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传说》篇一 江湖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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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传说》是一个系列的故事。因为全都是短篇,而且是同《游剑主人》的故事一起发生的,所以发在了这里。
在发这个前,我必须首先声明一点,《剑客传说》这个系列的短篇我是在别的地方发过的,以后写的这个系列的东西,我也打算发在别的地方。由于同《游剑主人》的版权不同,所以要先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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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是什么?
有人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人说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人说是:个中多少痴儿女。有人说是:爱恨情仇。有人说是:黄沙、红血、白酒。有人说的:顶天立地、功成名就。
无论说是什么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经历过,但身处其中总免不了过于主观。下面我要讲述的这个人是最有权利告诉各位“江湖是什么”的人。他经历过一切,但他却不是江湖人,似乎始终处于江湖之外。
甚至,他曾只是路边小店里的一个三流厨师,其貌不扬。
左隐,字天道。
他廿三岁便成名于江湖,至今已四十余年。
自号弄火先生的他,如今不是专研厨艺弄火,而是专注于铸剑之术。
若大的庄园已有近四十年无人打扰了,只是在每年的江湖聚会时才会有一点江湖气息。但,每年左隐也只请三五个人过来,从不请大侠——只请一些刚成名或久未成名的无名小辈。
三人别院里,两位老者正坐在石椅上对弈黑白之中,而一座墓碑就立于石桌旁。
人总是逃脱岁月这东西的,两人花白的双鬓旁已森布满深浅相交的皱纹。
“道兄,汽艺还是不见长进呀!”
“阴兄也是呀。这一年下一子也不犀利之处。”
“这恐怕我二人都不如水兄来得凛冽呀。可惜,可惜!”
※※※
明天顺八年。京城。
国家内忧外患,江湖也异常纷杂、杀虐不断。已无人能稳定住这局面。
日刚潜入山后,还有几丝余光衬托着这路边的小馆子。
馆子十分简陋,风不停地往里面灌着。厅堂里放下两个四人桌子就已不留什么余位了,小得又似乎十分好。
其中一桌空着,而另一桌坐着三个人。
一水阁水凛懔年岁最长,坐在首席,就是他发起这次三人聚会的。武当无景道人乃是正派泰斗,已多年隐匿于江湖,坐在他左边。在他右边的是阴山夔陵的阴遇人。三个各不相干的人,甚至是三个互相对立的人。
“今日请两位来的用意,想必两位早已知晓了。江湖已变得太过于血腥,势力分布日夜就可能更替。鄙人不才不是想得到什么地位权势,只是想让江湖再平稳下来。”
“你们水家当年杀的人还少嘛,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阴遇人回道。
“贫道也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理由。”
“两位这次既然来了,也应当明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然,就凭老朽这点薄面还是很难请动两个位的。”
阴遇人紧握了下手中的剑,但很快就又放松了,“愿闻其详。”
水懔凛轻抚了一下颚下的胡须,缓道:“鄙人虽没有什么大势力,但手下也养了那么十几个无用的奴才。想联合我们三人之力,来个——大震而平。”
“阴某人一向孤身寡居,恐难出什么大力。”
“武当虽执牛耳于武林,但向来不太管这种纷争之事。何况贫道已归隐多年,要调动大量的人力也不是易事。”
“两位不必过谦。恕鄙人狂妄,相信当今武林敢自称武功出我三人之右者寥寥无几。只要我三人联手……”
馆子只有一个人正在忙活着,他是这家店的主人左常贵。准备靠这店赚一点钱,然后就回家乡娶个媳妇,以延续香火。
看着天色已晚,左常贵正想打烊,但又见三位谈性正溶,他也不便打扰,就坐在一旁打起了盹。席间三人没有停止过讨论,可没过一会儿,左常贵就睡着了。
“如果要选一个出来。我三人肯定不能出面,水大侠,你看谁比较适合。”
水凛懔把目光移向了正在沉睡中的左常贵,“就是他。”水凛懔从昨晚就开始观察他了。没有武功,无任何亲人顾己,不为人所知——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无景道人和阴遇人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没怎么仔细观察过他。但是,这馆子里就这么四个人,而他又总是来回走动,送茶递酒。很自然地会不时打量他几眼,也有了一点印象。
他俩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好,就是他!”
于是,阴遇人便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醒醒……”
左常贵揉了揉似睁不开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拉出一张笑脸,“三位客官是要结帐嘛!您稍等片刻,我算算。”
阴遇人面无表情,抓住他正欲转身的肩,冷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左常贵一时没反应过来,吓得跪了下来,“饶命呀,大爷!您看,我这也是小本经营,也没什么钱。如果三位看得起就全拿去,就请饶了在下这条小命吧!”
水凛懔立刻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们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同意,等你百年之后,你有也许能成为阴山夔陵里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名字。”瞬即望了一眼阴遇人。
无景道人趁他们说话档儿已把小店的门窗给关了起来。
“只要小人能办到的,小人一定尽力。”
“这件事,你一定办得到。只是坐坐轿子,当当老爷。”
水懔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从今天此刻起你就是左隐——左天道。天道门门主。左常贵从此消失。我们三人就是你的弟子,天凛、天无、天人。”
他望了一眼眼前的三人,又环顾了一下小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答道:“好!”
