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還沒進入夢鄉呢，就感覺到有人揪住我的耳朵。
我一激靈，清醒過來。
“夏、夏老師……”我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嘶~~~”
“你還知道痛？”夏鳴譏諷地松開手，“可以啊你，罰站也能睡著？”
“我還沒睡著呢。”我揉著耳朵，自然而然地反駁。
看情形，他似乎被激怒了。
“你什麼意思，我還說錯了？”他說，“你，晚自習之前給我交一篇檢查到辦公室來，就簡要地說明一下──”他給了我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剛剛你靠著牆，閉著眼睛在幹什麼。”
我怔了一怔。
不是吧，連整小學生的這套也搬出來了？
“夏老師──”
“一千五百字，少一個字就給我重寫！”他打斷我的話。
我閉上了嘴。
下午的最後一節是體育，我請了假，在教室裏奮筆疾書。
“你請假，我怎麼跟老師說？”臨上課之前閔毅問我。
閔毅是我們班的體育委。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隨便編個理由唄，就說我肚子痛，上吐下瀉。”
“又肚子痛？”他誇張地叫起來，“你是准備一招吃遍天下啊？”
我頭也不抬地把他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扔開，“消失，別妨礙我給敬愛的夏老師寫告白書。”
閔毅沒有立刻答話，而是換了一種詭異的聲調。
“──季天賜同學，采訪你個事。”
“說。”
“你最近，為什麼老會覺得肚子痛？”
“……？”我不是很明白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閔毅奸詐地笑起來。
“季同學，你是不是胃裏經常反嘔，而且還老想吃酸酸的東西呢？”
我怔了一下，然後明白過來，抬腳將他踹到教室外面去。
“滾。”
一節眼保健操，加上整整一節45分鍾的課，我緊趕慢趕，寫得整個手腕都快要散了架。
剛打下課鈴，走廊裏響起一大串沈重的腳步聲，幾個男生你追我趕地搶進教室，飛奔到座位上拿了空瓶子，然後擠到飲水機旁。
“哎，美男，寫了多少了？”劉寒邊接水邊沖我這邊喊。
我翻了翻稿紙，隨口道，“一半吧。”
閔毅接完了水，一**坐在我旁邊的位子上。
“寫的什麼？讓我看看。”他邊喝水邊嗚嚕不清地說。
我抬起右胳膊，露出一大半稿紙。
“‘親愛的夏老師，您好！我謹為今天的事向您致歉，請您接受我熱烈的、崇高的歉意。我不該在上課時間肚子痛，更不應該在您的課上痛……’哈哈哈哈~~”閔毅側著頭，邊讀邊樂，“你這什麼狗屁檢討？夏鳴看了不吐血才怪！”
“管他呢，他吐死才好。”我惡毒地說。
“行了，你慢慢寫吧，”閔毅站起身，笑著拍拍我的肩膀，“我買飯去了，要不要幫你帶什麼？”
我放下筆，掏褲袋，“有什麼？幫我帶盒炒面吧。”
右邊口袋沒有，我有些納悶地再翻左邊的口袋，“耶，我飯卡呢？”
“行了行了，我替你刷吧。”閔毅揮揮手，轉過身去扯開喉嚨。
“孫凱！劉寒！徐以南！人呢？吃飯吃飯了~~”
一窩子人陸陸續續走出教室，其中幾個沖我揮揮手。
我又找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在客桌抽屜的角落裏，把那張白色硬硬的金屬飯卡翻了出來。
卡片上，原先四四方方貼著我半身照的地方變成了空白，照片被人撕掉了。
我呆了一會兒。
誰幹的這是？缺德鬼！
伸出手指，我撫摩了下那一小塊殘留著幹涸膠水的地方，帶著潮濕的感覺，有點黏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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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快要開始的時候，閔毅他們回來了。
“檢查寫完了沒？”他把一個白色的塑料袋放到我桌上。
“快了，馬上。”我正在收尾。
“是要交到辦公室去吧？”他問。
“恩。”我點頭。
“那你吃吧，我幫你去。”
“謝謝啊~”我模仿範偉的強調。
填完日期和落款，我把筆一丟，撕下稿紙遞給他。
“你字數夠了？”閔毅大概翻了兩下，有點狐疑地彈彈稿紙。
“差不多吧，我好不容易湊的。”我不在意地站起身，拆開袋子低頭嗅了嗅，香噴噴的炒面。
“哎，如果夏鳴問我，為什麼不是你來交檢查，我怎麼說？”
我拆開一次性筷子，不耐煩地沖他翻了個白眼，“就你事多，你不會說我肚子還在痛啊。”
他哈哈笑起來，說了聲“靠！”，走了。
“才吃飯？”有人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回頭看了一眼，笑笑，含混不清地嚼了嚼，“是啊。”
杜彎彎在我前面的空位子上座下來，笑嘻嘻地看著我吃。
我有些不自在地吸溜一口面條，“那個，閔毅替我交檢查去了。”
她點點頭，“我知道啊。”
杜彎彎是閔毅的朋友。
沈默了一會兒，我說，“對了，等會下了晚自習，你能不能──”
話說到一半，一個磁性的男低音插了進來，“你在吃飯？”
我恩了一聲，繼續道，“你能不能──”
後面的話被我咽了下去，怔了怔，我扭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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