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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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看着尹福离开了,心烦气燥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觉得不大对头,转身又往回走,两只手有劲没处使,把手里一方精工刺绣的丝帕给拧得一根麻花似的。
尹夫人低着头,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桥上打转转,几个来回下来,忽然眼前一黑,差点撞上了什么,不由得一个失惊,抬头看去。
原来楚樵自从尹福放开他后,就一直在桥栏上靠着,泥雕木朔似,一点动静都没有,尹夫人和尹福那一阵着忙早都把他给忘了。
尹夫人咋一看见楚樵那眼斜嘴歪,脸青唇紫的样子,真给唬得不轻,但马上就回过神来,不由把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如果还有这个可能的话。
尹夫人走开几步,两步看了看,一个人影儿都没有,楚樵那个状况,叫他自己回前边去显然是不可能的,自己跟个半死不活的小厮一起在桥上呆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就去蓝儿的水榭坐坐吧。刚起步,就听到月洞门那边有脚步声传来,尹夫人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小婢从门内转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副金漆食盒,正往这边走来。
尹夫人一看正是蓝儿的贴身丫环,名叫小怜的,忙提高了嗓门叫:
“小怜!”
小怜抬头一看,快步跑了过。尹夫人问:
“小怜,小姐哪去了?”
小怜一脸的莫名其妙,反问道:
“怎么了,夫人,小姐不在房里吗?”接着探头探脑地往两边荷池子里看。
尹夫人跌足道:
“嗨!没有,没有!小怜,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没跟着小姐呢?”小怜低着头说:
“夫人,是这样的,小姐早上起来晚了,我帮她梳头的时候,她忽然说池子里现在正有好多花骨朵,她要去摘朵好的来戴,奴婢正想说,**的事儿奴婢去就好了。可小姐一下子跳起来,就跑出去了,奴婢也没办法,小姐早饭还没吃,我就到后院去拿,因为早上做好的东西都凉了,所以耽搁了一阵子。

“怎么了,夫人,小姐不见了吗?”尹夫人心急火燎地摇摇头,呆站着出了一会神,小怜怯怯地提着食盒,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尹夫人叫:
“小怜。”
小怜应道:
“是的,夫人。”
好半天却不见尹夫人有甚下文,小怜偷偷抬头看去,原来尹夫人仍呆站站,脸上一付忧心忡忡的神色。
小怜偏过头,低低叫了一声:
“夫人。”
尹夫人一惊,“啊”了一声,忙甩甩头,定下心神,向小怜急急吩咐:
“小怜,你回房去拿件暖和些的衣服,去前边找找小姐,找着了好歹要她回来……”
小怜一听,不禁偷偷笑了,自己吐吐舌头,想来夫人也不知为什么,都急糊涂了,就算是大力金刚,只怕也没那个法力在小姐不愿意的时候,“拖”她上哪儿呢。
只听尹夫人咬牙切齿地继续说:
“要是找不着,你就给我找、找、找,总之,非找着不可。”
尹夫越说越激动,一张白玉似的脸渐渐涨红,神色几乎有些狰狞。
小怜从没见过一向温柔和雅的庄主夫人如此暴躁失态的样子,不由得瑟缩起来,也不晓得小姐又搞了什古怪的把戏,竟会惹急了一向宠溺护短的夫人。忙一迭连声地应道:
“是、是、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躬了躬身就拔脚往水榭走,才走出几步,听得身后夫人又在吩咐:
“小怜,呆会儿你去前边,顺便把这位小哥带上。”
小怜一听,只觉一头雾水,哪有什么小哥啊,转身呆呆看着夫人,说不出话来。尹夫人也不等小怜答应,转身就走,她这一走,才把原先一直被她挡在身后的楚樵给露了出来,小怜乍然一见,倏地把一张嘴张得大大的。
好一会儿,小怜回过神来,禁不住发出一串长长的笑声,转身向着水榭跑了过去。
弯弯曲曲的石桥上,又只剩下楚樵独自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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