯身上,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
本能反应的作出了还击,但齐斯还是因为腹部过度疼痛,而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万分庆幸自己的还击使厄法迪斯退到了一边,否则让他这么连续打几下,他这条小命肯定有点危险。
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短暂发愣的幽和血月,齐斯第二个动作,就是将尚躺在地上的德拉克扯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殿下!请冷静!我们并不是有意要骗您,而是的确找不到梅纳斯的转世!”连忙挡在德拉克身前,幽防御性的祭起一个守护结界。
而血月则是一派悠闲的看着四周的环境,似乎也没有劝架的准备。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借给我梦华古卷来帮我恢复力量时说过,梅纳斯已经转世!那个该死的女人已经转世!我的地点测算是不会出错的!不会!”
他丧失理智的大叫着,伴随着厄法迪斯的叫声而来的,还有因为失去他控制而造成的魔力球。
醒觉到一级的防护结界并不是厄法迪斯的对手,幽马上将结界提升到二级,但是他目前的魔力正处于被封禁状态,要以单纯的灵力来对抗“神”,这根本等于是自杀。
于是他只能狠狠地瞟了血月一眼,以此要求他多少也出点力,别让他一个人死撑一个防护四个人的结界。
果然,在血月这只贵族吸血鬼的加入下,幽总算能分点神出来跟厄法迪斯谈话。
“殿下,我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告诉您梅纳斯已经转世,但是这一点并不假,但转世的梅纳斯已经死亡,而且,杀死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借给您梦华古卷的那个人。
“因为我们发现古卷的持有者,现在正顶着梅纳斯转生的名字和身分生活着。而此刻,我们已经得知她的姓名。
“如果可以,请告诉我们那个借给您古卷的女性的名字,我们一起说出来,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说完,幽转而对血月道:“月。”
“嗯!”
点点头,但吸血鬼并没有马上说出名字,他正等着幻王的回答。
深呼吸几下,稍微将心中怒火平熄,厄法迪斯对幽和血月点头。
在一秒后,厄法迪斯与血月两人同时说出了同一个名字。
“奥撒拉魔女。”
瞬间,厄法迪斯睁大了双眼,眼神空洞的瞪着前方,顿时,那少年的躯体似是失却了生气一般的颓然倒下。
“殿下!”
马上收回结界冲到少年身前,幽却发现完全感觉不到幻王的灵魂气息。

糟糕!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词,在下一瞬,他果然看到一把散发着七色幽光的水晶琴,浮在他们现处空间的中央,而琴中,仿佛有个青年在挣扎着要离开琴的禁锢。
“他想干什么?”
将德拉克扔给齐斯,血月快速走到已站在琴跟前的幽身边。
“自灭。”
一脸担忧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幽沉声道:“他想冲破五百年前九**师用灵魂在他身上扣上的封印,想和封印……同归于尽……”
“那你还站在这里看热闹?”
齐斯也走了过来,用惊诧的神情看着幽。
“平时就是个一两百年的破瓷烂瓦被摔了,你都得心痛上几天几夜,现在一个千年以上的古董,要在你面前自杀,你竟然还无动于衷?”
狠狠的给了齐斯一个白眼,幽烦躁的揉了下额角,“如果我能插手的话早就插手了,还用站在这光看?
“殿下现在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以本体为界限的空间里,让所有外力都无法入侵,而且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完全没办法听得进我们说的话了吧……”抬头看着那个哀嚎哭泣的青年,幽再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可就在此时,这个乳黄色的空间顶端开始崩裂,裂痕中透出强烈的白色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临近抓狂边缘的齐斯,在面对又一次的突发事件,简直就有种想要找个人,好好的对打一番的念头,但此刻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弱到让他没兴致,就是强到不是他能挑战的级别。
“是奥撒拉魔女的时空冻结咒,应该是借用了古卷的力量,否则她不可能使用这么强大的魔法!”
终于无法忍耐的出手制造了一个黑暗结界,隔开在原先空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血月在最初的不满后,对幽指了指那把琴的位置。
“看来因祸得福,你那把可爱的小琴因为时空冻结咒的关系,被强行的逼回琴体,只要现在把旧有封印加以稳固,要把它安全带走就很容易了。”
“你没看到我已经在做了吗?”
对血月回以一笑,幽慢慢的把从琴体里外溢的光芒压回琴中,然后将血月的结界延伸一些,最终将那把惹了一大堆麻烦的琴成功回收。
与此同时,那个在七年前他们曾于罗马某教堂遇上的少女,也就是现在的奥撒拉魔女,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来为各位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一头如火般鲜红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身上,魔女穿着的白色裙子,似乎因方才与圣使团的激战而损毁了一些。
“麻烦……倒还好……只是,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还欺骗‘神’,你不怕天谴?”