三天后,江湖各大小门派的掌门人由北至南都陆续收到了天道门的一封公开信:

今,天下大乱。江湖尤甚。鄙人不才,望各方平息怒火,安稳度过。天道门:左隐。
紧接着,天道门欲夺江湖霸主之名的消息不径而走。怎奈无人知晓任何有关天道门的消息,只知道门主叫左隐,是个极其狂妄之人。
一顶轿子已由京城来到金陵。轿子内坐的正是如今江湖风传日甚的天道门掌门人左隐。抬轿子的有三人,轿子后是天无、天人,前面是天凛。三人全都黑衫蒙面,让人平添几分恐惧之感。
轿子前则有八人分列两排开道。
在这一路南下的过程中,天道门已收归很多门派。其中以武当、一水阁和阴山夔陵的被收服让人最为讶然与难以置信。
经过的街道显得十分井然,行人纷纷让开道路。
在行进中,突然一个人冲了过来。
抬轿的三个人停了下来,天凛竟让开了一条道,让他直冲入轿中。
但在他身子将要进入一半的时候,天凛突然提气。当然,这时别人是看不真切的,因为他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动作。轿子前八人也瞬间站好了阵形。
气息流动猛然加快,冲进去的人硬是给空气拉了出来,飞出数丈后全身爆裂而亡。
这就是当年让所有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一水阁绝杀——含沙射影。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目送他们离开。当那人飞入轿子中的时候,左隐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不能动弹,面部惊愕而茫然。虽此刻已平静了不少,但他仍免不了有几丝后怕。
比武台,只为高手准备的比武台。天道门专为挑战着设的比武台。
天无站在台上,扫视台下。
一天只有一场比武,已延续了近一个月了。已有很多人被无景道人打下过这个比武台,现在已无人敢上台了。而左隐从没有下过台与人过招,更是让人凭添几分寒意。
无景道人已归隐多年,甚至现在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他。虽然有人能看出几分他的武功路数,但现在他一身黑衣蒙面的装束——谁又能想到是他呢。
高手过招都是以消耗体力为主,在长时间的打斗中看谁会不小心露出破绽。而阴遇人的武功太特别,而且又是单传,不便露底与别人过招。所以,没有让他上台,而那些只用一两招就解决的对手,就全都是由阴遇人解决。水懔凛由于每次都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应付人数多的敌人,所以这时他一般都在休息。
宪宗刚即位不久,大赦天下,接着就派出贴身侍卫杀到天道门。
夜,很深。夜凉如水。
水懔凛只说一句就冲了出去,“是左隐,你就不能移动分毫。”
左隐坐在厅堂正中央,一动不动。看着人在撕杀,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在血泊中,看着一把把利刃飞向自己,看着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出。
最后,左隐颈部大**血管被切断,血飞溅了出来。
如果不在弹指间止这血,左隐必死无疑。左隐,没有动。
水懔凛立刻腾空运气,在无奈之下便使出含沙射影提升武功的境界。“你们快走!”
阴遇人飞身过去先为左隐止住伤口。接着,便带着他们来到地下的一个密道之中,逃走。
数月后,他们才回到已是废墟的天道门。
左隐颈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无景道人全身经脉尽断,只能下下棋了。阴遇人受伤最轻,左腿整个废掉了。
他们为水懔凛在地上拾几把土,准备回到新庄子去葬起来。
无景道人望一眼四周,喟然道:“没想到水兄的武功已能达到死生相忘的境界。我等最多也只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只可惜含沙射影太过阴郁,太难以掌握。恐怕也只有当年只活了八年的水瞳彤能够掌握得收放自如了。”
天人合一,生死一如,死生相忘。世间能达到的人,已无。
※※※
鬓宇间,时光的逝去已昭然若揭。
四十多年来。左家庄已是人丁兴旺;那三个人一直都住在三人别院里面;左隐的江湖手札《江湖铭》已完成;左家炼剑家族的名声已传遍江湖;左隐所要炼的剑已全部完成。左隐一直都没有续弦;左隐还是没有练习武功;左隐已不再做菜。
左隐已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江湖人,无法脱身。一切都完成,一切都是应该定格的时候了。
左家庄,三百三十一口人。简单的几个字就是剑魍这次的任务。
这一夜,左隐的儿媳正临盆,整个左家庄都十分热闹,喜庆。
剑魍来了。
剑魍——剑往。往来间,记住多少,忘却多少,得到多少,失去多少?谁人知。
左隐望了阴遇人一眼,淡然道:“你能不能胜!”
“我会尽力。”
“你从来不说这样的话。而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回答。你能不能胜?”
“我一定会尽力。”
他又望了阴遇人一眼,“好。你带天无走吧。事情到现在也应该结束了。”
阴遇人没做任何考虑,转身就走。
阴遇人把刚出生的左家唯一后人救了出去。只是在他的衣里留下了一张字条。他只能叫左,因为还没有来得急取名字。
而阴遇人自己却同无景道人一起又回来了。左隐只是看了看他俩,轻笑了一下,无语。
左隐坐在大堂的正中,就像当年一样纹丝不动。这时的他竟然显得轻松自如,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剑魍率领灭剑山庄众人一起攻了进去。
最后,剑魍一剑把左隐刺死,直刺入咽喉。左隐,没有动。
剑魍离开时,没有拿走左家的任何一把剑。三百三十一口人的命——他已带走。
但,没过多久,也就是在剑魍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左家剑房里的全部被人盗走。
左家被洗劫一空,什么都不剩。什么东西都还给了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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