单手托着下巴,齐斯微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女孩。
同样和七年前相同,他们见面时,女孩的身上都有伤,让他有些不自觉地感到心中一紧。
走到幽身边,奥撒拉魔女轻轻的抚上那把出现了几丝裂痕的七弦琴。
“对不起……厄法迪斯殿下……我知道您能听见我说话,我也知道欺骗了您的我,犯下了多大的重罪……
“但是……但是……我必须为塔塔报仇,就像您一定要使您的主人复活一样,这就是我的执念。
“七年前,当时身为教廷极右分子的巴纳特罗伊以肃清罗马灵地,追杀妖魔为名,私自建立了一队名叫‘圣使团’的除魔队。
“他们不分日夜,不断杀害他们所能看见的一切有灵力、或者魔力的人类或妖魔。
“但因为他们的能力和区域限制,只能不断的压榨一些弱小的灵能者或小魔怪,当遇上真正的强大魔鬼时,就会跑的比谁都快─是一群真正的无赖。”
轻声叹气,奥撒拉从幽手中取过七弦琴。
“塔塔……其实就是真正的梅纳斯转生……但她却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会欺骗殿下,说梅纳斯已经转生,借殿下施行咒术的契机,来杀掉巴纳特罗伊……就连那家酒店都是我在六年前开的……”
“所以樊莉亚其实是你的假名?你用‘塔塔’的出生资料,套在樊莉亚的名字下,从几年前开始就在伦敦工作……
“所以没有人会怀疑你……而且在殿下选取祭品,和寻找梅纳斯的过程中,你还可以利用常年接触,而把灵魂气息沾染在同事身上这一点,来让我们确信你就是梅纳斯的转生。”
将琴重新取回,幽道:“也就是说,你真的准备在这次事件后,让樊莉亚这个身分永远消失是吗?”
轻轻的点头,奥撒拉魔女对齐斯等人露出苦涩的笑容。
“但是我还是失败了……只把那个该死的主教弄成重伤,并没能把他杀死……”
“也就是说,你还要继续复仇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齐斯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开始担心起,这个实际上只真正见过两面的女孩。
摇摇头,魔女并没有正面地回答警官的问题,只是忽然贴在齐斯的耳边低语一句─“或者……”
便化作光的流沙消失在众人面前。
也是在那瞬间,那个乳黄色的异空间也同时的消失,四人再看周围,发现自己站在原先的大文殊兰花田上,只是现在那片花田已成焦土一片。
三天后,伦敦市,幽瞳古董店。
“巫瞳幽!”
一声大吼,夹杂着一阵乒呤乓啷的细碎声响,从大门传来。
刚刚睡醒的古董店老板,马上意识到他今天的头一单生意上门了─虽然,那个家伙是老主顾,不过,很可惜,他是个只能写欠条给自己的老主顾。
“又怎么了?我的齐斯大少爷。”
前一天晚上才因为那个娃娃的事,被空从美国打电话过来念了将近整整一晚,好不容易觉得今天应该没什么客人想休息,偏生这位混世魔王毫无良心。
“你到底把那把琴放到哪去了?”
也不管是不是不小心踢碎了放在店门边那些“一两百年的破瓷烂瓦”,齐斯冲进去就一把抓住幽的衣领。
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幽完全没将好友的怒气放在眼里。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找回了俄尔斯小少爷,不过没找到那把琴,功过相抵,不但你不用辞职,你们的总负责人也不用辞职,大家从此以后相亲相爱,多么完美的故事结局。”
“好个头!该死的!那个克雷竟然跟奥撒拉在我的度假小屋打起来,天知道那里要多少维修费!”狠狠的甩开幽的领子,齐斯用充满怨气的口吻说着。
但他的厄运似乎还未完结,因为他的朋友已经开始清点门边的碎屑,并且拿出了算盘─只是他此刻还幸福的没能发现。
美国。洛杉矶
N高校篮球场。
“先生,这个……这个……我怎么能随便的拿您的东西……”一个身着球队运动服的男孩,靦腆的拒绝着面前一个银发男人的礼物。
但他的拒绝并没有让对方死心。
“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因为你没有把它带在身边,还惹出了很多麻烦,所以,请你收下吧,小少爷。”
硬是将一个褐色的牛皮纸袋塞到少年怀里,男人在此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要好好的珍惜它,永远和它做好朋友。”
说完,也不理会少年的反应,迳自转身离去,且在走出十步后,身影竟慢慢的淡化在一阵突如其来的薄雾里。
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少年疑惑的打开了纸袋,然后,他看到了一把散发出七色幽光的水晶七弦琴……
“该死的幽,竟然又给了我一个次品,还让我亲自把那把什么鬼琴,拿去给它那个转生后的主人!真麻烦!果然,跟那个奸商做生意就没一宗是赚的!每次都亏得一塌糊涂!烦!真麻烦!”
那天,在洛杉矶最繁华的街道上,总有人听到这么一句话,但却没有一个人看到,到底是谁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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